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為什麼心裏這麼苦澀

?那時的她，晚上不敢一個人睡，每當夜色降臨，她都早早地抱着枕頭溜進他的房間，鑽入他的被子，等待着他訓練歸來。

有時，他回來較晚，她一個人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始終不敢入睡。但大多時候，雷九辰都會儘早放他回去休息，畢竟他也知道，小姐在等他回去。

那時，他的床頭柜上總是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故事書，他讀，她聽，他倚靠着床頭墊，她蜷在他的懷裏，不一會兒，小小的人兒便打起了瞌睡。而他，總是不厭其煩地替她拉好被子，伸出一隻胳膊將她圈在懷裏，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讓她睡得更安穩。

這樣的日日夜夜不知經歷了多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原以為會無限地延續下去，直到那一天，他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一個恥於開口的秘密，這樣的日夜輪迴便被他單方面決然地終止了。任憑她抱着枕頭在門口哭得稀里嘩啦，怨聲載道，他依然不聞不問，狠心地在房門上加上一把鎖，將自己與她隔絕。

從那時起，他就不斷地告訴自己，該結束了，一切都該結束了……一次次的自我暗示與壓制，讓他天真地以為自己或許能夠泰然處之，但爺爺的一個決定，瞬間將他拉回了現實。

那一刻的五味雜陳，突然讓他清醒地意識到，他根本不可能做到自己定下的那些準則，也根本不可能將自己與她之間的聯繫切斷，似乎從在地下室遇見的那一刻起，從她為他包紮的那一刻起，從他為她擋龍頭拐杖的那一刻起……他與她早已緊緊地綁在一起。

如今，曾無數次在腦海中和夢境裏回放的畫面終於再次上演——她躺在他的身側，安靜地睡着。

可是，為什麼心裏這麼苦澀呢？穆仞揪緊了胸口的睡袍。

眼前的景象與昔日早已不同，在他答應爺爺要求的那一刻，他與她之間已經劃開了一條銀河，從此二人的關係只能走向一種極端——彼此互相折磨。

穆仞抬眼，瞥見掉落在地毯上的首飾盒。他彎腰撿起，打開，璀璨的星光射出來——那是一枚設計成王冠型的鑽戒，上面鑲嵌着一顆顆價值連城的星光寶石，在月色的映襯下，越發奪目耀眼，彷彿星辰墜落凡間。

穆仞將戒指取出，在指尖輾轉了片刻。他微微轉頭，看向正在熟睡的穆月里，半晌，他彷彿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伸出手，慢慢地在被子裏摸索着她的左手，然後，將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你願意嫁給我嗎？月里？”穆仞看着她手上的戒指，自言自語道。

或許，他這輩子都不會聽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穆仞苦澀地勾了勾唇角，將她的手臂放回被子裏，又仔細地替她掖好了被角。在他起身準備離開時，手不自覺地伸了過去，想要摸一摸她的頭髮，但在即將碰到她的髮絲時，手卻突然停在半空中，最終，還是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