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壓歲錢(上)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壓歲錢(上)

周夢淵和喬山老怪於篝火旁遠望着齊家寨子被大量燃放煙花爆竹映紅了的天空。

喬山老怪說道:“這小子怕了。燃放這麼多花炮不是為了迎新,是為了驅邪、驅散厄運。”

周夢淵道:“一切厄運,都是他們一手造成的,罪該萬死。也許,這是齊家寨子最後一年除夕了。”

······

竇芽兒順利通過了兩道門,於第三道時被攔住。攔馬者不是別人,正是她極不願意見到的秦歌。

“停住!下馬檢查。”

“是我。是小芽兒。”

“小芽兒也不行。”一見到竇芽兒就滿臉猥瑣的秦歌,此時卻一本正經,“寨主有吩咐,過年期間,任何人,包括齊家嫡親在內,出入寨子必須仔細檢查。還不下馬?”

竇芽兒急了,“秦歌你聽我說,我舅舅馬上就要去會客廳接受晚輩們的祝福了,去晚了會挨批的,檢查之事,以後再說吧。”

言罷,先是雙腿用力一夾暗示馬要前進,緊接着駕的一聲,不等秦歌反應,已奔出了十丈開外。

秦歌欲追又停下了,“好啊,你竇芽兒又欠了我一次,我要讓你用身體還上。”

“什麼什麼?你說什麼?”一直站於崗樓門口的卒子未聽明白,追過來問個不休,“頭兒,是不是你對寨主的外甥女有點那個意思?”

“啪!”

秦歌一巴掌過去,抽得那卒子捂着臉坐在了地上,嘴巴依然未停。

“連個腦殘也搞不到手,打我算什麼本事。”

“我宰了你!”

秦歌一步跨過去,抬腳欲踹,又放下了,“警告你,至換崗不許講話。”

“不講就不講。我唱。高高的山上一堆灰,姊妹幾個坐一堆,大姐大放了個大臭屁,給二姐二吹了一臉灰,三姐三趕緊向後退,還是被吹了一臉灰。大姐大臭屁真有力,一堆灰全部被吹起,漫山遍野落不下,遮住太陽一片黑,一位少年跑過去,企圖趁黑佔便宜,結果挨了一頓剋······”

欲揍卻不能,欲勸恐無果,遇見肉爛嘴不爛的,鬼也沒辦法。秦歌只好忍着,邁向了遠處。

歸還了馬,竇芽兒一路小跑,至會客廳時,同輩們基本上都到齊了。

分佈於周圍的幾十支大蜡燭火光明亮,會客廳暖和得就像春天。

竇芽兒機靈,第一時間找到了站於距離齊橫行常坐椅子最近的齊悅。

齊悅正和齊怒達交流,被竇芽兒捅了一下轉過頭來。

“小芽兒,你喘得這麼厲害,做什麼去了?”

懣達過來,“芽兒姐姐,你最近上哪去了?沒見過呀。”

“去去去。小孩插什麼嘴,我和悅哥哥有要緊話說。”

“沒良心!叫我作伴時怎麼不說是小孩呢?”懣達敗興離開。

竇芽兒雙手捲筒把在齊悅耳畔道:“我見到沁兒了,她可漂亮了。”

“你又跑出去玩了?大姑娘家,要檢點着。”

“說得好聽。你有沁兒了,小芽兒還沒個着落,心急嘛。”

“不嫌害臊。你那位袁兄,人不是挺好嗎?”

“趕快跪下!舅舅來了。”

竇芽兒一扯齊悅衣裳,先是跪下了。

齊橫行來到八仙桌旁的高靠背紅木椅子前站住。

八仙桌上方,和客廳門口一樣,懸挂着兩盞貼着“福”字的大紅燈籠。

桌上,早已堆好了錦緞紅包。

現場所有晚輩全部下跪道:“向父親(大伯、舅舅)請安!祝父親(大伯、舅舅)新年健康!吉祥!愉快!”

“孩子們請起來。”穿着一新的齊橫行容光煥發,滿面春風,慈祥得根本不像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匪首,“再有兩個時辰,這一年就要過去了,希望孩兒們記住,在即將過去的一年裏,我們齊家寨子失去了一位德高望重、深受大家喜愛的老人,無量功德想必是學堂先生已經給你們詳盡介紹過了。

“豐碑會說話,希望孩兒們用一顆吃水不忘挖井人之心去永遠緬懷!

“即將過去的一年裏,寨子收入甚微,扎於各地的商鋪、門店近乎癱瘓,有的甚至無法自養了。還有,敵對勢力頻頻搗亂,讓我們出醜,阻撓我們寨子蓬勃發展····等等等等,嚴峻事實,無時不在提醒我們,齊家寨子岌岌可危,急須要擴充招兵,放大動作,增加收入,維繫齊家和與齊家有血緣關係人們的良好生活環境,需要有大批高能耐後人湧現而出,各顯其能,出謀獻策,敢作敢為,為寨子穩定、安全、繁榮發展,做出鼎力貢獻!

“公元590戊戌年的鐘聲即將敲響,展望未來,我們應該以樂觀向上、團結奮進、時刻為寨子發展着想的主人公積極態度,能拿起活的,多出力氣,有智慧的,出謀獻策,年紀尚小什麼也幹不了的,就一心好好念書,爭取長大后,做一名對國家、對寨子有利的可塑之人。!

“即將過去的一年裏,嘆息、沮喪,我有過;自豪、快樂,我也有過,但是,這些畢竟將成為過去,通過激烈的思想搏鬥,再三掂量肩上的責任,我已將嘆息沮喪化作動力,化作戊戌之年大幹一番事情、迎難而上的強大動力;亦將自豪與快樂化作記憶、深深銘刻於心,將以無限激情,讓它鮮艷開花、累累結果!

“孩兒們,齊家寨子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未來終究還是屬於你們的。努力吧,用你們美好青春的無限激情,用你們的愛,用你們對寨子的一片赤心,用心做好自己之事,體現出一個朝氣蓬勃的我!

“戊戌之年,燦爛輝煌,屬於我們,屬於你們,屬於根深蒂固、堅不可摧、大旗飄揚的齊家寨子!”

掌聲一次次雷鳴般響起,好幾次,齊橫行不得不要求停息。

算是一番新年祝詞吧。

那些發自肺腑具有極強感染力的鏗鏘語言,激勵得晚輩們一個個熱血沸騰摩拳擦掌。

齊悅更是激動得拳頭捏出了熱汗,牙齒咬得快要出血了。

竇芽兒只是覺得,這位舅舅會偽裝,會蒙人,有一副隨時可變的假面具,是多重性格,在兵卒面前,是個髒話連天的粗人武夫,於官場、正經事,更是一位措辭嚴謹的文人。

“小芽兒。小芽兒!你在想什麼呢?”

竇芽兒走神,思緒亂飛,齊橫行叫了幾遍才回過神來。

“啊啊!舅舅,您講得太好了,小芽兒正在回憶呢。”

“呵呵。舅舅不過是代表孩兒們說出了心裏話,感慨了幾句,事實寨子是你們的,一切都來之不易,可要懂得珍惜啊!”

“嗯!舅舅,小芽兒記住了。”

“記住了就好。除夕夜你們都還要回去陪家人,舅舅得抓緊時間發壓歲錢了。來,和前幾年一樣,先給你發。”

“謝謝舅舅!”領取了紅包,竇芽兒磕頭,“祝舅舅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快起來!快起來!現在就回去,好好陪着你娘。”

“下一個,怒達。”

····

“下一個,齊悅達。”

接過紅包,齊悅叩首,“悅達祝父親,新年愉快!萬壽無疆!”

齊橫行注視着齊悅眼睛,正色道:“悅兒,知道為父為什麼叫你時要連上姓嗎?”

“悅兒不知。請父親明示。”

“沒有別的意思,一句話,你必須時刻牢記自己姓齊,我們這個齊,和紅旗、戰旗的旗是相同讀音。至於為父旨在,你自己去琢磨吧。”

門外。

懣達攔住了竇芽兒。

“芽兒姐,我可要警告你一下,壓歲錢拿過去要交給姑姑。”

“為什麼?”

“姑姑醫病需要錢。”

“謝謝提醒!”竇芽兒霎時淚奔,抬腳就走,“我娘的病,不是郎中能醫好的。”

懣達懵了,還有哪種人可以醫病呢?

······

夜色漆黑。

村道上。

“叔,嬸嬸,你們快帶諾康回屋吧,我還要去煙霞家一趟。”

“咳咳!不送了。”

一進家門,嬸嬸就拉住了諾康,“把錢給我。”

諾康將拿錢之手藏於身後,“不!杏姊姑姑給我的,我藏起來,長大了買筆墨。”

“給不給?再不給就把你扔到野外喂狼去。”

諾康哭了,“諾康不去野外。諾康不要喂狼。諾康離不開杏姊姑姑。我給!”

······

煙霞家裏。

矮且簡陋的茅草房內。

火盆里,火苗正紅。

煙霞雙腿殘疾的父親、瘦小的奶奶和駝背爺爺,正圍坐着烤火等待。

焦急的煙霞站於門口,“姑姑怎麼還不來?說好了今夜發壓歲錢的,不會是忘了吧?”

“再等會兒。”爺爺道,“大概是另有別的事兒吧。我們等到這盆火燒完了再睡覺。”

“嗤嗤嗤······”

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隱約傳來。

煙霞心裏一喜,“我姑姑來了。”

“姑姑!姑姑!”叫着,快跑過去。

“煙霞,你爹他們睡了沒有?姑姑剛去諾康家裏來晚了。”

“沒有。他們都等着您呢。”

黃杏姊牽着煙霞入屋,驚起所有人。

“伯伯,嬸嬸,撂哥新年好!”

“好!好!可把您給盼來了。烤火。快坐。”

言間,爺爺拿起一根帶着火苗的劈柴,起身點燃了置於一張面子上缺少了一片的、破舊桌子上、用泥巴捏成的清油燈。

捻子雖然點燃了,不過比螢光蟲稍亮了點,屋裏光線幾乎未變。

黃杏姊過去,拿起錠子挑了下捻子。

屋裏頓時亮堂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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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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