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周聰出獄

正文 第三十九章:周聰出獄

?“周長史果然清貧。”錦衣玉食,甚至有些不知肉糜的王孫哪裏見過這等人家?

泥版築的牆,柴草作屋頂。屋門緊閉,隱約從門縫裏看到裏面有火光。正要喊救火,卻發現身邊的人都沒有動作。

豐陽府管家上前輕叩木門:“二夫人,王孫來訪,君上也來了。”

“吱”地一聲,門開了一扇。一身粗布衣服的張氏看到院裏立着一個身材中等的,頭戴斗笠,斗笠上垂着黑紗的男子。身邊是兩個很有氣質的侍女,豐陽伯周宗起也只是站在一旁垂手侍立。

忙下拜行禮:“民女張氏,叩見王孫殿下。”又轉向豐陽伯跪拜,“侄媳張氏,拜見君上。”

“周夫人請起。孤冒昧來訪,唐突之處,還請見諒。”王孫親自開口問候,並作揖回禮。

看來確是先太子孤女。張氏再拜:“蒙殿下玉趾駕臨,蓬蓽生輝。殿下裏面請。”然後起身,擺手示意。

“多謝豐陽伯引路。”

“老臣不敢。老臣告退。”豐陽伯領豐陽府的人離開。

出了這個院子,對管家說道:“周聰,孤愛侄也。你等刁奴居然如此對待他的妻小?”

“老奴該死!待王孫離開,馬上給二夫人和兩位小公子換庭院。”

一進屋,就有米粥的味道入鼻。王孫摘了斗笠,四處看看:門口西面就是灶台,原來門縫裏的火光是張氏在燒火。這屋子裏地上都是泥,並沒有鋪地磚。西面看樣子是卧室,只有一個帘子垂下來,沒有門。北面是一個石頭砌邊,裏面還是泥土的檯子,中間有張矮桌,兩邊鋪着席子,看樣子是餐桌。

張氏也抬頭看了看王孫,是個模樣清秀的少女,鵝蛋臉,三庭均等;柳葉眉,丹鳳眼,眼尾上挑,明亮清澈;鼻直廳,山根豐隆,鼻翼飽滿;唇紅而豐潤,人中清晰而深長,地閣飽滿略朝上;頭髮柔順烏黑髮亮,遮了雙角。此等相貌,五官分拆視覺平平常常,偏偏生在王孫臉上,確實仙氣十足,美不勝收。

王孫也看了看張氏,相貌和自己相差不多,雙角飽滿,甚有福相。只是近日周聰入獄,才有了些傷感。開口道:“難怪周長史無貴人庇佑,起於微末,卻比世家公子更有氣運。原來是娶了你這樣賢良淑德的妻子。”

“殿下謬獎了。張氏無父無母之人,命途多舛,多虧周郎不棄,這才苟活至今。倒是殿下有福,一生平安。”

“周長史在內地做官,幾任六百石下來,不取民一分一毫,清廉如水,多有造福。叔王後悔不顧周長史不知兵,而遣為邊郡,以有今日之禍。特遣華芳待錢帛贈予夫人,為周長史贖刑。”

“周郎何德何能?蒙王上賜錢贖刑?民女張氏替夫君拜謝王上隆恩,拜謝殿下隆恩。”說著便三拜九叩。

“不必如此。叔王近來有一寵妃有了身孕,若能母子平安,將大赦天下。到時還需周長史為社稷,為百姓再度出山。這次周長史從廷尉出來,就到我府上做一門客,我府上有前韓太尉軍師封先生在,可教周長史兵法。還望周長史莫要推辭。”

“自當轉告周郎。”

“如此甚好。孤就此拜別,在蔽府恭候周長史。”

王孫回府,路上總覺得不如意,那周張氏在這茅草屋裏,雖粗茶淡飯,事事親躬,卻樂在其中。自己和孫羽相約十年,卻相互猜忌,自己怕他是在意自己王孫之貴,孫羽怕自己不能履行婚約。現如今公孫令公病休,王權式微,那孫羽一改舊日之恭敬,言行中多有肆意。叔王教誨:

“妻在夫家,不因賢德而受尊,不因夫愛而受寵;只因舅家強勢而妻受尊,只因舅家有利而妻受寵。”

一開始王孫覺得叔王解釋過於勢利。但現在孫羽的冷落,讓王孫懷疑王權衰退之下,孫羽是否還會寵着自己。但是是否是十多年等待消磨了孫羽的耐性?他人在孫羽這個年紀,已經妻妾成群,兒女環膝,只有孫羽仍然孑然一身。是不是自己讓他等得太久了?

想去問問叔王何時正式賜婚。然而女孩家主動去問這些?也想催促孫羽去正式提親,可是孫羽最近的態度並沒有提親的準備。

“過了年,我就及笄了。可是孫郎為什麼一點都沒有要提親的表示?”

“殿下,這不是奴婢們能妄自揣測的。”

唉,王室的公主郡主,諸侯的翁主千金們,雖然過着優越而無憂無慮的生活。然而婚姻還不如一個農家婦女自由,迎接她們的是政治的考量,和勢力的博弈。先王有些忌憚富春侯國,需要穩住富春侯,所以口頭許下了婚約。今上昭王陛下沒那麼忌憚富春侯國——西海州三個封國在昭王在位期間撤封改郡——就拖着婚約不表態。

或許這才是孫家沒有着急提親的緣故吧。

另一邊,張氏待王孫一走,馬上就叫來讓自己搬家的管家僕人們隨自己去廷尉府贖刑。管家不敢隱瞞消息:“二夫人。您一個婦道人家不好出面,還是讓君上派人吧。”

“如此甚好。周郎六年不曾回家,這次有君上出面,伯侄之間好釋前嫌。”

於是豐陽伯周宗起親自帶了錢帛去廷尉府把周聰贖回。

周聰並不知道這錢是王孫賞賜的,還以為自己的便宜伯父掏錢給自己,感動得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抱着豐陽伯的大腿:“伯父在上,不孝侄周聰給伯父請罪。”

“不必這樣,有什麼回家再說。”

當下就有管家僕人扶周聰上馬車,豐陽伯也沒嫌棄他破衣爛衫髒了自己的軺車,也上去坐好:“而今做了兩任長史,又攀上王孫的交情,凡是要立個體統。不可再在平民窟里廝混,不可沒有上官威儀,穿這些破衣爛衫,壞了朝廷的臉面,到時候我這個做伯父的也臉上無光了。”

“以後做官,要和光同塵。凡是要尊諸侯,友士大夫,豈可為了些刁民,為了些瑣事就折騰的同僚們不得過?如此一來,不就尊卑顛倒?不就陰陽失和?不就綱紀弛費了?”

“抄家滅族的事情,怎可做得?今日你抄別人家,明日人家抄你。冤冤相報,何時能了結?到時候不說連累妻兒,就連整個豐陽也得受人側目。”

“聖賢書是有什麼民為貴。可聖賢書怎麼說的?得民心者為天子,得天子心者為諸侯,得諸侯心者為士大夫。收買民心的事情,是天子昭王才做得的事情,你一個小小長史也配去做?”

周聰聽從伯父耳提面命,不敢違背,只是唯唯諾諾,口稱昔日之事,後悔莫及。

然內心則有兩個疑問——若真如伯父所言?聰哪一任官職能建功立業,獲得提拔重用?還有,自己什麼時候攀上王孫這個高枝了?

回到家中,妻子在一清雅閑居中見到了妻兒。這個院落雕樑畫棟,有兩男八女伺候。唯有妻子還是粗布舊衣而已。

這才知道,是王孫殿下賞賜了錢帛,這才有錢贖刑。恍然大悟之餘,決定答應到王孫府上做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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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的顧命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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