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流血事件(二)
事態緊急,米岐趕緊衝上台去。看着滿地的鮮血和狼狽的古霍,她心裏難受極了。
“你要不要緊?”她緊緊握住古霍的一隻手,發現他一直溫暖的大手失去了一貫的溫度。
古霍見她一臉擔憂,很想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可這回他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別說開玩笑了,連說話都有些費勁兒。
眼前沒有鏡子,他無法確認自己臉上的傷勢,但他能確定的是一定有一道傷口非常深,而且這道傷口應該在嘴巴附近。因為現在他現在根本做不了表情,隨隨便便說句話都疼的不得了,最後他只好簡短的說了兩個字沒事。
米岐見他說話時齜牙咧嘴,神色痛苦,顯然是牽動了臉上的傷口。她心裏非常慌張,滿腦子都在想萬一他毀容了怎麼辦。
但越是這種時候,她越是得冷靜。
古霍已經受傷,不能再讓他操心費神,自己必須得主持大局。還好節目組的行動力很強,很快就有專門的醫護人員過來為古霍做一些簡單的清洗和消毒處理。
因為這起突發事故,台上台下早就亂成了一鍋粥。台上的主持人已經被嚇傻了,愣愣的站在舞台的一角;台下的觀眾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一幕。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將鏡頭對準了古霍。
米岐雖然不想和他們一般計較,也知道他們這種做法其實沒有什麼惡意或者深意。這隻不過是自媒體時代養成的習慣:看見什麼都要拍下來,然後發佈到網上吸引眼球。
但面對刺眼的閃光燈和不絕於耳的“咔嚓”“咔嚓”聲,她終於控制不住暴怒。
“拍什麼拍!一個個都是狗仔嗎!?”她衝著台下大吼,一時間空氣安靜下來。在靜謐之中,鏡頭齊刷刷對準了她。
面對這群沉默的看客以及他們的鏡頭,米岐完全沒有在怕的。只見她一指旁邊站着的胖子,也就是這場事件的始作俑者。
“傷人的是他!犯罪的是他!你們要拍就拍他!”
說著她很恨的瞪着胖子,咬牙切齒的說,“死肥豬,我警告你,我們家古霍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饒不了你!”
胖子的情緒非常亢奮,雖然被保安壓制住了,但壯碩的身體不停扭動掙扎,一刻消停不下來。
“這是報應!他是活該!”他激動的沖米岐喊話,“誰讓他玩弄別人的感情,這都是報應!都是報應!”說著他狂笑不止,臉上帶着病態的潮紅,“哈哈,上一秒還是帥哥,現在毀容了吧!哈哈哈毀容!看你以後還怎麼耍帥!醜八怪!大丑逼!”
胖子語無倫次的詛咒着受傷的古霍,現場的所有人都被他癲狂的狀態給嚇到了。兩個保安面面相覷,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些許不安和恐懼。
就在大家感到無所適從的時候,米岐走上前,揚手打了胖子一巴掌。清脆的一聲響后,世界終於安靜了。胖子突然被她打了一巴掌,懵了一會兒,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剛想破口大罵,誰知又被打了一巴掌。
米岐連續扇了他好幾巴掌,手都打疼了,依然沒能把胖子打服。他見縫插針的咒罵米岐和古霍,污言穢語聽得在場人直皺眉。
現場的導演指揮台上的保安,“還愣着幹什麼,直接把這死胖子扭送派出所!”
“別!”米岐制止了他們。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她脫掉鞋並拿在手上。大家心想不會吧,胖子看着她手裏的厚底鞋,心裏多少有點害怕。
“你你你、”他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我告訴你你這可是動私刑,你要是真敢打我的話,我就在警察面前告你的狀!”
米岐用鞋底輕輕拍了拍他肥膩的臉,眼睛閃着冰冷的光線。“呵呵,你大可以去告狀,我不攔着你。”說著她嘴角上揚,“不過口說無憑,你說我打了你,警察就會相信你嗎?”
胖子道,“現場這麼多人看着呢!”
米岐繼續冷笑,“現場是有這麼多人看,但是不會有一個人替你作證。”緊接着她扭頭沖台下喊道,“告訴我!你們當中有人要維護這個死變態嗎!”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胖子看着眾人或是冷漠或是鄙夷的臉,終於一臉懊悔的垂下頭來。
米岐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於是便把鞋穿好。她一邊穿鞋一邊對胖子說,“你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壞人,沒有人會幫助一個壞人,一切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胖子垂着頭不說話,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心裏在想着什麼。
米岐繼續說,“你剛才不是詛咒古霍毀容嗎,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想,因為如果他臉上真的留下了疤痕的話,有一道我就用玻璃碴子在你臉上劃一道,有兩道我就用玻璃碴子在你臉上划兩道。”說著她輕笑了一聲,“我知道你一定在心裏嘲笑我自不量力,可我告訴你,一個人要是想犯罪的話,那可有的是法子犯罪。法律只能懲罰犯了罪的人,可它沒有辦法阻止犯罪。就比如你,不是也犯了故意傷人罪嗎。”
話說完了,胖子就被保安帶走了。
米岐走到古霍身邊,醫生仍在為他處理傷口。此時他臉上的血已經被擦乾淨了,可以清楚的看見右邊臉頰有很多細小的傷口。雖然看起來很嚇人,但實際上都只是一些小擦傷,問題不大。醫生在力所能及範圍內把能處理的傷口都處理好了,可是有一道最長的傷口,堪堪接近古霍的嘴角,雖然已經貼上紗布,但仍然在滲血,很快白色的紗布就被染紅了。
“這道傷口太深,恐怕得去醫院縫針。”醫生皺着眉頭對米岐說道。
米岐一聽到縫針兩個字心裏就咯噔一下,因為以她的經驗,經過縫合的傷口必定會留下疤痕。而且古霍臉上這道傷口又那麼長,如果留疤的話應該是一道很嚇人的疤痕。
她艱難的說了句我知道了,然後就陪伴着古霍去醫院。
在去醫院的路上,古霍半張臉都被紗布包起來了,居然還有心情說笑。
“喂,打起精神來,別哭喪着一張臉嘛。我只是臉部受傷而已,又不是要死。”
即使他這麼說,米岐的心情依然非常沉重。她皺着眉頭,低聲對古霍說,“要是留疤了怎麼辦?”
古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留疤就留疤,反正我又不是靠臉吃飯。”
米岐嘆了口氣,“話是這麼說,但你可是混娛樂圈的,如果真的臉上有疤的話,應該沒有電視節目願意讓你在鏡頭前露臉吧。”
古霍還是不在乎,“那又怎麼樣。不露臉就不露臉,我本來也不喜歡在電視上露臉。”
米岐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感覺自己也是瞎操心,因為操心也沒有用。她又嘆了一口氣,“流年不利啊,以後參加活動應該看看黃曆,必須得是黃道吉日才能出門。”
古霍把她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裏,低聲安慰她道,“哪有這麼嚴重,不過是一次小意外而已。”
米岐紅了眼,說話時帶了哭腔,“還小意外,你知不知道我在台下看到你流血的時候心臟都快停了。還好玻璃碴子沒有飛進你眼睛裏,萬一真是那樣的話,我都不知道該什麼辦了。”
說完她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剛才扇人耳光的那股子勁兒消失了,她單薄的肩膀顫動着,看起來非常無助。
古霍默默無言,只能把她擁擠懷裏。
到了醫院,醫生檢查過他的傷口后,確定必須要縫針。古霍自以為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傷一咬牙就過去了,於是拒絕了醫生打麻藥的建議。
醫生只好看向米岐,希望這位看起來很可靠的助理小姐阻止他干傻事。結果助理小姐雖然看起來可靠,但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常識。
“呃,不打麻藥就不打吧。我小時候也縫過幾針,確實沒有疼到要打麻藥的地步。”
醫生無奈的說,“那我動手的時候你得把他摁住,別讓他的頭亂動。萬一縫歪了或者不小心戳到其他地方,這也不好不是?”
米岐上前把古霍的腦袋壓在自己懷裏,“放心吧醫生,我保證把他壓的穩穩的。”
結果真正動起手來的時候,米岐和古霍都發現事情沒他們想得那麼簡單。古霍雖然號稱自己是一條大漢,但針線從皮肉里穿過去的感覺的確不是常人所能容忍的。他咬緊牙關,盡量控制自己不要亂動,但也只是盡量而已。米岐這邊也不好過,雖說她已經用盡全力想要壓制古霍,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古霍力氣又大,她那點程度在古霍面前根本不夠看。
醫生縫了幾針,幾針都不漂亮,他也意識到形勢不太好,但已經開始縫了,斷然沒有停下來再打麻藥的做法,於是他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在男人的臉上繡花。
十分鐘后,這項艱難的工作終於完成。包括醫生在內,在場的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米岐看着古霍臉上歪歪扭扭盤踞着一條蜈蚣,頓時感覺大事不妙。她沒敢說話,直接把鏡子遞給古霍,讓他自己瞧。
古霍看着自己的臉也有點傻眼,雖然他也想到過應該很難看,但沒想到會難看成這個樣子。
醫生見他們兩人臉色沉重不說話,不得不替自己解釋道,“我讓你們打麻藥,你們偏不打,這下好了,一個勁兒亂動,縫歪了吧。”
米岐雖然對醫生有所不滿,但對方說的都是實話。要怪就怪自己太過自以為是,不聽專業人士的建議。
古霍放下鏡子,眼神愣愣的,半晌才抬起頭對米岐說,“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