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移形換面

大戰前的開胃餐。

奪雀大會還沒開始便已幾經風波。

魔尊與孤忘塵久去不回，可是奪雀大會卻要開始了。

眼下已是亥時二刻了。

就在這個點上，蘊嶺山脈突然開始泛起虹光，一道道虹光從地底掙脫綻放彩芒。

蒙小濺站在屋頂，眼下的場景將她驚得目瞪口呆。

地下就像埋着一群彩虹，它們不甘將自己的光輝埋於地下，於是就想破土而出。

她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彩霞之地，口中木納問道：

“武音，這地下的光就是鴻雀發的？”

武音長相也很美，不過她的美中多了一股巾幗之感。

武音說話爽快，蒙小濺就喜歡她的直言直語：

“對，這就是鴻雀破土而出的徵兆。”

蒙小濺聽完繼續詢問：

“那你們怎麼確定鴻雀破土的時間的？”

武音聞言伸手指向發光的地面繼續解釋道：

“你看那些虹光。”

蒙小濺聽了順着武音指着的地方凝神看去，只見那裏的虹光微弱，可是土卻是彩色的。

武音見此繼續說道：

“鴻雀沒有破土時是彩色泥土埋在地底的，只要挖下去查看便可得知鴻雀面積與破土時間。

不過這彩土出不了蘊嶺山脈這片面積，一出必散，因此才會有這奪雀大會。

這大會無人主持，各憑本事誰抓到就是誰的，不過殺人奪錦鴻的事也是年年都會發生。”

蒙小濺聽完摸着下巴心驚道：

“這麼神奇！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對了，你們王爺什麼時候回來，這奪雀大會過一會兒就要開始了，他不回來我們搶不過別人怎麼辦？”

武音聽了不見絲毫擔心的說道：

“不必憂心，我相信王爺，就算不贏也定不會輸給魔尊。”

聽武音這麼堅信孤忘塵，蒙小濺也就不再多說，距離四刻只剩十來分鐘了，希望他能及時趕回來吧。

蘊嶺山脈霞光綻放，璀璨光芒將天都照得瑩潤絢爛起來。

距離此地幾十里之外。

孤忘塵和魔尊戰鬥的地點。

兩人戰鬥的孤峰已經不在了，四處碎石雜木紛亂不堪。

伴隨着殘亂的還有一層寒霜，眼下還是夏季入夜不久之時，能讓帶有餘溫的大地遍佈寒霜，想想便知兩人修為的厲害。

這還只是一個剛突破到洗脈境的低階修士與一個九重巔峰內力之人所為，若來日他們修為更高，那豈不是可以翻江倒海，毀天滅地！

輸贏暫且不提。

前方嶄新的一處凹地內，孤忘塵和魔尊相對而立，兩人身上各有傷口，魔尊明顯要嚴重許多，這還是在他穿着骨絲所織衣衫的前提下。

大戰已停，凹地中孤忘塵看着有些萎靡的魔尊淡漠說道：

“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魔尊一改之前語態，就連嗓音也不復之前冷傲。

此時他的聲音是一種空靈之音，猶如精靈嗓音般悅耳：

“尊上，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孤忘塵點頭示意。

魔尊見孤忘塵點頭后心裏便是一通亂跳，他出口便是表達心聲：

“看樣子老天都在眷顧我們魔骨窟，尊上霸業不遠矣。”

孤忘塵聽完突然氣場一變。

他那稍帶溫和的氣勢瞬間遠去，此時的他比之前的魔尊氣場更顯冷絕。

他周身寒氣密佈，天寒地凍中，他就如一塊九天玄冰巍然矗立。

紫黠知道此刻他便不用再扮演魔尊了，接下來他要扮演另一個角色、墨王爺孤忘塵。

他內力施展而出，接着身體從骨絲墨衣中蛻出，至此他一身黑色裏衣靜靜站立。

身後骨絲墨衫無人支撐，可其卻不見往下掉落。

孤忘塵隨着紫黠的舉動也是閃出冷系青衣，出衣之後他身穿黑色裏衣直接略向內力支撐的骨絲墨衣，肢體伸展，骨絲墨衣便自動穿着而上。

一切只是剎那之間。

孤忘塵穿好骨絲墨衣后，他靈力凝聚指尖，只見他在自己眉心輕輕一點。

那一臉火燒疤痕隨着他的手指開始脫落，脫落的碎肉漂浮空中，望眼欲穿只為見見他的真容。

碎肉全部脫落而去，就要看清他的容顏之時，只見他突然閃身，只是一瞬，他手裏便多了一樣東西、紫玉喙簪。

紫玉喙簪一落入他手，紫黠臉上的面具就瞬間化作烏煙裹上他的容顏。

速度之快快過眨眼之瞬。

那一切對他容顏的念想皆被魔龍面具所掩，神之，秘之。

不過此刻紫黠的原貌倒是暴露了，他一雙翠瞳鑲在一張精靈般的俊顏之上，純凈中又帶着妖媚般的誘人。

相對於他的靈秀此時孤忘塵更顯暗沉，因為孤忘塵已經回歸那個人人畏懼的魔尊了。

他凜冽桀驁之音比紫黠扮演的魔尊更俱威懾：

“我先行，修仙之法莫要當作兒戲，我的實力你已經領教，王府之事你斟酌行之。”

冷風起，魔影消。

孤忘塵帶走了他身為魔尊的一身絕冷，大地得以喘息，薄霜終得消融，寒過暖來。

紫黠眼望孤忘塵離去，片刻過後他才開始行動。

他隨手在額頭四周一點，接着他的容顏便一陣抽搐最終變作孤忘塵的模樣。

正欲看清他所變之容，只見他伸手一吸，之前脫落的碎肉瞬間融合。

融合的碎肉向他臉上頃刻間撲來，他如孤忘塵一般迅捷的向眉心一點。

隨着眉心一滴血珠泌出，他運功將血珠爆成粉霧，粉霧粘上碎肉，碎肉瞬間分佈均勻長在他所變的臉上與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皆在過眼之間，新的孤忘塵就此變化而成。

“吭、咳、吭。”

三生音調發出，紫黠試着開口道：

“巧手果然手巧，這面具做的確實精緻。”

話語出口音已經不見他的空靈之感，有的只是孤忘塵的淡漠之聲。

一切就緒，他伸手撫了撫疤臉之上還沒換色的眼睛，動作未停他便接着飛掠而出。

夏季的夜有些悶熱，之前的寒霜散盡大地只留炙熱餘溫。

溫風過，草蟲鳴，螢火暖風中晶瑩。

夜色朦朧如畫，可惜那張容顏終是未能窺見。

……

蘊嶺山脈。

魔尊一路飛掠而至。

他的速度已不可往日而語，一路風馳電摯，魅影閃爍之間便已到達寢眠殿。

一身骨絲墨衣讓他在夜間更顯黝暗。

寢眠殿左右站着紫渲紫槐，兩人見他歸來分別恭敬迎上俯身道：

“尊上，鴻雀已出。”

魔尊徑直向寢眠殿而行，紫渲趕緊上前伸手捏環開門。

宏偉的寢眠殿殿門無聲開啟，魔尊一邊前行口中一邊冷漠出聲：

“十之奪九，去吧。”

十隻鴻雀九隻都要奪取，紫渲紫槐心中暗想，尊上這是要藉機大開殺戒了。

魔尊進入寢眠殿後，紫渲再次扣環關上殿門。

不稍片刻，魔尊再次出殿，這次他又是一身新衣。

他一身玄紫墨紋繪荷底綢服，其上大片墨色荷花紋在紫衣上若影若現。

一枚紫玉環束着一半以上的墨發，玉環中間橫叉一根紫玉嵌星勾喙(huei)簪。

此簪就是那支口吐魔龍面具的紫玉喙簪。

他一身墨色蓮紋底綢服外還披有一件透明星輝暗紫薄衫，衣衫與髮飾星輝相襯為他更添神秘之感。

臉上魔龍面具反射烏光，挺拔的身形被一層寒冰之勢所包裹，冷傲絕塵盛氣凌人。

他如此孑然獨立在大殿門前，身後大殿宛如惡獸之口，他如那斬獸之人桀驁的從獸口而出藐視天地。

他就是有那種引人目光的魅力，視線一旦落在他的身上便久久不能收回。

那半披墨發隨着一縷幽風微微揚起，臉上魔龍面具在此撩撥之下更顯陰森鬼桀。

他就像是黑夜的代言人，宛如那神秘悠遠的魔神降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只會從畏懼變成神往。

“嗖～”

那一片片淪陷的眸光被一道破風聲拉回。

應戰的孤忘塵穿破夜風回來了。

沉靜被這一聲風響打破，隨着孤忘塵落入樹榦之時失神的一些人才紛紛醒悟。

此時周序咽了咽口水，他將視線艱難地挪到孤忘塵身上道：

“王爺你回來了，剛才大戰如何。”

孤忘塵抬手打斷周序的話，接着直接進入了木屋之內。

蒙小濺和武音站在屋頂之上，當看到孤忘塵回來后武音便帶着蒙小濺一起飛落而下。

此時孤忘塵已經將房門關上了，蒙小濺想了想便沒有去打擾孤忘塵。

時過三分，突然，身後虹芒大放。

蒙小濺被驚的迅速轉身凝望，眼前茂密的深林在這剎那間變的虹光密佈，一片璀璨之中，一隻只清色的小鳥破土而出。

它們的身體皆透明如水，飛出之後滿地虹光紛紛向它們匯聚。

透明清鳥在吸入虹光後身體羽毛瞬間蛻變，一隻只鴻鳥就此形成。

鴻鳥出、大戰起。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蒙小濺心中只想留住這一刻的美好。

“噗呲。”

一聲利器入肉的聲音打破了這片絕美。

那是一嬌柔女子手持利劍穿透了身前之人心臟的聲音。

這一聲噗呲猶如戰爭的警鳴，大家紛紛手持兵器廝殺了起來。

他們一邊廝殺一邊施展內力捕捉鴻雀。

鴻雀入手，他們瞬間將其捏爆，再次張開，手心之餘一團彩色的羽毛。

蒙小濺心痛得看着眼前的場景，這就是所謂的奪雀大會！

如此血腥暴力的行為只為要那可以傳訊的彩羽。

殘忍，無情，沒有絲毫罪惡之心。

這就是所謂的江湖，在江湖裏殺人就如切菜一般簡單。

看清江湖的真面目，真要融入何其的困難。

一片混亂中，她身後木屋再次被打開了。

孤忘塵現在已換了一身裝束。

他一身淺灰色精練束身服，髮絲半披半束，疤面之上的神情更是有些凝重。

他右手緊握一把烏鞘長劍，挺拔的身形看着英氣勃發。

可惜他身姿停了沒有幾息便順着樹榦邁步而行，此刻他那暗紫瞳眸已被一片虹霞所佔據。

奪雀遊戲已經開始了，他漠視眼前的血腥與暴力，出口淡漠的吩咐道：

“都愣着幹嘛，還不狩獵。”

說完他就準備飛去戰場，蒙小濺見此趕緊上前將他拉住道：

“孤忘塵、你也要和他們一樣血腥暴力嗎？”

說著蒙小濺就順手指向眼前的一片殘忍之地。

現在的孤忘塵可不是原來的孤忘塵了。

對於現在的孤忘塵來說，蒙小濺與他沒有任何交情，甚至這還是第一次見面。

他雖然外貌還是之前那樣，可裏面的‘芯’卻換了。

孤忘塵毫不憐惜的揮開蒙小濺的手，他聲音瞬間冷了冷道：

“早知你如此礙事本王就不該帶你來此，武音，看好她。”

話落他便掙開蒙小濺的拉扯飛身加入了奪雀的殺戮之中。

武音沒來得及回復孤忘塵的吩咐，不過她是直接就行動了。

來到蒙小濺身邊，她雙手抱劍，大有蒙小濺亂動就向蒙小濺動手之意。

孤忘塵已經飛進了一片戰地，他途中所過順帶擒獲了幾隻鴻雀，只見他用力一捏，鴻雀就在他手中變成了根根彩羽。

蒙小濺被此景震的心底直發涼。

孤忘塵捏爆鴻雀之時她的心像是也被連帶着一起捏碎了。

有點痛，有點寒。

蒙小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回事，同情已經被掩埋，剩下的是一股濃濃的哀傷。

弱肉強食。

這股悲哀不知是為了鴻雀還是為了她自己。

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之上。

魔尊將蒙小濺的情緒全部收納眼底。

他看見蒙小濺流露出的哀傷時，靈魂深處好像也跟着流露出一抹哀傷。

他像是體會到了蒙小濺的心情而哀傷，又像是在對這慘死的鴻雀而哀傷，他自己也是搞不明白。

此時蒙小濺與魔尊同時變得有些古怪了，他們都感覺到心底的某個地方在滋生悲涼，可是想要捕捉些什麼卻又變得無從去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