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落幕

第二十一章 落幕

?酒祝的聲音並不大,但太極殿中,無一人敢出聲,死寂一般的沉寂着。

那一屆,太傅,帝武候,還有…奪得了前三甲。可現在,也只剩下了帝武侯還在朝中,威望正盛。

“酒祝老師今日是來?”重新回到寶座上的大唐人皇也疑惑了,酒祝許久都不過問朝中之事,怎麼今夜想起來到這太極殿中了?

“陛下,按照禮儀,這元宵會試的三甲頭名本該是老臣來宣佈的。可畢竟上了歲數了,腿腳不便,所以這些年來一直都是由三公代勞。今夜不知怎麼了,突然間想去凌煙閣看看那些老朋友。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這太極殿中了。”酒祝對着皇帝陛下行了一禮,開口道。

“既然酒祝老師來了,那,這次元宵會試的三甲還是由老師您來宣佈吧,朕也有好多年未見過老師再為我大唐選撥棟樑了。”皇帝的臉上雖是笑容,但目光中卻閃過絲寒意。

酒祝顫顫巍巍的接過太宰手中的皇榜,慢慢的舒展開。

殿中數位學子目光都聚集在那張不大的皇榜上。

酒祝展開金卷展開,一一讀到。凡是皇榜上有名的,都是今日,表現亮眼的學子。

“王衛——武試第九”

………

“宮傲——武試第七”

“楊子虛——武試第六”

最後,要宣佈前三甲了…

“李嗣業——武試第三”

“楊寧——文試第二,武試第二。”

“李復”

酒祝停頓了下,看了眼李復,從酒祝的眼神中,李復似乎看到了夫子的影子。

“文武雙魁!”

接着,老酒祝又道:“按大唐禮,雙魁未過十五,由三公為雙魁行束髮禮。李復,你過來。”

酒祝朝李復招了招手。而殿中眾人皆不可思議的看着酒祝接下來的動作。

“不過…..今年的束髮禮,我來吧。”酒祝很自然的從太宰手中接過玉梳。

“老師,這…….”

“酒祝大人,一個元宵會試的魁首,何以敢讓您親自束髮啊!”

“酒祝大人,這不符合禮法啊…..”

“皇室子弟成年時尚且都不能請酒祝大人束髮,更何況是一個平民。如此,我大唐禮崩樂壞,酒祝大人三思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酒祝的話語剛落,太極殿中大儒們紛紛開口道。酒祝親自束髮,幾百年來,未曾聽聞。遙記當年,太宗皇帝立下太子時,太子成人禮上酒祝為其束的發,大唐立國八百年來,也只有這麼一次!

“酒祝老師,皇室子孫都沒有這待遇,合適嗎?”一旁的太宰此刻臉上也犯了難。

而此刻端坐在龍椅之上的大唐人皇臉上很是平靜,肥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我已經老了,大限將至,從高宗皇帝開始,再無皇子在十五歲前被立為太子。今年元宵就當了我一個心愿吧。”酒祝轉過身來,對着皇帝行了一禮,開口道。

大殿之中,靜悄悄的,皇帝靜靜的端坐在龍椅上。彷彿和大殿、龍椅融合在一起。

他的雙眸緊閉,一動不動,彷彿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

“朕准了!”

皇帝睜開眼,只見脖子上的肉剎那間從領口露了出來,頭微微的點了下。

太宰點了點頭,微一頷首,一旁有宮女用托盤奉上酒樽。酒祝抓起酒樽,沉聲道:“祝酒!”

太極殿內,兩排宮女從側幕手持托盤依次輕步走到殿中眾臣面前。

“祝我大唐國富民強,百姓安康!”

“祝我大唐橫掃環宇,萬邦來朝!”

“祝我大唐千秋萬代,江山永固!”

………….

祝詞完畢,太宰以袖掩面,一飲而盡。殿內眾人也跟着一飲而盡,而後無數支璀璨的煙火,從夜色中升起,將整座大明宮照得一片燦爛。

而此刻,已快到子時。

“李復,你過來坐下。”酒祝再次像李復招了下手。

李復愣在原地,酒祝要為自己束髮的消息至今還如同一場劇烈的雷暴般在腦海中炸開。仍未回過神來。

“啊~~”李復忽然叫出了聲,臉上五官聚焦到一起,一隻手搭在楊子虛的肩膀上,另一隻手猛的揉着自己的右腳。

楊子虛頭偏向一旁,肩膀不斷的微聳着,一隻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的想要笑不出聲來。

而楊寧站在李復右邊,似乎剛才他什麼事情也沒做過。

李復平復了下忐忑的心情,走到酒祝身前,而後跪了下來。

酒祝用玉梳將李復的長發慢慢的梳理整齊。

束髮的過程極為講究,要求每一束頭髮都要梳的整齊。這個過程雖然簡單,但極為繁瑣。酒祝的手很穩,梳的很慢。整個過程持續差不多半個時辰。

束髻之後,酒祝將將玉梳放回托盤。然後取過托盤中的綿帶,將髮髻紮上。

最後的一步,便是佩玉了。大唐以武立國,以文治國,是禮儀之邦。儒家經典上說,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束髮之禮最後一步的佩玉。

大唐《禮記玉藻》曰天子佩白玉而玄組綬,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組綬,士佩瓀玟而緼組綬。

李復這類的普通學子只能用赤黃色的絲帶佩戴美玉。

束髮在司禮監最後讀完的束髮之禮的禮文中結束,

最後,就是大唐人皇授予元宵會試前三甲的賜禮了。

煙火照耀大明宮內,帶給夜間光與熱,卻又不刺眼。

“他就是今年元宵會試文武的榜名?”

“據說是太傅的傳人?”

“會不會哪裏弄錯了?”

“連楊寧都被他擠到第二名,看不出來這個少年有什麼過人之處啊?”

“瞎說!楊寧是棄權了好吧,否則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守候在大明宮外的人群看着從朱雀神道中走出來的眾學子,議論紛紛,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更多人則是看着為首的李復。

沒年的元宵會試都會很熱鬧,,對於東都的民眾來說,若是少了元宵會試,元宵節便和往常沒什麼區別,還不如不過。

但是,今年元宵會試的榜名不是楊寧,不是天策五傑中的任意一人,不是神策六甲中的一人,不是侯府士子,不是學子監中人。

而是,李復。

一個從梁州來的十五歲的少年,一個在東都背後沒有任何勢力支持的人,且還可能是太傅傳人的人。

沒有人願意相信這個結果,但這卻實實在在的發生的事實。

哪怕是事實,人們依然無法接受,元宵會試中的細節早已傳了出來,太傅的字眼在這一晚被多次提及,就連皇室也對此並無任何態度。似乎,太傅從未離開過。

下一刻,一則消息在人群中傳開。

神道兩側及東都城內瞬間變得更加寂靜,然後轟的一聲炸開。

李復最後束髮禮竟然是由老酒祝親自操辦的!連大唐人皇都未反對!

酒祝束髮?要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幾乎比李復榜首之名更加的令人震撼!

他難道是太子嗎?

不可能!大唐自創立以來,八百年間,只有太祖、太宗、高祖立過太子。而無論是後來的聖后,還是當下的陛下都未曾立過太子。

酒祝竟然不顧禮法強行未李復束髮?這簡直是不可思議,更令人未料到的是皇帝陛下竟然同意了!

當空的明月斜斜地照在神道上,把李復的影子拖的很長。李復的背上,背着一個黑色的長匣,這是今年元宵會試的獎賞。

束髮過後,人皇並沒有親自將這次會試的獎賞交予前三甲,而是離開了太極殿,最後的流程和獎賞都是由酒祝主持和挑選的。就連李復自己都不知道這裏面裝的是什麼。

“我這裏是一本書?”楊子虛首先按捺不住了,打開了手中的錦盒,發現竟然是半部殘破的古籍,連個名字都沒有,很是不滿。

“我比你好多了。恩…..

是一把劍。”楊寧也打開了自己手上的錦匣。語氣間帶着一絲失望。

聽到這是一把劍,李複目光下意識落楊寧手上的錦盒裏,便再也無法離開。

那把劍很古樸,歲月在劍身上面留下痕迹,劍鞘是普通的皮鞘,劍柄也很樸實,從裏到外透着股尋常的氣息,沒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也沒有灰塵或血跡,總之這柄劍普通到了極點,卻讓他很想親近。

李復伸手去握劍柄。

楊子虛的手卻搶在了李復前面,他把劍柄搶先握在了手中。

“這劍怎麼這麼眼熟?”楊子虛拿在手上,抽了出來耍了幾下,仔細的看着劍身道。

“這是?”楊子虛盯着劍首上那兩個古樸的小篆,倒吸了一口涼氣。接着,趕忙將劍插回了劍鞘之中,直接搶過楊寧手中的錦盒,放了進去,抱着手上不撒開了。

楊寧看着他,說道:“這是我的。”

楊子虛緊緊的抱着手中的錦盒,清俊的臉上寫滿了激動。“楊寧大哥,咱倆換換唄?”

“這…..”

楊寧注意到李復似乎也對這柄劍很是喜愛,先去想拿起來看看,但被楊子虛搶先一步給拿走了。不過自己本身也不大喜歡劍這一類的兵器,。這讓楊寧有些犯難了,但依然堅持對楊子虛說道:“這劍你還是還給我吧,你又不喜歡用劍。”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用劍?”楊子虛對手上的這柄劍仍不死心。

“李復,你的是什麼啊?這麼長的一個盒子。“楊子虛將目光轉向李復身後的那長盒上。

一柄黑色金屬長槍分為兩段靜靜的躺在錦盒中,上面龍紋盤繞着,刺骨的殺意從長槍上發出。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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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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