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明貴妃冷笑着看了她一眼，「很顯然她活得好好的。」

「這不可能，皇上不要子嗣，誰都不例外！」月貴妃的臉色是最難看的，她大聲喊了這麽一句。

可惜沒人回答她，嫻貴妃倒是最先冷靜下來的那個，她立刻派人出去打聽，桃婕妤把她懷有身孕一事當眾宣佈出來，總會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到時候皇上是如何應對的，就能看出秦翩翩有沒有撒謊了。

宮人出去打聽消息的這段時間，大殿內是一片寂靜，沒有人交談。

四個人相鄰而坐，眉頭都緊緊皺着，臉上的神色沒有放輕鬆過。

月貴妃最為煎熬，這與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秦翩翩是後進宮的，對皇上忌諱的事情只能從別人的口中聽到，越是傳說的故事就越會害怕，她應該是當個縮頭烏龜，月貴妃才好進行下一步。

沒想到這個女人不僅告訴了皇上，還對着全後宮宣佈，這是要做什麽？

在難捱的等待中，出去打聽消息的宮人終於回來了。

「回稟貴妃娘娘，皇上去了延壽宮，說是接桃婕妤回去的。」傳話的宮人連頭都不敢抬。

四位貴妃聽到這個回答時，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各種現象都表明了，皇上是真的要這個孩子了！

【第四十七章戲精一家三口】

蕭堯在去往延壽宮的路上就陰沉着一張臉，他萬萬沒想到秦翩翩竟然這麽大膽，他之前明明千叮嚀萬囑咐，叫她不要折騰，好好在宮裏待着。

但才一個晚上過去，她就讓全後宮都知道了，還帶着高太后給她當後盾。

「張顯能，到了延壽宮，要是她還那麽放肆，朕要啪啪兩嘴巴搧過去。雖說她懷了娃，但是朕又不碰她肚子，就打臉是絕對不會有事兒的。」

蕭堯人還沒到那裏，心裏又開始浮現情景劇了，並且再三叮囑張大總管要提醒他。

這種話張顯能也就聽聽了，上回張成回來告訴他，皇上路上說的話都是放屁，到了秦翩翩面前，整個人就高興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若是有人去提醒他，他還得翻臉呢。

「你聽到沒？一定要用力咳嗽，朕若是沒反應，你就直接開口說出來。」蕭堯見他不搭理自己，再次強調說。

「奴才遵旨。」張顯能點頭應付道。

一行人進了延壽宮，還沒走進內殿，就聽見裏面傳來一片笑鬧聲，完全是沉浸在歡樂之中。

「翩翩，我跟你說，平時男人好像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特別是他們蕭家的男人，仗着自家有皇位繼承，那真是要把天都踩在腳下了，但是一旦女人懷孕了，他們就得低下姿態。當初我都是跟在先皇身後，乖巧低着頭，好像受氣的小媳婦似的。等我懷了孩子，我能直接騎他脖子上，要干什麽就干什麽。待會兒要要來了，你也別客氣！」

高太后正在向秦翩翩傳授作威作福的經驗，她的興緻很好，眉眼間都寫滿了笑意。

秦翩翩縮了縮脖子，雖說她們倆的男人都是皇上，但好像差別還挺大的。

「母后，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但是我有這些宮人伺候着，真的不用讓皇上從龍乾宮跑過來接我。」秦翩翩弱聲弱氣地打斷了她的話，如果由着高太后說的話，估計一天一夜都講不完。

「那怎麽能一樣，你肚子裏懷的是他的種，又不是別人的。我那時候巴不得每天都吊在先皇身上，跟他一起上朝呢。」高太后瞪大了眼睛看她，好像對個傻子一樣。

秦翩翩對着她乾笑了兩聲，自從高太后叫宮人去請皇上之後，她就有些不自在，她心虛啊。

皇上還不知道她通知了全後宮呢，待會兒指不定要發多大的火，況且她這肚子裏啥也沒有，全靠她空手套白狼，萬一以後露餡了，她覺得就算狗子再好的脾氣，也得爆了。

趁着她還有點理智，少折騰一點，免得以後真的跪着哭也哄不回狗子的心。

「翩翩，我怎麽覺得你怕皇上啊？」高太后瞧着她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終於發現了癥結所在。

秦翩翩扭頭，試探性地問道：「您不怕？」

「不怕啊，他是我生的我怕什麽。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你怕你身上的肉啊？」高太后一本正經地回答，還很詫異地反問了一句。

秦翩翩有點想哭，二狗子又不是我生的，所以我怕啊。

「那您怕先皇嗎？」她有些好奇地問道。

高太后這時候倒是忸怩了一下，笑着道：「我男人，我怕什麽？」

秦翩翩和一旁坐着的高素雪對視了一眼，都說不出話來了。

她們無話可說。

蕭堯冷着臉大步走了進來，他再不進來，感覺他娘就要教秦翩翩怎麽騎他頭上來了。

「秦翩翩，誰允許你把這事兒傳得人盡皆知了？朕的話是不是不管用了？！」他邊說邊往秦翩翩的方向沖。

看見皇上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秦翩翩下意識地想躲，她總覺得下一秒自己就要挨打了。

「母后！」她可憐巴巴地喊了一句。

高太后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被秦翩翩這一聲喊提醒了，立刻就衝著蕭堯道：「你當著哀家的面吼誰呢！」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雖然她個子矮，但是氣勢足啊。

蕭堯的腳步頓住了，站到秦翩翩旁邊什麽也沒做，只是跟高太后解釋道：「母后，秦翩翩這女人花言巧語，您不能聽她胡說。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朕得好好教訓她！」

他的話音剛落，高太后立刻道：「你胡說，我就沒見過比我還花言巧語的女人！」

整個殿裏都安靜了，在場的人都被鎮住。

面對高太后這樣理直氣壯的怒吼聲，皇上終於又想起他親娘的本事來。

「母后，您跟她比做什麽，她愛使小性子還總喜歡撒謊騙人，您可是最真誠不過了——」蕭堯這奉承的話剛說了半句就停了，因為對面高太后的眼神兇狠異常，幾乎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了似的。

「我之前怎麽跟你說的？女人是瓷器，易碎得很，自己喜歡的女人，就更是珍貴不已，翩翩還懷了你的孩子，你更應該捧在手心裏、含在嘴裏地護着。我今兒才知道，你對她這麽粗心大意，還橫鼻子豎眼的，比你爹還長能耐呢！啊，蕭要要！」

最後三個字，高太后喊得鏗鏘有力，殿裏的人齊齊一震。

秦翩翩先是愣了一下，轉而才反應過來高太后這是在喊皇上。

姓氏與小名一塊兒喊，這震懾效果簡直是雙倍加疊。

蕭堯的臉色變了幾變，更多的是丟人和羞恥，讓他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如何面對這樣的名字。

當年高太後生氣時，總會這麽連名帶姓地叫他蕭要要。

蕭堯這個名字，是後來他啟蒙讀書了，父皇覺得讓臣子這麽喊他兒子不大好，才把小名的要要改成了諧音字堯。

這世上再沒有比他們更隨便的爹娘了。

「母后，您怎麽好好的還生氣了呢？朕對她哪點不好，一直都很好啊。是吧？翩翩。」他邊說邊湊近了秦翩翩，伸手替她將額前的碎發撩到了耳後，一副溫情款款的模樣，只不過在叫她的名字時，語氣多了幾分生硬。

似乎秦翩翩敢不順他的意，他就當場翻臉了。

但是秦翩翩是誰啊？她孤身一人面對皇上的時候，那就是個弱到不行的小女人，可如今她有後台了啊，高太后在場的時候，她不作戲留着什麽時候作？

她低着頭，就是不說話。

殿內陷入了一片寂靜，基本上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射在秦翩翩身上，等她回答，可是她這低頭不敢言的狀態，已經表達了一切。

頓時高太后就激動了，指着蕭堯道：「你平時怎麽對她的，我今兒才知道，可憐哀家的雪桃仙子，說好是最受寵的，怎麽就受了這麽多罪？這個玉皇大帝不行，哀家明兒給你換——」

「姑母！」

沒等她說完，高素雪就揚高了聲音打斷她的話，實際上即使高太后後半句話沒說出來，在場的人也都猜出來了。

秦翩翩被嚇得腿都軟了，這哪是說換就能換的。

「母后，皇上對嬪妾好着呢。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她立刻不敢坐了，一連說了四個很好。在高太後面前作妖有風險，還敢換皇帝。

高太后白了她們倆一眼，沒好氣地道：「兩大傻妞！我能換誰啊，我就嚇唬嚇唬你們。要是先皇在的話，我還能再跟他生一個換掉，現在就只剩蕭要要了，好壞自己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