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意外的收穫(上)
1939年3月15日凌晨3點55分,捷克斯洛伐克總統哈查在給自己國家的死刑判決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捷克斯洛伐克完了,德國戰車平穩的駛上了快車道。
我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有多少人清醒的意識到戰爭對於歐洲來說已經不可避免了,但我清楚的知道希瘋子是絕對不會就此停下自己的腳步的,挺進萊茵,武裝德國,德奧合併,吞併蘇台德,吞併整個捷克斯洛伐克,一個又一個的勝利已經讓希瘋子徹底無所畏懼甚至有些癲狂了。
我不知道日本一次又一次的賭博成功到底對希瘋子有着多大的影響,也不知道希瘋子是否認真研究過日本最近幾十年的歷史,但我確實覺得希瘋子像一個癲狂的日本人多於像一個嚴謹的日耳曼人,因為日本的崛起與希瘋子的成功實在是有着太多的相似之處,這也許是促成德國與日本結盟的因素之一吧。
穆勒已經在清澗呆了三個多月,可自從上次的交易之後我還真沒與他有過哪怕是一次的單獨會面,這主要是我刻意迴避的結果,畢竟與一個情報人員談話哪怕是閑聊都是很累人的一件事,不過我倒沒有讓穆勒感到這三個月地時光很無聊。在敬齋先生的明示和我的暗示之下,穆勒早已經成為了暫100旅憲兵隊的教官,之後憲兵隊抓獲四十多名各方特工人員的成績也充分說明了穆勒這個教官的認真和盡責程度,因此對於穆勒跑到田地里來打斷了我與家人的快樂時光我心裏也沒有絲毫的不滿。
從穆勒的目光里我明顯感覺到他對我地態度有了很大的不同,我從穆勒的目光里讀出了小心翼翼中略帶着點畏懼的含義,我估計這是剛剛發生的德國吞併捷克事件所帶來的後遺症,也許穆勒已經在心裏把我劃為了巫師一類地人物。
穆勒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實在讓我覺得有些可笑,不過看在他盡心盡責的幫我訓練憲兵隊的面子上我主動開口道:“穆勒上校來找我肯定是有什麼事吧?無論這件事是什麼你都可以放心大膽的說出來,就算你說錯了話也絕對不會影響到我們雙方的關係。畢竟我們雙方一直以來地交往都是很愉快的,偶爾有點小誤會也是很容易消除的,你說對嗎?”
我的這番話明顯緩解了穆勒有些緊張的情緒,沉吟了一會兒之後穆勒抬起頭直視着我地眼睛說道:“您知道捷克斯洛伐克發生地事情了嗎?”
我並沒有迴避穆勒的目光,故意用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是的,我已經知道了。這本來就是註定的事,只是發生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結果?”
“雖然您早在幾個月之前就已經預見到了這件事地結果,可您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地變故?”穆勒還是有些不死心的追問道。
“呵呵”我輕輕地一笑,“穆勒上校相信宿命論嗎?有些事其實是早就註定了的,就算有人早早的就知道也很難從根本上去改變它。對於一個國家或者一個民族來說更是如此,因為很多事情在發生之前絕大部分人是根本意識不到的,就是極少數意識到的人也很可能無法找到充足的依據來支持自己的判斷,所以就算這些有預見性的人說出了自己的預測,絕大多數人還是會認為他們的預測是荒謬的、可笑的、不可能發生的。甚至把這些眼光深遠的人歸為瘋子的行列。改變一個國家或者民族的命運不是靠一、兩個人或者少數人的努力就能夠辦到的事。因此很多不幸還是會不可避免的發生,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奇怪,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而這少數人往往又是最沒有權力的那一類人。”
“您是這樣的人嗎?這樣的人不是更容易獲得成功嗎?為什麼您會說這樣的人反而會是最沒有權力的人呢?”穆勒兩眼放光的問道。
“我是不是這樣的人不是我說了算的,而是需要用事實來加以證明的。這些有預見力的人是比常人更容易獲得成功,可你也要知道。這種預見的能力是需要異常平和客觀的心態以及很強的自控能力作為基礎的。而權力和金錢這兩樣東西卻是最能蒙蔽人的心智的,絕大多數的人在擁有了一定的權力或者一定數額的金錢之後。心態就很難再保持平和與客觀了,而且自控能力也會有所下降,基礎不存在了,這種預見能力自然也就很難再繼續保持下去了。我這麼說可是有着充足的依據的,我們中國人常說的男人有錢就變壞以及利令智昏等詞語就是對這一情形的最好寫照。”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說出了這麼一大通富有一定哲理性的話語,也許只能歸結為靈光一現吧,但這番話不僅是回答了穆勒的疑問,也給了我自己非常大的啟示。
宿命真的不存在嗎?我覺得還是存在的,辨證唯物主義理論中所提出的事物發展的必然性不就是宿命的另類說法嗎?
後世流傳着一個很經典的說法,由於丟失了一顆鐵釘導致掉了一個馬蹄鐵,掉了一個馬蹄鐵導致折損了一匹戰馬,折損了一匹戰馬導致摔死了一個將軍,摔死了一個將軍導致輸掉了一場戰爭,輸掉了一場戰爭導致了一個國家的滅亡。這個國家的滅亡難道真是因為當初丟失的那顆鐵釘嗎?當然不是。而是因為這個國家地人都缺乏一種認真負責精神,丟失鐵釘的人沒有及時的去彌補和提醒,即將上戰場的馬匹也沒人去嚴格的檢查每一個細節,關乎一場戰爭勝負的將軍的坐騎竟然也沒有人去重點仔細的檢查一遍,這一系列的大意和疏忽才是導致戰爭失利和國家滅亡地真正原因,所以這個國家的滅亡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是一種必然,也是一種宿命。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成千上萬匹戰馬之中偏偏就是最高指揮官的坐騎攤上了這件倒霉事。這就屬於偶然性的範疇了,這也說明一個微不足道的人或者一件微小地事都可能會改變一個國家或民族的命運,因此任何人都不必妄自菲薄,也許下一刻你自己就是那個改變歷史的人物。
當然理性的分析是如此,但迷信的人卻可以因這件事而認為這是天意的體現,勝利者則可以利用這件事來給自己安上一個真命天子地名頭以及打擊對手國民和軍隊的士氣。而失敗者同樣可以利用這件事來推脫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並給自己成為亡國奴找到心安理得的借口,甚至那個丟失鐵釘的小人物就此會成為千夫所指地罪魁禍首,而統治者地責任和整個民族的墮落都被一個小人物的失誤所掩蓋了,中國人都知道的衝冠一怒為紅顏不就是這樣的例子嗎?
同樣的一件事,需要不同說法和看法自然也不相同,而大部分人只不過是人云亦云罷了。沒有幾個人會去認真去探尋事情地根源和真相,更不會在自己地身上尋找不足和錯誤,因為趨利避害的習慣讓人本能地把錯誤推向他人,認識自身的不足和錯誤也讓大多數的人心理難以承受,公開承認自身的不足也會搞得自己很沒有面子。而中國人又是尤其要面子的。所以為了大多數人的面子和心理承受能力考慮,中華民族衰落的責任就被歸結到了祖先的身上,畢竟入了土的祖先不會爬出棺材來和我們這些不孝子孫打擂台,而實在找不到借口了就拉個弱女子來墊背,陳圓圓如此,慈禧某種程度上也是如此。畢竟在男權社會裏一個女人能量再大也總是弱勢的一方。眾口鑠金絕不是一個女人能夠抵擋的,可是一旦這種推脫責任成為了一種習慣之後一個民族還能進步嗎?恐怕連正確的認識自身都很困難了。
如果一個民族的大多數人只會成天到處找借口來推脫自身應該承擔的責任。那隻能說明這個民族缺乏對自身起碼的自信,而且一個把衰落的原因大都歸結到祖宗身上的民族又把祖宗的養育之恩置於何地呢?正確的認識歷史確實是吸取失敗教訓的重要手段,可是如果不能正確的認識自身的不足和錯誤並加以正視和改進,那失敗的教訓將永遠也吸取不完!
祖先留下的家產豐厚固然能讓子孫的起點較高,可如果自己本身的問題和不足不去加以解決,那也只能成為一個敗家子而已,我們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證嗎?而流浪漢和罪犯的後裔只用兩百年的時間就造就了世界第一強國(美國),進化不完全獸性明顯的種族成為世界上唯一嘗過原子武器厲害的種族之後也只用了四十來年就重新站了起來,這些都是祖先的遺產並不豐厚卻靠自身努力和自信自強而強大起來的最好例證,因此正確的認識自己、不懈的努力以及自信自強才是一切的根本。
當然家敗到今天這個地步就好像股市進入了大熊市,想再現牛市的輝煌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和付出更多的努力的,因此除了正確認識自身的優缺點、不懈的努力以及自信自強之外,中華民族還需要克服浮躁和急於求成的情緒。
“您的話很正確也對我很有啟發,作為一個旁觀者,同時也是一個很有預見力的人,您認為我們德國今後應該怎麼做呢?”一番沉思之後穆勒接着問道。
“理性,你們日耳曼民族素來是以嚴謹而著稱的,一個以嚴謹而著稱的民族本來是不應該缺乏理性的,可我現在卻感覺你們正在不知不覺的失去理性,一個強大的民族一旦失去了理性將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那將意味着毀滅的開始,而這種毀滅不僅僅是對他人的毀滅,也很有可能導致自己的毀滅。”
面對一連串的勝利希瘋子是肯定不會回頭的,但我還是希望我的話通過穆勒傳到希瘋子耳朵里以後能取到一定的作用,這倒不是我認為德國人恢復了理性之後就能獲得最終的勝利,而是理性的打擊將更加的精確和致命,我希望德國帶給英法俄的打擊能更加的兇狠一些,畢竟自己無法教訓仇人的時候能看着仇人被其它人教訓也是一件令人很快意的事,何況德國對英法俄的打擊越沉重和猛烈,美國參戰之後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同時二戰的破壞力越強,各國戰後恢復國力所需要的時間也就越長,戰爭的創傷越重以及國民對戰爭的恐懼越大,各國越不會輕易的去再次捲入戰爭,這樣二戰之後西方列強對中國事務的干預強度也會下降很多,這對於贏弱的中國來說肯定是一件好事。
“您是認為我們現在應該適可而止了嗎?”“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你們應該清醒的認識到你們目前所取得的一連串勝利只是因為對手不強,而且英法俄等國又因為各自的目的在一旁袖手旁觀的結果,就算如此,現在的德國也已經強大到了一個令人有些畏懼的程度,如果你們德國再繼續壯大下去肯定不符合英法俄等國的利益,所以不僅你們以後所要面對的對手將越來越強大,同時再希望英法俄等國袖手旁觀坐視德國的實力越來越強就基本不太可能了,因此你們要想繼續獲得勝利就需要合理的計劃以及充分利用德國自身的優勢,而這些都是需要理性的思考的,德國既沒有中國這麼豐富的人力資源,也沒有俄國那麼豐富的礦產資源,更沒有英國那麼多的殖民地,所以德國想要成為一個世界性的強國就必須充分利用好手裏有限的人力和其它各種資源,任何形式的浪費和失誤都將讓你們再次嘗到失敗的惡果。”
“您有什麼具體的建議嗎?當然我們也絕對不會虧待幫助過自己的朋友的。”穆勒終於忍不住直接問道。
我倒沒想從穆勒或者德國人手裏再得到些什麼,而且德國與英法宣戰後我還必須考慮如何疏遠與德國方面的關係呢,但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這次我無心索要任何回報的談話卻給我帶來了意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