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囚鏡
?“張叔,你可得記好,那邪祟不會直接露面,只會用邪法蠱惑人心,因此不論你看到什麼,都切不可當真!”
鄭邪的語氣極為嚴肅,讓張懷山的心中更是沉重。
“都不當真是吧……行。”
張懷山自覺應當是沒什麼問題。
鄭邪眯了眯眼睛:
“而且……直到初陽升起的那一刻之前,萬不可打開這道門,不論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遇到什麼……否則,若是那邪祟入了屋內,我無法擔保將會發生什麼。”
張懷山咽了一口唾沫,將自己手中的斧頭握得更緊了些。顯然,這個常年砍柴的漢子也是有些心中發憷:
“行,我懂了……”
鄭邪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轉身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小女孩,輕聲道:
“那麼——張叔,出去吧,把門鎖好。”
張懷山應了一聲,有些憂慮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女,但還是毅然決然地扭過頭走出了門外,並重重地關上了門板。
夜很靜,張懷山獨自面對漆黑一片的山林,也是心頭浮現了一陣寒意。
他打了個哆嗦,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兒,一陣膽氣便憑空而生。
“來吧……老子倒要看看,什麼東西敢動我女兒!”
在屋內,張懷山的妻子將熱騰騰的粥水端到了一旁的小桌上,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鄭邪卻是忽然比了個手勢:
“噓……”
這個農婦不明所以,但是直覺讓她保持了沉默。
鄭邪仔細聆聽着小女孩的呼吸聲,似乎是想從中聽出些什麼。
“大娘,麻煩你閉上眼睛。”
鄭邪忽然出聲道。
農婦聽話地閉上了雙眼,等待着鄭邪的下一步指令。
鄭邪的面龐上驟然流露出了一抹狠色:
“滾出來!”
隨着這一聲喝聲的響起,鄭邪以極快的速度咬破自己的指尖,將一抹鮮血直接是摁在了小女孩的眉心,並順勢向下一劃,將小女孩的眉心與鼻尖的連線上畫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下一刻,小女孩的面色猛地變得猙獰起來,兩隻眼睛也是突然睜開,卻是泛着這個年齡不應該擁有的戾氣。
她張嘴欲叫,鄭邪卻是早有準備,直接左手探出,點在了她下顎與咽喉間的一點上,迫使她只能發出“哼哧”的呼吸聲。
“大娘,按住你孩子的肩膀!”
鄭邪不敢去看這小女孩的眼睛,只是不斷念誦着什麼。
張懷山的妻子阿琴也是連忙伸出手協助鄭邪,雖然她沒有睜眼,但是突如其來的動靜也是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女兒身上怕是出了什麼異變。
小女孩的身體抽搐着,彷彿有什麼即將破體而出,但是卻又被死死地禁錮在體內,看起來煞是駭人。
“大娘!切莫睜眼!”
鄭邪疾呼一聲,便又是從手指上擠出了幾滴鮮血,捏着小女孩的兩腮,將血滴直接抹到了她的舌頭之上。
阿琴緊閉着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只是牢牢地按着自己女兒的肩膀。
小女孩兒在鄭邪的指尖血入口之後直接是身體一僵,直接是向上挺成了弓形,大張着嘴,好像將要把什麼東西吐出。
鄭邪眼神冰冷:
“想逃?”
混雜着桃木粉與甲魚殼粉末的糯米粥被鄭邪直接揮手取來,直接是灌入了小女孩兒的口中!
鄭邪反覆按壓着小女孩的咽喉,迫使她將這些熱粥全部吞下,並用手遮住了她的雙目,不讓那一雙戾氣逼人的眼眸露出來。
與此同時,屋子外頭卻是刮來一陣陰風,讓本就提心弔膽的張懷山渾身一個激靈。
“莫不是真的有什麼東西?”
張懷山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時刻提防着那一片漆黑的山林中走出什麼東西。
這山林晚上靜得可怕,彷彿連一絲活物的生氣都不曾擁有。
張懷山定了定神,仔細地聆聽了一下山林裏頭的聲響,發覺沒什麼異常之後也是稍稍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自己嚇自己……”
他自嘲地笑了笑,低下頭撫弄了一下自己的斧子,無意間抬頭一掃,卻是駭得連魂都差點飛了出去。
一張了無生氣的慘白面孔,正從不遠處的大樹后探出,死死地凝視着他。
“啊啊啊啊!!!”
聽着屋子外頭的叫喊聲,鄭邪也是心中瞭然,於是低頭譏諷道:
“這就沉不住氣了?”
小女孩吞下那一碗熱粥后也是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但是仍舊大張着嘴,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大娘,你先別看你女兒,再去盛一碗粥來!快!”
鄭邪伸手在小女孩的臉上反覆描畫著,同時出言道。
阿琴不敢怠慢,也是轉過了身去,睜開眼快步走到爐灶旁邊,打算再盛一碗粥。
然而,她打開鍋蓋之後卻是一聲尖叫,直接是癱坐在了地上。
那鍋中煮的竟不再是粥,而是一鍋冒着熱氣的人骨湯!
紅褐色的湯汁泛着腥氣,還有幾顆人頭在其中沉浮,直接就將這個農婦嚇得癱倒在地。
鄭邪瞳孔一縮:
“該死,失算了!”
下一刻,鄭邪壓制着的小女孩也是再度掙紮起來,並脫離了鄭邪的控制,直接是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這叫聲,竟是和那隻黑鴉極為相似!
也不知這小女孩兒哪來的力氣,直接將鄭邪掀翻在地,併發出了“咯咯咯”的怪笑聲。
鄭邪一個咕嚕滾到地上,也是覺得撞得生疼,不由得火冒三丈,罵道:
“你笑個屁!”
砰!
鄭邪直接快步衝上前去,攔腰抱起站在床上的小女孩兒,將其整個身子都撞倒在地上。
“笑笑笑!笑你大爺!我弄死你!”
鄭邪口中罵罵咧咧,隨後咬破舌尖,直接噴出一口血沫淋在掌心,快速畫出了一個奇形怪狀的文字,然後一巴掌按在了小女孩兒的嘴上;
“你再給我笑一個?”
這一手按下,小女孩兒也是詭異地沒了聲音,只是兩隻眼睛的戾氣越來越濃郁,看着鄭邪的眼神都充斥着惡意。
鄭邪“呸”了一聲,惱火道:
“讓我付出這麼大代價,今個兒不讓你吃點苦頭我就不姓鄭!”
正在這時,大門外響起一陣猛烈的撞擊聲,還伴隨着張懷山的吼叫:
“滾!滾!”
此時的張懷山宛若一條瘋狗,手中的斧子瘋狂地在身前揮舞着,試圖逼退面前那個臉色慘白的身影。
這身影他非但不陌生,甚至還無比地熟悉——正是鎮子上前些日子逝世的賣油翁。
“給老子滾!”
張懷山的斧子無數次落到那枯槁的老人身上,但是卻宛若砍在一坨朽木之上,甚至連鮮血都不曾濺出一絲。
越是這樣,張懷山心中的恐懼越是濃郁,面對這樣一個死而復生且不論如何都砍不死的敵人,他只覺得無比地詭異。
“讓……開……”
那渾身上下千瘡百孔的老頭仍舊在向著張懷山逼近,只是他的目標似乎只是張懷山身後的那一扇木門。
聽到“讓開”二字,張懷山心中一震,立刻就想起了此時仍舊待在屋內的妻子和女兒。他又看了看面前這毫無生氣的“人”,一時惡向膽邊生,怒道:
“想動我女兒,我宰了你!”
如同砍柴般的手法,簡單而粗暴,直接將這老頭的脖頸砍掉了大半,只剩下一點皮肉連接,才讓那老頭的頭顱仍舊掛在身上,不至於跌墜在地。
突遭如此巨力,老頭身形也是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伴隨着張懷山這一斧子的落下,屋內小女孩的掙扎動作也是陡然一頓,看得鄭邪眉毛一挑:
“嗯?”
很快,鄭邪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不由得露出了譏諷意味極其濃郁的笑容:
“撐不住了?來救你的替身怕是扛不住外頭那個拿着斧頭的漢子吧?”
小女孩眼眸中的戾氣翻湧,一種令人厭惡的氣息開始在其中醞釀,好似有什麼東西即將脫離一般。
那陰冷的氣息越來越濃郁,終於是匯聚到了一個頂峰,剎那間,一團黑水般的物質從小女孩的雙眼眼角流出,如活物般淌到了地板上,隨後快速流動起來,顯然是打算逃離。
鄭邪卻是並不緊張,相反,他還露出了輕蔑的神色:
“要是就讓你這麼逃了,我顏面何存?”
“給我進來!”
鄭邪一躍而起,拿起了這屋子角落裏的一面用於梳妝的銅鏡,一個懶驢打滾便翻到了那流淌的“黑水”跟前,直接一鏡拍下,同時口念咒文,竟是將那些黑水硬生生地拍入了銅鏡之內!
翻起鏡子來看,便能看到一縷縷黑色的液體在鏡子中流淌,但是卻始終無法突破那一層鏡面。
“怎樣?我的囚鏡秘法是不是讓你耳目一新?”
鄭邪晃動着手中的銅鏡,看着其中流動的黑色物質,露出了危險的笑:
“現在,該我給你背後的人送出警告了……”
“我這人,特別喜歡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