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詳的預感
?永洛村。
一夜的傾盆大雨之後,村子裏終於迎來了清晨的第一縷暖陽。
蜷縮在床頭角落裏的蘇牧悠悠的睜開了眼。
“該死!”
低低的咒罵了一聲,他抬頭看了看還在滴水的屋頂,臉色陰晴不定。
這座小木屋已經有好幾十年了,自從師父過世后就再也沒什麼專人來修繕,只要一下雨,屋子裏就成了魚塘,供養着蘇牧這條大魚。
胡亂的找了件還算乾燥的衣服套在身上,他小心翼翼的抱着還能在滴水的被子來到院裏。
清晨的陽光灑在他臉上,他很喜歡這種感覺,暖暖的,一點兒不刺眼。
村子裏的日子每天都很平淡,也只有清晨這縷陽光才能讓他感受到一絲蓬勃向上的朝氣。
永洛村不過是天極界南疆的一個邊陲小村落,背靠着修雲城。而整座修雲城也不過四十來萬人,這樣的小地方,許是連天災人禍都懶得降臨,這幾十萬人的小日子倒都過得閑適如常。
隨手把被子甩在晾衣桿上,蘇牧靜靜地看着房頂上的茅草發獃。
“真不想動手啊。”
他一臉的不情願,但身體卻很誠實。
院子裏有一架長長的木梯,他輕車熟路的拿起來搭在最紮實的一根房梁之上,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實在沒什麼挑戰。
晃了晃梯子,發現並沒有什麼不對之後,他對這次維修任務又提升了幾分信心。
“斧子、鉚釘、木板……”他邊走邊掰着手指頭碎碎念。
十多平米的房子很狹小,但蘇牧卻覺得這樣也有它的好處,至少他口中的這幾樣東西在房間裏的位置一目了然。
每次發生這種事,他都感嘆自己的準備沒有白費。看着拿在手上的工具,蘇牧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對自己的辦事效率還是很滿意的。
邦…邦……邦……
掀起打濕的茅草,他用手頭的斧子輕輕的拍擊着腐朽了大半的木板,試圖把它抽離出原來的位置。
好在這樣的事他做得並不少,不多時,屋頂上就換上了嶄新的木條。
生活不容易啊!
他一邊錘一邊感嘆。
蘇牧很喜歡這種簡單的日子,每天睡醒了之後到後山練練劍,幫阿婆挑下水、劈下柴,有空的時候還能跟隔壁李叔上山打打獵,好不愜意。
正當他沉浸在美滋滋的幻想中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蘇牧,你丫給我滾出來,王八蛋!”
來人都還沒跑到門口,就已經開始在罵陣了。
“呸,又是這王八殼子!”朝眼前虛吐了一口口水,蘇牧頭也不抬的低聲罵道。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誰,鎮上出了名的小混混雷嘯,之前收保護費收到了他的頭上,他不肯交,幾個人就想要動手。
卻沒想到一行七個人在眨眼間就被他給撂倒了,從那以後其他混混見了他就像老鼠躲着貓。
唯有眼前這王八殼子……
想到這,蘇牧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他忽然覺得,雷嘯那張另人討厭的臉就像房樑上這顆鉚釘。
欠扁!
但本來就半腐朽的房梁哪經得住他這樣越來越重的敲擊,終於,轟的一聲過後,他前面房頂的一大片木料乒乒乓乓的砸落在房間裏的地面上,濺起一牆的水花。
他手中抬起的斧頭悠的頓住,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一切。
我特么……在幹什麼?
“蘇牧,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面”
剛好來到院子裏的雷嘯聽到房間裏的動靜也是嚇了一跳,但想到昨晚突破後身體裏那雄渾的元力,他頓時就充滿了信心。
雷嘯擺着一張臭的臉來到門前,對着那扇木門重重的拍了下去。
嘭~哐當!哐當!
幾聲悶響之後,早就不堪重負的房門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安安靜靜的躺在了地上。
看見這一幕,和房間裏的那雜亂的景象,雷嘯舉起的手也僵直在了半空。
他的頭緩緩的抬起,略顯無辜的雙眼對上了蘇牧那像是要殺人的目光,他忽然覺得後背一涼。
不好,要出事!
雷嘯猙獰的臉色還僵在臉上,心思卻活絡了起來。
雖然平日沒少和這混蛋打架,但今天這詭異的氣氛,這次顯然要被揍得更慘吶。
他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喲,牧哥好雅興啊,大清早的房頂上釣魚呢?我突然想起家裏好像還有點事兒,就不陪您了啊。”
朝着蘇牧訕笑一聲,他轉身拔腿就跑!
“給我站住!”
紅着眼睛的蘇牧看着快要跑出院子的雷嘯,站起身來暴喝一聲,手中的斧子脫手而出,之後“蹭”的一聲釘在院子的大門上。
“你特么一個孤兒,哪來的那麼多破事兒?”
眼見着雷嘯站在那不敢動了,他才氣勢洶洶的跳下房頂,朝着雷嘯走去。
“我牧閣的大門是你說拆就拆的?”
混蛋,今天不好好收拾他一下,這王八殼子以後還消停得了?
對於雷嘯那種打蛇隨棍上和得寸進尺的不要臉行為,他可是深有體會,現在放他走了,以後只會變得更加的變本加厲。
“今天少不得讓你吃頓苦頭。”
他看着雷嘯,目露凶光,就像看着一頭待宰的肥羊。
雷嘯都快哭了,神特么的牧閣,誰家的棺材不比你這牧閣高大上幾分?
但這也只能在心裏想想,真要說出來,他實在沒有那個熊心豹子膽?實在不行就只有賣萌求饒了,至於尊嚴什麼的都見鬼去吧。
但蘇牧對他的示好完全熟視無睹,雷嘯知道這一劫無論如何都躲不過了。
他反而平靜了下來,他忽然想起,今天不就是來找茬的嗎?
他的雙眼微微眯起,腳步微微錯開,猩紅的舌頭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哼,混蛋。既然你要找死,那可就怨不得我了。真以為沒有點把握我會來找虐的嗎?”
就在昨天晚上,經歷了萬般磨難的雷嘯終於突破到了練血五重之境,這也是為什麼他敢直接找上門來的原因。
想到這,他的臉色又猙獰了幾分,他右手微微提起,比蘇牧足足粗了一倍的拳頭狠狠的朝着眼前這個混蛋打了下去。
“也該是大爺翻身的時候了吧”雷嘯獰笑。
常年受到蘇牧單方面的虐打,他心裏一直以來都憋着一股氣。
現在好不容易境界突破了,怎麼可能不前來找回場子。
他彷彿看到了蘇牧跪在地上求饒的場面。
“找死!”
蘇牧看到雷嘯居然敢搶先進攻,臉色一下子就黑了,提起拳頭就向雷嘯拳頭砸去。
看到這雷嘯咧嘴一笑,拼力量?呵,不自量力。
一大一小的兩個拳頭越過空間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嘭~
一聲悶響之後,接着就是一陣拳拳到肉的擊打聲,伴隨着聲聲慘叫,響徹在永洛村的上空。
“唉,孩子也是個好孩子,就是腦子不太好。”一個正在洗菜的大娘道。
“可不是嗎,不過這孩子也是皮實,三天兩頭的挨打都沒事。”
“這都有五六年了吧?”
“是啊……”
蘇牧騎在比他大了一圈的雷嘯身上,拳頭如雨點一般朝着雷嘯劈頭蓋臉的招呼過去,嘴裏還念念有詞:
“該死的鹹魚,翻了身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條鹹魚?”
“敢壞老子的好事,錘死你個不務正業的小混混!”
蘇牧自己都沒有發覺,他不斷落下的拳頭那叫一個行雲流水。
雷嘯氣結,媽的這個打法到底誰才是小混混?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啊…啊……停停停。蘇牧…阿牧…牧哥……我服,我服了……”
聽着雷嘯的慘叫聲和求饒聲,蘇牧心下大爽,落在雷嘯身上的拳頭不由……又加重了幾分。
“神經病啊你?”雷嘯慘叫。
痛快!
收起最後一拳,蘇牧一臉不舍的從雷嘯身上爬下來,站在一旁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泥土。
“嘖嘖……”
果然,人形沙包打起來比那些木樁子爽多了!他感嘆。
隨後臉上露出幾分人畜無害的笑容。
看也沒看趴在地上如死狗,哦不……死魚一般的雷嘯,蘇牧轉身向那一片廢墟走去。
下雨天打流氓,閑着也是閑着,接下來又可以清凈好幾天了,他面色愉悅的伸了個懶腰。
只是當他的目光遇上那一堆廢墟時,臉上的笑容又僵硬起來。
這得干到什麼時候?他苦着個臉。
……
被揍的鼻青臉腫的雷嘯一臉委屈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正想如往常一般逃離這個屈辱的地方時,卻不小心瞥見了蘇牧那若有所思的目光,他哆嗦了一下。
“該死,又是這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