第五十七章 香煙可以散着賣?
走在南門的梧桐大道上,踩着腳下細碎的光影,張緘不由自主學着胡東雙手插在口袋裏,一步三晃的走着,這感覺還不錯。
胡東中考考了不到四百分,據說胡東自責的兩天沒有吃飯,其實張緘知道,他這是玩苦肉計呢,不用挨打又博得同情。
操場上,有踢足球的也有打籃球的,他們彷彿有使不完的氣力,張緘除了會打兩拍子乒乓球,其他的都不會,他的青春大多時候都在別人張揚的時候袖手旁觀。
生活如果是一場冗長的讓人昏昏欲睡的電影,張緘絕大多數時間是在當一名清醒的觀眾。
在打籃球的人群中,有一個小夥子特別像牛方強,特別是他上籃的時候堅毅的表情。
牛方強也不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
出了南門,兩旁基本上都是小飯店,十點多鐘,老闆們忙碌着洗菜切菜,有的飯店已經有學生看着電視等着吃飯了,這個時候當然主要是看電視。
走到南門公廁的時候,往西邊左轉再右轉,第二個門向西的院子,就到了張緘的房東家,進院子,從北往南數第三間就是張緘和蘇東租的房子。
兩排八間東西相對,中間是院子,房東家的三間瓦房門向南,對面是一道院牆。
公廁對面是一個商店,這個位置有點尷尬,讓別的商店主更為尷尬的是這個店的生意特別好。
張緘和蘇東租好房子的當天下午,他們倆的熱水瓶、毛巾,臉盤,手紙什麼的都是從這個商店買的。
商店的老闆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帶眼鏡胖乎乎的矮個子男子,表情嚴肅。
張緘毫不猶豫的給商店老闆起了一個“眼鏡男”的外號,在以後的一段時間內和一定的圈子內,這個店主都被張緘他們稱呼為“眼鏡男”。
一提到“眼鏡男”,大家就會想到一中南門的廁所,想到廁所對面那個黃板門商店。
張緘都不知道自己要買什麼就鬼使神差的進了“眼鏡男”的商店,“眼鏡男”安靜的注視着張緘,張緘感到有點壓力,就低頭看櫃枱,櫃枱裏面基本都是香煙。
“一品黃山4塊5一包,可以散賣。”“眼鏡男”看着猶豫不決的張緘。
“散賣怎麼賣?”張緘吃驚的問,第一次聽說香煙還可以散賣,生意都做到這份上了。
“2根5毛。”“眼鏡男”毫無感情色彩的說。
“那買兩根,再拿一個火機。”張緘真怕萬一不買“眼鏡男”會翻臉。
上次買東西的時候,張緘要求抹零頭的時候,“眼鏡男”就差點和張緘翻臉。
“眼鏡男”的商店使用的是超市的制度,不議價。
其實張緘不會抽煙,他在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他偷偷抽過父親的“鐘鼎牌”香煙,抽第一口的時候差點把自己嗆死,趕緊滅了,扔到大人看不見的地方。
在高家村中學上學的時候,幾次周末和曹小山玩的時候,張緘發現他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煙民了。
抽煙的人和教徒一樣,見到不抽煙的無比熱情,特別是關係好的,你不抽他遞給的煙就像看不起他一樣。
他們以無比的熱情同化你,就是單純的要你也抽煙,這種精神純粹的需要用唯心主義理論解釋。
曹小山就這樣幾次三番的給張緘散煙,張緘推脫不過,抽了幾次,都是抽到嘴裏就慌忙吐了出來。
曹小山抽煙有一種儀式感,把煙吸到肺里后從嘴裏吐出來再用鼻子吸進去,最後再把煙吐出來,幾秒鐘時間一氣呵成,用他的話說這叫“大循環”,這樣抽煙才不浪費。
張緘跟着曹小山學了兩次,每次都被嗆出了咳嗽不已,看來這個“大循環”不適合初學者。
買完煙,張緘把兩根香煙小心翼翼的裝在口袋裏,繼續往南走去,根據張緘昨天的踩點,再往前走三十米就有一家門向西的書店,賣書賣報紙也租書。
老闆個子很高,穿米色的西裝,是個儒雅的中年人。
張緘在書店買了一份報紙就去了廁所,煙已經買了,不抽對不起那五毛錢,其實張緘在某一方面是羨慕曹小山那一套行雲流水的“大循環”。
張緘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四下看了看,點燃了香煙,張緘忍着不適把煙抽到嘴裏然後從鼻子裏出來,抽了幾口有點適應了,曹小山說這是練習“大循環”的基礎,就在這時有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張緘的頭。
張緘最討厭別人拍他的頭,奶奶在張緘小的時候說,人和動物相比是因為有靈性,靈性就聚集在腦子裏,頭要是被拍了,就會從七竅中散出來,人就會變傻了。
張緘一直深信不疑。
更讓人不能容忍的在大便的時候被人拍頭,你說你站在蹲着的張緘的面前,褲襠正對着他,還拍他的頭,你要牛逼的什麼程度不讓他和你拚命。
這是一種形式大於精神的侮辱,就在張緘把準備把煙扔掉發作的時候,抬頭一看,所有的怨氣全消了。
卧槽,這貨怎麼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