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莫川覺得小白的口水一定有毒,要不然他正被舔吻着的那個部位怎麼觸電似的麻了起來,很像他小時候玩過的一種小玩意,一根鐵絲連着的低壓電源,綳一下開關就發出一股細細的電流,手摸上去指尖會突然麻一下,刺刺的,卻並不很疼。
被磨得麻木的嘴角無意識的抽了一下,莫川深深的為自己的現狀感到憂心。
這算什麼?養子當著養女的面把他這個當爹的給推了,他以後還怎麼維持一個好父親的形象教育孩子啊。莫川木着一張臉,眼淚默默流進心裏。
孤獨寂寞冷了兩百年的單身狗內心受到了
兩百年,除了尋寶就是找人,親手弄丟小白的悔恨感始終伴隨着他,要不是天生沒有林妹妹那麼柔弱的身子骨,說不定能活活把自己給愁死。雖說祁凌也給了他一點安慰,但畢竟不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那點安慰也只是淺顯浮於表面的薄薄一層罷了。他心裏最柔軟的那部分牽挂始終還是空着的,有些人即使離開了,也無人可替。日子簡直就是各種空虛寂寞冷,孤獨成狗的節奏啊,現在沒有任何預兆的遭逢這麼狗血的劇情,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容量都快不夠用了,一時間也就忘了反應,白白讓這不肖子佔了許久的便宜。
不過他現在也反應了過來,絕不能再白白被人輕薄了去。
他眼珠艱難的轉了轉,餘光撇到祁凌一臉三觀盡碎的表情,莫川覺得自己的清白和節操已經在這一刻拍着翅膀,相攜從自己眼前飛走了。
莫川先是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負荷過重的大腦冷靜一下,斟酌了一下力氣才伸出手,用一種能把人抽開又不會真正傷人的力道,一把呼到了莫九空腦袋上,把他臉都被呼得歪到一邊。
結果莫九空卻又親身演示了一遍什麼叫死不悔改,順着莫川抽他力道就又軟軟的把腦袋落在了莫川肩膀上,兩條手臂也緊緊的環在他身上,姿勢從熊撲順利轉變成熊抱。
莫川在心裏默默嘔出一口老血,他熊的好好一孩子怎麼就變成了一隻纏人的大章魚,非要腆着臉在他身上當人體掛件呢。
莫川倒是不好把莫九空強硬的推開,因為總要顧及一些小孩子的自尊。他在祁凌面前太落小白面子,太傷小白的自尊了,小白和祁凌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一路上針鋒相對,要是他現在再祁凌面前落了小白的面子,就是在給小白難看……即使是在這種畫風奇怪的劇情中,莫川依舊情不自禁的為自己的細(聖)心(父)周(屬)到(性)點了個贊。
祁凌在一旁默默地維持着一臉開裂的表情,手腳和心臟一起,越來越冷。
她看着這個像一道光一樣,把她從最黑暗的那段時期拉出來的男人,此刻正和另一個人唇齒相依,手腳相纏,親密得像是同一株枝蔓里開出來的兩枝花,冰冷而旁若無人的纏繞着。他們之間沒有他置喙的餘地。
她的尊上被人吻得眼角發紅,身上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一絲平時從未有過的艷麗,若有若無的夾雜在他周身的冷漠氣息中,讓人觸目驚心。
這些都是她從未見過的。
而在尊上偶爾撇過她的目光中,似乎也帶着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她垂下頭,不敢再直視那兩個人。
她剛剛吸食了那三個魔修的修為,狂暴而紛亂的靈力在她身體裏四處衝撞,又很快被變異后的血肉骨骼強行鎮壓吸收。這種滋味並不好好受,哪怕她早已經習慣,可在這一瞬間,炙熱狂亂的疼痛感還是讓她感受到一種直達心臟的撕裂痛楚。
“尊上……”她用一種很輕的聲音慢慢的說著,“凌兒莽撞了……”然後也不抬頭,頭垂的低低的,退了出去。
馬車外,穆坅帆把手搭在高大男人精瘦的腰上,正笑吟吟的說著什麼。
祁凌:“……”
狗男男!
本來就長了一雙不正經的桃花眼,笑起來更是讓人覺得礙眼至極,光天化日之下就沒個正形,摟摟抱抱的……總之是讓她看了就胸悶。
祁凌扭頭:“哼。”
在她腳下不遠處,一隻黑不溜秋的小蟲子偷偷的透過落葉的縫隙往她身上看了一眼。因為這蟲子極其普通,身上又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微不足道的很,正胸悶難受的祁凌自然沒有注意到它。
蟲子晃晃又細又小的腦袋,鑽進落葉下面,慢慢爬遠了。
穆坅帆笑眯眯拍了拍風塍,“走了。”
兩隻被當成拉車馬使喚的高階靈獸滿心不堪的晃了晃自己頭上的獨角,鬱悶的長鳴了一聲,又撒開蹄子重新上路。
馬車裏,空氣像是凝固在表面,暗流依舊在平靜下洶湧。
莫川像車外的小弟拍靈獸那樣,拍了拍莫九空的頭,然後右手扣住他左肩,以撕一塊狗皮膏藥姿勢把他從身上撕了下來。
莫九空這一次倒是一點不見先前的倔強,被推開后只是乖順的順勢坐在一旁,連睡醒的倉鼠爬到他衣角下的行為也沒有理會。
倉鼠爪子一撈,用莫九空的衣角把自己裹了起來,眯着眼看着面前這兩個正在對峙的人類。
莫川努力讓自己板著臉,對着一臉“我很乖快給我么么噠”的兒砸嚴肅的問道:“知道你剛才在做什麼嗎?”
“知道,”莫九空語氣溫柔的可以擰出水來,“我在親你,爸爸。”
“……………………”
這個坐在他身邊,披着小白的皮的變態,究竟是誰。
真是嚇死你爹這個性向堅定直男了。
冷靜了一秒鐘后,莫川繼續努力露出冷酷的眼神,“這麼做是不對的,以後別這樣了。”
莫九空繼續溫柔臉,“恩,好的,爸爸,下次我一定會認真一點。”
“…………………………”
認真你妹!
他兒砸的大腦一定被什麼不明生物入侵了,一臉馬上要□□的表情真是看得他心中一痛,菊花一緊。
他一點都不想明白“認真一點”是指哪個方面的認真,真的。他只是一個可憐的、純潔的、不懂世間險惡的直男而已。
“知道錯了就好,”莫川把眼神看向眯眯眼看熱鬧的倉鼠,把自己想像成一隻像草履蟲一樣的單細胞生物,拒絕思考小白詭異的態度。
視線里的倉鼠被兩根纖細蔥白的手指捏着後頸上厚厚的一層肥肉提了起來,它不由自主的仰起腦袋,鼻尖朝上聳動着,小爪子驚慌失措的到處亂刨。
莫九空就這麼拎着這隻肥糰子在莫川面前抖了抖。
“倒是可以和沉沉做個伴,它也寂寞了許多年。”
他眉眼溫和,聲音裏帶着笑意,從四面八方鑽進莫川耳中,又往更深處蔓延。
莫川被那一個“也”字戳進心窩裏,他伸手輕輕托住小傢伙毛茸茸的小屁股,手心感到一陣綿柔的溫暖。莫九空鬆開手,小傢伙安全降落,捂着胸獃獃的坐在他手心。
鬆開倉鼠后,莫九空的手並沒有收回去,而是順勢輕輕扣住莫九空手腕,像平常一樣撒着嬌,“爸爸,我有點累。”
莫川自然的回道,“那就休息一會。”
莫九空立刻眉開眼笑的靠在他身上,最後磨磨蹭蹭把頭枕在他腿上,隔着一層布料環住他的腹部。
好歹也是化元期的修士,坐了一會兒馬車怎麼會累?
莫川身體僵直了一會兒,又慢慢放鬆下來。
他曾經在雜誌上看過一篇雜文,講的是人在面對一些不合理的請求是,只要給他們一個借口,哪怕沒有一點說服性,大部分人都會默許。就像插隊時,一句“我想快一點”的沒有絲毫誠意的借口,都能順利達到目的。
莫川看看自己腿上半闔着雙眼的小白,又看了看坐在自己掌心滿臉獃滯的倉鼠,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
他把倉鼠從自己手裏移到了莫九空頭上,屁股挨着臉頰。
他閉上眼,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個毫無誠意的狗屁借口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