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執念!
安晨夕的舉動讓靳雲梟愣了愣,自從被天魔俘到此處,他一直處於精神高度緊張狀態,這裏沒有食物,他也不敢休息,唯恐一不留神,就讓天魔發現了他的蹤跡,因而,此刻他是極其疲憊的。
但這種疲憊在見到眼前的少女后,莫名的淡了許多,少女的手搭在他的脈搏上,卻似一縷清風,掃過了他的心間,軟軟的溫煦,靳雲梟抿着唇,眸光深了深,看向安晨夕的目光帶着放鬆和信任。
探了探靳雲梟的脈象,發現他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沒有進食又沒有休息,顯得元氣不足,安晨夕趕緊將空間法寶裏面的食物拿出來,讓靳雲梟先補充體力。
這個時候靳雲梟也沒跟安晨夕客氣,他自然也明白自己如今的狀態不好,為了不拖累安晨夕,當時是立刻補充體力調整狀態,於是,靳雲梟接過食物,便開始吃起來。
他動作不見得多快,而且吃的很優雅,但不過轉眼的功夫,就吃了一半。
安晨夕適時遞過去一瓶水,問道,“師兄,你知不知道這是哪裏?”
靳雲梟點頭,回道,“這是千年冰塔。”
在這裏摸索了這麼久,以靳雲梟之智,雖是沒有出塔,但也能猜出位置。
“師妹怎麼來了?”靳雲梟問。
“還得多虧了師兄留下的線索……”說著,安晨夕將靳雲梟失蹤后道門中發生的事以及到了這裏后發生的事和當下的情況挑了重點告訴了靳雲梟,當然,關於姜瀾是半仙之體的事也告訴了他,這個時候時局非常,對於靳雲梟這個自己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聽了安晨夕之言,包括聽到姜瀾是半仙之體,靳雲梟面上冷淡,說起來,在亞區的時候,靳雲梟就隱約覺察到了姜瀾的不同,只是他性情冷漠,對此反應也就淡淡。
但聽到天魔時,靳雲梟卻是面色微沉。
安晨夕並沒有過問靳雲梟是怎麼被帶到這裏的,稍微一思量就知道跟天魔有關,現在追問細節已經無用,如今最棘手的是找到姜瀾,以及想想該怎麼對付已經快壓制不住的天魔,若能成功封印天魔,所有人都有活路,否則,大家都只能一起等死。
安晨夕把一些關鍵信息說完后,思及靳師兄從天魔手中逃脫,不知其他七人情況如何,安晨夕便對靳雲問道,“師兄,你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靳雲梟點頭,“我們八個被關在同一個地方。”
“他們還活着?”
“不知道,我脫困的時候,有四個還處於昏迷狀態,其他三人狀態不算好。”
聞言,安晨夕沒有再多問,想來師兄當時脫困已不易,若是能助其他人脫困,也不可能自己一人逃出來,當時情況必定艱難,其他七人是死是活暫時也不可知,當務之急是尋找姜瀾,若天魔已經開始奪舍姜瀾的半仙之體,姜瀾此刻的情況必定堪憂,安晨夕已經不敢深思一旦天魔奪舍成功后的後果,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不能讓天魔奪舍成功!
“師兄,我們必須先找到姜瀾,他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若我所料不錯,現在天魔定是想奪舍姜瀾的半仙之體,這事絕對不能讓天魔成功,否則我們所有人都得葬身此地,不僅如此,天下蒼生也將受害!”安晨夕神色嚴肅的說道。
靳雲梟雖沒應聲,卻是神色認真的點了點頭。
“師兄一直在塔里,之前有沒有覺察到什麼異樣?”
“沒有。”
又問了問其他情況,不知是不是因為塔里有千變萬化的陣法,雖然靳雲梟一直警惕的留意着情況,但卻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兩人又說了幾句,交換了信息,便不再浪費時間,當即開始找人。
……
滿堂的賓客,喧嘩和笑聲夾雜,婚禮的音樂響徹了整個大廳,入目的喜慶昭示着氣氛的濃烈,在一陣喧嘩和掌聲中,台上的主持人說著陳詞,主持人旁邊站着一個人,那人一身新郎裝束,姜瀾努力想看清那人長相,卻似有一層薄霧蒙在那人臉上,讓他始終看不真切。
婚禮?誰的婚禮?
姜瀾對眼前的場景有些迷茫和疑惑,他遊走在婚禮場景中,但周圍的人卻沉浸在熱烈的氣氛里,對他視而不見,彷彿沒有發現他這個突然闖入的人。
所有的燈光和目光聚集在了門口,姜瀾似有所感,猛地回頭,便看到彼端站着的新娘。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亦是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的人兒,她穿着他想像了無數次的婚紗,那張傾城美艷的容顏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此等模樣讓他陶醉又恍惚,姜瀾感覺他的心在這一刻停止了,滿心滿眼都只有眼前的人,直接忽視了陪伴在新娘身邊的華老和周圍的一切,他的腳步不受控制的朝着那麗人走去。
他走的很急切,但麗人卻端着優雅的步伐,緩緩向他走來,他感覺麗人笑得那麼迷醉,讓他陶醉得腳步都有些虛浮,但麗人眼神卻放在他身後,姜瀾心裏跳了一下,隱約覺得有些不對,這時,麗人距離他只有咫尺,姜瀾痴痴的看着眼前人,呢喃開口,“晨夕……”
然而,下一秒,麗人卻穿過了他的身體,徑直往前走去。
姜瀾如遭雷劈,整個人僵住,反應過來后,迅速轉身,他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兒居然朝着台上的新郎走去。
那新郎是誰?
姜瀾急切,他胡亂的開口,說了一些語無倫次的話,一遍一遍喊着“晨夕”,可麗人根本看不見他,亦沒有理會他,他衝上去想抱住麗人,但抓住的卻是虛無,連麗人的一席衣角都無法握在手中。
姜瀾神情怔忡,整顆心止不住的往下沉,他聽到耳邊有一個猶如蒼蠅般的聲音響起。
她不愛你!
她根本不愛你!
她討厭你,拋棄你,終於擺脫了你,她要嫁給她心儀的人……
姜瀾搖頭,心裏傳來了尖銳的痛,不是的!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她有說過愛你嗎?
她沒有,可她接受了我……
那只是擺脫你的一種手段,她一向懂得如何將人捧起,又摔進地獄!
不!不是這樣!
為什麼不是!你心裏明明清楚,是因為你纏着她,她才被迫應下,她若是愛你在乎你,又怎麼可能跟其他男人親近,怎麼可能嫁給其他男人!
不是!不是!
姜瀾一遍一遍在心裏否認,他想擺脫那道聲音的蠱惑,但那蠱惑聲卻纏繞在耳邊,嗡嗡作響,久久不散去。
姜瀾心慌了,他害怕,他害怕他好不容易求到手的寶貝真的離他而去,他追着那穿着婚紗的麗人,可此時此刻,麗人眼裏心裏都沒有他,她只看到了身邊的新郎。
無盡的恐慌開始在心底蔓延,耳邊的蠱惑聲漸漸佔領着他的心智,他理智在崩潰的邊緣,他不能容忍,絲毫不能容忍看着他的寶貝丫頭身邊站着其他男人,更逞論,他的寶貝丫頭要嫁給別人!
姜瀾有點發狂,他想毀了眼前的一切,但無論他如何打砸,眼前場景猶如水中波紋,蕩漾了幾下,便又恢復了正常。
他看着他的寶貝丫頭被那個看不清臉的新郎牽着手,越走越遠,姜瀾怒吼一聲,追了上去。
眼前的場景快速往後退,姜瀾已經看不見其他,眼裏只有那兩個手牽手漸行漸遠的人,他感覺這是他這輩子跑得最急切的一次,恍惚間,追上那對新人時,他才發現眼前是一個房間。
房間裏紅的喜慶,卻刺得他心痛難忍,目眥盡裂,他看着那新郎牽着寶貝丫頭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大紅的床,他衝上去想扒開兩人,依然抓的是虛無,不管他如何發狂,一切都只是徒勞。
眼前的場景依然按部就班的進行,當新郎緩緩褪下麗人絕美婚紗那一刻,姜瀾覺得心被撕裂了,彷彿被開了一個碩大的口子,血水不住往外涌,痛到極致,他已感覺不到痛,只有麻木和滔天怒火。
姜瀾嘶吼長嘯,心境崩潰,“轟”的一聲,浮沉的夢境崩塌,無盡的怨和恨滋生着邪氣,理智漸漸被怒火控制,這一刻,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生平所執只此一人,奪走我愛,我就毀了整個世界!
癲狂之下,環繞在姜瀾身上的紅光突然冉冉升起一股濃郁的黑氣,冰塔塔頂的紅光漸漸削弱,剪影也越來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黑氣飄搖在上空,還有壓抑得讓人心慌的戾氣和陰寒,見此,冰塔之外的眾人面上皆心驚又惶惶,皆一臉憂心的緊盯着塔頂,憂心忡忡。
塔里,安晨夕和靳雲梟找到姜瀾的時候,姜瀾渾身已經被黑氣纏繞,只一張臉還能看見,但臉色卻極其不好,青白交加,隱隱有黑氣在他皮膚之下涌動,他的唇色泛紫,一臉的陰沉戾氣,還有撲面而來的煞氣和狠勁。
安晨夕大驚,如此徵兆,明顯是天魔將要奪舍成功!
靳雲梟也是一臉驚訝,顯然也意識到情況不樂觀。
然而,讓兩人更加焦心的是,眼睜睜看着情況危急,但他們卻根本無法靠近,甚至幫不上什麼忙,天魔攻擊的是姜瀾的意念,這種意志力上的攻擊,只能靠姜瀾自己抵抗。
就在安晨夕兩人着急不已時,兀的,原本閉着眼的姜瀾猛的睜開了眼,只見他雙目血紅似魔,眼裏帶着狠厲和陰鷙,眼神猶如寒光直直的落在了安晨夕和靳雲梟身上。
那眼神薄涼,甚至帶着怒火和怨恨,安晨夕從未見過姜瀾如此陌生的眼神,看的她心驚且不安。
安晨夕動了動唇,想說什麼,這個時候,她也只能企圖用和善的言語來喚醒已經失了理智的姜瀾。
可惜,安晨夕還沒來得及開口,姜瀾卻突然抬手,一道火紅的光化作利刃直射靳雲梟胸口。
姜瀾突然出手,而且對象還是靳雲梟,這讓安晨夕有些始料未及。
當然,安晨夕詫異的不是姜瀾出手,現如今姜瀾理智已失,不僅對姜瀾本身,對其他人也很危險,所以在發現姜瀾的情況時,安晨夕就已經暗暗留心。
讓安晨夕詫異的是,姜瀾出手針對的居然只是靳雲梟一人,按理,她和靳雲梟同時出現,姜瀾失了理智,心神亂,對她和靳雲梟都不識,出手攻擊,是覺得他們對他有威脅,應該是對他們兩人都攻擊,但姜瀾卻只攻擊了靳雲梟。
而且姜瀾看靳雲梟的眼神,惱恨交加,恨不能將其碎屍萬段,但姜瀾看她的目光卻帶着痛苦和哀怨,這實在太詭異了。
姜瀾這種反應不像是完全被天魔控制了心神,至少,對她有着不同尋常的情緒反應,說明他還尚存了一絲意識,只不過現在安晨夕也來不及思量更多,見姜瀾一臉戾氣,面對姜瀾的殺意,他們可是一點勝算都沒有,何況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天魔,只能先穩住眼下的危機。
諸多念頭一閃而過,安晨夕伸手去抓靳雲梟,發現靳雲梟剛好也伸手來抓她,兩人的手在半空一碰,齊齊騰空一躍,奈何姜瀾的攻擊快准狠,雖是靳雲梟雖是反應迅速,避開了要害,但靳雲梟的手臂還是被犀利紅光所幻化的利刃劃出一道血痕。
彼時,姜瀾目光落在安晨夕和靳雲梟兩人曾相觸的手上,目光更加血紅暗沉,緊接着,殺招再至,這次,同樣是只對準了靳雲梟。
“姜瀾!住手!”安晨夕大喊一聲。
在安晨夕喊姜瀾的時候,姜瀾目光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依然是那種複雜且帶着傷痛的情緒,實在讓安晨夕有些摸不着頭腦。
然而,只看了一眼,姜瀾持續着攻擊靳雲梟。
“姜瀾!你醒醒!”安晨夕又喊了一聲。
然後安晨夕驚訝的發現,她每喊一聲,姜瀾就會看她一眼,同時,攻擊的速度會微微停頓,這讓安晨夕大喜,當即嘴上不停,努力的說話分散姜瀾的注意力,本以為這會是一個好現象,但結果卻不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