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見王老爺

第六章 初見王老爺

1937年1月2日,一早起來挑好了水,和全家一起吃過早點,我提着兩瓶酒就和姐姐一起到王老爺家去了。到了王老爺家門口一看,並沒有我想像中的狐假虎威的家丁站在門口,反而是象城裏大戶人家一樣的在大門內側左手有一間門房,門房朝門這側有一扇雙開的玻璃窗,在現在的農村,就是地主家用玻璃窗的人家也不多見,而這王老爺家連門房都裝了玻璃窗,看來肯定挺有錢。門房裏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面相挺和善的,聽姐姐和他說話時稱呼他王叔,還是我的本家,不過小王莊嗎,姓王的多也算正常。我也隨姐姐叫了一聲王叔,說明了來意,王叔讓我在門房裏等着,他就進去找管家去了,姐姐也進裏面做活去了。

我在門房裏等了十多分鐘,王叔帶着一個人朝門房過來了,我也急忙站了起來,等那人到近處一看,170左右的身高,身穿一件淡藍色長衫,上身外罩一件無袖的毛坎肩,國字臉、一雙小眼睛挺有神。二人走進門房,王叔介紹這就是王管家(又是一個姓王的),我向管家問了聲好,並習慣的伸出手想和管家握手,看到管家愣了愣才伸出手來和我握了一下,我這才想起這時代人們見面都是拱手為禮的,握手禮是西式禮節,特別是在農村更是少見,這管家只愣了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看來也是個有見識的人呢。我向管家說明了來意,又感謝王老爺和王家所有人對姐姐的照顧(誰知道他們平時是怎麼對姐姐的,但好話是人都喜歡聽,而且沒這份活計家裏也沒法堅持那麼長時間,從這點來說感謝王家倒也沒錯),並且希望能夠當面對王老爺表示一下謝意(實際是俺想見見小王莊的老大是什麼樣子,呵呵),王管家詳細的問了問我的來歷,看來這管家警惕性還挺高,不過這來歷問題俺也想了好幾天了,哪能幾句話就給他看出問題來呢,不過他要真認真一步步去查,那也就夠嗆了,不過王老爺應該還沒有那麼無聊。所以我一點也不緊張。聽說我是從美國回來的,還念過大學,王管家立刻熱情了許多,而且同意了我面見王老爺的要求。看來這時候讀書人還是挺受尊重的,不然象我這麼一個窮人家的小年輕想見王老爺是不可能的事。管家領着我通過王家的大院進到了客廳,讓我坐下還叫過一個丫環給我泡了一杯茶,王管家就去稟報王老爺去了。

我坐着無聊就開始打量王家客廳的陳設,客廳里兩旁各放着三張方型雕花高背椅,每兩張椅子中間都放着一個方型小茶几,小茶几的四條腿還都經過了雕花處理,十分的精緻,靠里正中位置放着一張一米見方的桌子,桌子兩邊各放着一張雕花太師椅,而且這些傢具竟然全是紅木的,又讓我對王老爺的有錢感慨了一把,這些傢具放到我來的那個年代那都是寶貝啊!三面的牆上都掛着幾幅字畫,這俺不懂所以無法知道珍貴程度,想也應該不會太差。一陣腳步聲提醒我主人來了,我急忙收回了目光,一會兒管家領着一個四十齣頭的男人進來了,這男人穿着的樣式和管家差不多,只是長衫、坎肩的用料質地好了很多,做工的細節方面也精緻了些,頭上還戴了一頂明顯是虎皮製作的帽子,一看長相我愣住了,這也太像我原來在電視劇里見過的一個叫高明的演員了吧(我覺得高老大的樣子很符合一個開明地主士紳的模樣),難道他老先生也穿越了?一聲乾咳把我從胡思亂想中驚醒過來,我趕忙站起來鞠了個躬說道“不好意思,晚輩看您的容貌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長輩,所以走神了,失禮之處請您原諒”。

“無妨、無妨,不過老朽倒很好奇世上真有和我長得一樣的人?此人現在何處,老朽很想和此公親近、親近”說著走到主位坐了下來,管家則規矩的立在了一旁。

“那是晚輩在美國認識的一位長輩,他年紀應該比您大上一些,不過已經三、四年沒有聯絡過了,也未再聽到任何音訊,但這位長輩的名字我倒還記得叫做高明”說到這裏我仔細地盯着王老爺的眼睛和表情,可王老爺對我的話並沒有太大反應,眼神也沒什麼變化,看來不會是穿越來的了,我不由暗暗的鬆了口氣。

“那太可惜了,老朽還想見識、見識呢,也許是老朽和你那長輩沒有緣分吧!”說著還遺憾的樣子搖了搖頭,“聽管家說你從美國回來,還念過大學?”

“是,學的是機械方面(這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專門的電子學科,幸好以前自學過機械方面的知識應該不會漏餡),可家人去世心緒不寧,也就沒有攻讀完成,實在慚愧”。

“那是有點可惜,那你怎麼會想到回中國來,而且還落在了我們這小地方?”

又要查戶口了,沒辦法再編一次吧。“因為父母都是中國人,從小就說很多國內的事情,所以從小就對祖國的山川風光十分嚮往,家人去世無心攻讀,也就想回國領略一翻祖國的大好河山,順便調整、調整心態,可回來不久在去北平途中遇到土匪,丟棄行李后慌不擇路下迷失方向,又累又餓倒卧在庄外小樹林邊的小道,幸被虎子發現並蒙其全家收留、照顧,讓晚輩十分感激並有了家的感覺,所以請求認了乾親,后又去北平賣了隨身物品得了些錢財,我在美國已無親人,所以就想在這新家落戶,我一男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孤兒寡母和一個老人養活,但我出外謀生家裏無人照顧老、小,晚輩實在是不放心,所以希望姐姐能回家照顧老、小,因此今天一來請求您同意,二來感謝您和全家對姐姐的照顧之情”。說完暗自大出了一口氣,和這有身份的人說話就是累,還是和家人一起舒坦。

“你倒也是個知恩之人,鄉里鄉親的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你也不必太過在意,你對以後有何打算啊?如果需要老朽幫忙的只管開口”。

“今後的打算晚輩還沒完全想好,不過到北平新式學堂里教教書晚輩應該還是能勝任的”。

“你的想法倒也實際,沒有虛浮之氣。你從美國回來對現在的時局可有所知?”王老爺看來對我印象還不錯,開始和我聊其它的了。

俺是未來來的人,這歷史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談時局那還不乘機鎮鎮你更待何時。“這國內的時局我倒是一直關注,日本人狼子野心一直渴望實現其大陸政策,再加上中國一直內戰不斷,各派、各方勢力各行其事爭鬥不休,名為統一實為分裂,多數百姓生活困苦,生產力水平低下,國力重要衡量標準的重工業幾乎沒有,綜合國力已大不如日本,國內高層寄予希望的西方國家也根本無法依靠,西方國家講究的是實際的利益,其它在考慮國家利益的時候根本不會在乎,同時,歐洲的德國正在重新崛起和武裝,這才是西方國家關注的重點,日中一旦開戰西方國家最多口頭表示一下,不可能有任何的實際行動,而國內完全還未對日本肯定的入侵有所準備,所以晚輩對目前的時局很不樂觀”。

王老爺一臉驚容的認真看了看我,“沒想到你對時局如此了解,你的言論也很獨到,但你如此肯定日本會入侵是不是有點武斷了?”。

這老頭還心存幻想,不過也不能怪他沒見識,這時候就是很多對日本有所警惕的有識之士,心裏絕大部分也是存在着幻想的。“晚輩對世界時局歷來關心,對西方國家和日本自認比大部分國人了解的深刻(歷史書上寫得明明白白能不了解深刻嗎,鄙視自己一下),所以晚輩對自己的推斷還是十分自信的,當然只要國人能一致對外、團結協作,日本想滅亡中國也是斷無可能,但戰爭初期的大片國土淪喪則無可避免,只能通過節節抵抗一邊損耗日本的兵力,一邊通過用空間換時間的戰略來不斷攤薄日本有限的兵力,等日本兵鋒受挫再用長期的消耗戰來拖垮日本也是完全可行的”。

王老爺這時看我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了,就像發現了寶貝似的精光閃閃,“你對時局的論斷我是自愧不如啊!憑你的才學如能為國所用,當有所成就,我在政府里還認識幾個人,如果你不介意我就為你推薦一二如何?”王老爺開始和我你我相稱了起來,感覺上又親近了許多。

天哪,我還去政府工作,別說現在的國民政府派系林立、相互傾軋,就是一查我這來歷不明的出身就夠我喝一壺的了,“晚輩一點淺見實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十分感謝您對晚輩的賞識和厚愛,晚輩還是想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仕途並不符合晚輩的性格。”

“年輕人謙虛一點是好的,但也不必妄自菲薄,不然反而落了下乘,你既無心仕途,我自然也不會強人所難,做點實事也算是為國為民,有空你隨我去北平一行,我有幾個朋友介紹給你,其中一個在歐洲學醫多年,也是剛回國內不久,你們應該能有共同語言。”已經要給我介紹他的朋友了,看來已經把我當一個親近的晚輩看了。

哈哈賺到了,特別他提到的這個學醫的人,既然有這關係看來我真能為國為民做點事了,一旦成功就算我是個來歷不明的人,也沒人會把我怎麼樣了。但時間要抓緊了,離抗戰爆發只有六個月了。“您說的這個學醫的人晚輩很想儘快認識一下,我在美國時對醫學也十分有興趣,也學習了一些醫學知識(再鄙視了自己一下,全是從互聯網上看來的,不過那也算學習吧,原諒自己了),現在時局紛亂,國內缺乏醫療條件的人很多,我有些想法希望能和這位專業人士溝通一下,也許能對民眾有所幫助。”

“劍華能如此憂心大眾醫療,那是好事,後日我就要進城處理一些事物,不如劍華與我同行如何?”得都開始稱呼名了,看來王老爺對我是越來越親近了。找機會提醒他一下轉移點財產吧,今天第一次見面就算了,免得交淺言深弄巧成拙。

“那我後日就和您一起去北平,我姐姐明天以後就不過來了,未能儘早通告您還多多包涵。”再提醒老頭一下,免得忘記了。

“些許小事不必在意,我這就叫管家去把令姐請過來,中午再一起吃個飯。”說著就吩咐管家去找姐姐。

和這老頭規規矩矩的聊了大半個上午,我都累死了,還和他一起吃飯,還是算了吧,趕快以娘在家等候為由推辭了。等姐姐來了,又再次感謝了王老爺,答應以後經常過來走動,又約好了後天出發的時間,俺就和姐姐一起回家去了。

回到家告訴了娘和姐姐經過,娘對我能得到王老爺的賞識很高興,還一再叮囑我後天和王老爺一起進城時多多注意,千萬別失禮。看娘和姐姐高興的樣子我也挺開心。

第二天一早叫虎子一起去買了很多酒肉回來,一家人正在為晚上請客忙亂的時候,中午李雄來了。看到精神了很多的李雄,我十分高興,我給了他五十大洋還能如約前來,說明這人十分守信而且不貪財,把李雄安排到我的房間和我同住,再拿出我上次就按李雄身材買好的衣服讓他換上,看到我給他早就買好的新衣,李雄一下就跪了下去要給我磕頭,幸好我反應快拉住了他,看着李雄流淚的面龐,我知道我真正贏得了他的心,我以後也多了一個可以幫我的人。把李雄拉了起來,再寬慰了他幾句,我就把他推進我住的房間讓他去換衣服去了。換完衣服出來李雄也加入到我們的忙亂之中,按娘告訴我的人數足足擺了四桌,小院子都快擺不下了,幸好從鄰居們那裏借了不少家什過來,不然連桌椅、碗筷都不夠,忙亂了一個白天總算安排好了。

晚上的宴席也還氣氛愉快,莊子上和家裏關係好的人我也基本認識了,大家對我也都還挺熱情,可就是喝酒要了我的命了,莊上雜貨店買來的酒度數不低(俺不怎麼喝酒也分辨不出有多少度),每桌一杯敬下來就把我放倒了。看來俺這身體其它都比原來強悍了很多,就這喝酒還是老樣子。

我醒來的時候宴席已經結束了,看着我自己四仰八叉的橫睡在炕上,李雄則坐在一頭的炕沿上打盹,心裏不免有點愧疚和感動,這老實人怎麼就不知道把我搬動一下呢!我趕快坐了起來,李雄很警醒,我才坐起來他就醒了,還四周看了看,我很喜歡這樣的人,以後對我的幫助會更大一些,但也使我對李雄以前從事的職業有了興趣。

李雄看到四周沒有異常,只是我醒了坐了起來,他立刻拿起了旁邊的一碗水遞給我,看來這也是個喝酒醉過的人,知道酒醉醒來口會渴,而且心還挺細,可這不言不語的就遞碗水給我,是和我不熟悉呢?還是本來就不愛說話,別又是個少言寡語的人我就頭痛了。說了聲“謝謝”我接過碗一口氣喝了大半碗,轉頭叫李雄趕快脫衣服上炕睡覺,他卻拿過他來時背的包袱摸出一個小包遞給我,我打開一看裏面是幾十塊大洋,“不是叫你拿去把你母親的後事辦的好一點嗎,你怎麼還剩了這麼多?”

“有塊墳地和一口棺材,刻了碑,還請和尚念了經,又燒了紙,就挺好了,這還是遇到了您,不然也許只能找個亂葬崗用草席一裹也就埋了,哪還能像那些大戶人家大操大辦的花您的錢。”說著李雄的眼眶有點紅了。

唉又是個苦命的實在人“你也別太傷心了,人都走了,你娘在天有靈也肯定不希望你太難過傷了身子,以後逢年過節都去拜祭一下,這錢你就拿着,一個男子漢身上不能沒點錢在身的。”

“不用,跟着您用不上”李雄搖了搖頭。

“叫你拿着就拿着,有時候我會叫你去買個東西什麼的,你自己看見什麼喜歡的也可以買一些,用完了就和我說,我再給你,我再說一次,你是自由人,我當你是朋友,不是下人。”這實在人啊,不過我喜歡。

李雄眼眶發紅的把錢接了過去放好,看我沒有睡覺的意思又坐那不動了。“你怎麼還不睡覺?明天你還要跟我去北平呢。”讓李雄一個陌生人呆家裏,家裏就兩個女人和兩個小孩難免尷尬和不習慣,還是讓他跟着我,以後熟悉了再在一起。

“我看您還沒睡,我陪着您”,

“明天還要趕路、辦事你能頂得住?”

“沒事,我以前追獵物的時候兩天兩夜不睡也沒事。”

“那我們就聊聊,你以前是獵人?”說著我就和李雄聊了起來。我倆一直聊到早上聽到姐姐起來,我急忙出去準備去挑水,可李雄硬搶着挑,只讓我帶了帶路。

吃完早餐和娘、姐姐說了一聲,回屋帶上了槍就和李雄向王老爺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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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中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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