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往事(完)
?卻說第二日入夜,用過了晚飯,大家復在酒店大堂集合,我一臉輕鬆地與老王、湯老頭兒和魏道爺打着招呼,而我們身後的微空、微緣、懋湛卻各自背着不小的包袱,正累得氣喘吁吁。至於微柔,畢竟剛剛恢復,便沒有讓他背什麼,而他則是滿面喜悅地跟身邊的道友聊着天。
“走吧,車來了,我們上車,”王道友說著,招呼着大家一起上到開往現場的車上,坐定后,繼續道:“今晚,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為了預防意外地發生,我來安排下大家的行程。”
見大家都滿面嚴肅不再說話,王道友點了點頭繼續道:“楊道友請您帶着您的弟子,第一波進入隧道,有問題沒有?”
“沒問題,”我立刻道,“只是人手不夠用,我缺少兩個人幫忙。不知道,誰願與我同往?”
“老楊,我跟你去!”說著魏道爺出聲示意道。
“別看額~額不去~”坐在微緣旁邊的湯鑊韌把頭搖得撥浪鼓一樣,打死也不去。
“懋湛,把法器包給懋陌,”老王出聲道,“你跟老楊一起,凡事聽老楊安排。”
“好嘞,師父~”懋湛抱了抱拳。
“還有問題嗎?”老王轉頭看向我。
“微柔剛剛恢復,讓他跟您一道走吧!哦,還有,來兩位安保隊員打着手電,其他沒問題了!”我點了顆煙道。
“沒問題,微柔,過來~背包~”老王點手喚道。
“第二批,我來壓中軍,年輕力壯的都跟我走,在楊道友後面進入地鐵隧道,有問題嗎?”老王環顧四周道。
“沒問題!”一種血氣方剛的聲音答道。
“好,”老王最後道,“最後一波,由湯鑊韌前輩帶領,所有年紀大的道友,或是體力不濟的,與安保同志,一道隨湯前輩最後打掃‘戰場’,可以不?”
“莫問題啊,”湯老頭兒瞬間笑得跟一朵花一樣。
吩咐好了眾人,大家各自準備不表,卻說汽車到了現場后,我率先帶着魏道爺、微空、懋湛、微緣,四人,與老王拜別後,讓兩名安保隊員打着強光手電跟在我們五人身後走入地鐵隧道。
行不多時,兩盞強光手電變得忽明忽暗起來,兩名安保嚇得大氣也不敢喘,其中一位只把牙堂咬的“噠噠”作響。
“不必害怕,有我們在,你們不必怕什麼,打好光源就好了。。。”魏道爺招牌似的拿起酒葫蘆,灌着酒。
“噓~”另一位安保隊員做個噤聲的手勢,“你們聽,那是什麼聲音。。。”
“嗯?”我仔細側耳,只聽得一陣骨頭剮蹭鐵器的“咯咯”聲,這不聽還好,聽后心中不免一陣驚悸,“加快腳步,這是那鼎內的妖物在試圖抓破銅鼎,如果讓他在法陣佈置好前出來就麻煩了!”
隨即又轉頭對那位牙齒打顫的安保隊員道:“你火速去找王道友,叫他先帶幾個人快速趕來支援,其他人交給老湯。”
那安保聽了,已經是嚇得魂不附體,連個諾都沒應,跌跌撞撞地原路跑回。我們卻不敢停留,趕緊加快腳步,來到那邪壇洞口,而洞口牆壁上,早有兩三隻惡鬼附着着,那安保瞬間驚呆了,“怎麼。。。?這世界上當真有鬼。。。?”
“什麼?你能見到?”魏道爺詫異道。
“能啊。那不是。。。”那安保顫聲道。
“不好,”不待他說完,我叫道,“微緣、微空~火速打發了他們,這鼎內妖物怕是陰炁咒煉的,如果他要出來的話,就不僅僅俗人看到那麼簡單了!”
說著,抓起微空、微緣手上的包裹,頭也不回地跳進黑洞中,魏道爺唯恐我有失,也急忙抽出長劍隨我一併跳入洞中,那安保也急匆匆進入洞口,生怕離開我們會有危險一般。
來到洞內,透過手電的強光,看到那原本堅固的銅鼎早已被鼎中之物搖晃地“嘎吱吱”直響,鼎內不時發出金屬斷裂的聲音與“桀桀”的笑聲。
“不好,時間不多了,”我急道,“老魏!快去替回我徒兒,叫他們快佈陣!”
“好嘞!”魏道爺還沒等衝出洞去,只見微緣掣着鐵杵拽着微空、懋湛已經閃入洞中。
“怎樣了?”魏道爺問道。
“沒問題,都解決了!”微緣憨笑道。
“好!別廢話,快佈陣!”我喝道。
“好嘞!”微緣說著抽出包裹里放的竹竿並已經寫好符文的黃絹,以及刻滿篆字的木簡。
我此時也在包中取出一枚羅盤,定好了盤星,擎着定位線,指着乾位對微緣道:“這個位置,將天蓬符挑在竹竿上,固定在那裏!”
“好嘞~”應着,微緣自去忙活不提。
隨後,我指着艮位對懋湛說道:“去這個方位,挑天猷符!”
“OK!”懋湛朗聲道。
“去這個方位,挑北帝符!”卻是對着微空,指着坎位嚷道。
而後,指着離位,還沒等開口,魏道爺道,“明白了,這個位置,挑黑帝符~”
眾人佈置好后,都聚攏回來,我繼續道:“微空去把法壇給我備好,微緣去把‘桃、烏、鐵、楊四木’取來,懋湛去取八個香碗,在銅鼎八卦方位點八炷蠟台!”
安排好后,又朗聲道:“一會兒我開法陣,待那孽障出來后,只要他進入法陣內,微緣守在天蓬位,誦天蓬咒三過,將此桃木用木錘釘入地面;懋湛守在天猷位上,誦天猷咒三過,將烏木用木錘釘於地上;老魏,你一會兒守在北帝位上,誦北帝咒三過,將鐵木用木錘釘於地上;微空,你去黑帝位,誦咒釘楊木入地!”
“好!”四人同時應諾道。
“四人屆時同時誦咒,不許停滯,無論見到什麼妖魔孽障,都給我沉心靜氣,堅決不許亂了陣法!陣法亂了,我們全活不成,懂了嗎?!”我喝道。
“沒問題,放心吧!”魏道爺帶着一眾人喝道。
“好,各歸本位,待我開壇!”我這話音未落,只見那銅鼎上儼然出現一道裂痕。
“不好!快!”我急忙喝道。
心裏雖然十萬火急,但是卻依舊要平靜如水,無疑是對每一個人最大的考驗,來到壇前,我捻香叩干,甩掉鞋襪,披散頭髮,隨口祝起“伏魔真文”,咒道:“唵、阿日,瓦爾吉,切爾唆爾,阿珂噠。。。疾!”咒畢,雙手結就“托天印”具其法水盅,咒起水來,“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而後左手‘三山訣’持盅,右手‘白鶴訣’持令牌,回身踏起‘太陽罡’,口中祝道,“唵、阿日、瓦日哪啦梭哈!”信手取“太陽精炁”入水,而後又踏起“太陰罡”,口中祝道,“唵、阿日、吉爾吉、唵珂嘶梭哈!”又取來“太陰精炁”入水,回到壇前,用那法水遍灑法壇,以護住壇場。
便在此時,那銅鼎碎裂開來,裏面昂首走出一具人身鼠尾的怪物,只見那怪物,通體赤裸,卻是早已做“殭屍狀”,肌肉、毛髮均已腐爛脫落,渾身到處盡皆顯露着皚皚白骨,周身散發著惡臭,下巴半吊在面頰上,雙爪如鉤,腳上三趾,拖着一條幾乎都是骨骼串聯的老鼠尾巴。
那妖物跳將出來,仰天嘶吼着,空洞的喉嚨中發出“桀桀”的怪聲,扭頭看了看周遭的人,定定神,向著最近的懋湛便撲了過去,那懋湛不知是不是已經嚇得傻了,獃獃地不會動彈,正在危急時刻,我隨手抓起壇上的“法水盅”向著那妖孽摟頭蓋頂砸個正着,法水正是澆了那妖孽一身,隨即發出“滋啦啦”的響聲,那妖孽慘嚎一聲,放棄懋湛衝著我就一步一步挪來。
我急忙大喝一聲:“誦咒!”隨即法壇內為響起一陣又一陣的誦咒聲,這些咒雖然不同,但是音頻相當,瞬間產生共鳴,無論是“黑帝、北帝”亦或是“天蓬、天猷”行咒聲皆忽遠忽近,忽明忽滅,使人置身其中,剎那間如同置身萬馬叢中,周遭千軍萬馬奔襲而過,剎那間如同置身冷月寒潭,周遭空氣都要凍結一般。
與之同時,法壇上的我,急速放下水盅,望空遙拜,掐起“翻天印”秘默“急攝咒”道,“玄闕玄闕,太一天靈,列宿宸君,位拱紫庭。。。”存神一道,射入靈台,瞬間便覺得如墜夢中,渾渾然不知身處何方,卻只覺長發飛舞,手中殘影,口中高聲朗咒,卻不知念為何咒,動作之快,幾近瘋狂,腦中一片空白,好似整個軀幹都不是自己的一般。
便在那妖孽即將伸手碰到我的一剎那,“我”忽然圓瞪二目,左手掐起“玄帝訣”右手持定“陰陽杖”,一杖點在那妖孽額頭,隨即口中暴喝,“破!”只覺那聲音如同天外所來,並非體內而出,渾然一股子九天帝王的威勢,只鎮得那妖孽倒栽回法陣中心,而後,“我”居然迅速將法杖以極快的速度擲出,居然將那妖孽一杖穿胸釘在地上。
待得周遭四人將刻滿“鳳篆”的木頭釘入地下,“我”居然伸出右手,毫無意識地摸起壇上的帝鍾,邊以狂風暴雨般的速度搖晃着帝鍾,便以常人無法企及的速度大聲誦行着一篇自己從未讀過的咒語,隨即,在哪妖孽的哀嚎聲將手中帝鍾向著法壇重重拍下。剎那間,乾、艮、坎、離四個方位,地下猶如閃電般,湧出四股銀色的線條,紛紛向中心的妖孽而去,那四條銀線到達妖孽身下時,居然相互交織做一股銀色的旋風,只把那妖孽從下到上開始冰封起來,那妖孽似乎也是用盡全力去抵禦那冰封的速度。
便在冰封至妖孽腰間時候,兩股巨力僵持起來,冰封速度明顯減弱很多,只是那妖孽胸前釘着法杖,起不來身,隨即狂怒地嚎叫着。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被后響起:“啊?玄冰咒?我來助你一臂之力!”隨即兩道燃着藍色火焰的符從巽、坤二位飛入法陣,直奔妖孽頭頂而去,那符火接觸到妖孽頭頂的一剎那,瞬間藍色的火焰熊熊燃起,只把妖孽燒得“桀桀”亂叫。
正是這股子符火的助臂,那妖孽不能同時抵禦一冰一火兩種力量,瞬間失去了對腰間“玄冰咒”的抵禦力量,全身瞬間被玄冰凍住,而可怕的是,在玄冰之下,居然隱隱有着一股子凈火在燃燒着。
不消片刻,外面的玄冰由外而內地入寒,內里的凈火由內而外地散熱,兩股大力相交,只聽“桀~”地一聲空前絕後的慘叫,“轟!”地一聲,那妖孽居然從中間炸開,變作無數片,外冰內焦的碎塊。而我的法杖也被高高地炸起,掉落在法壇上。。。
緊接其後的,是一股巨大的能量離體的感覺,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子全身被抽空的脫離感,隨之,我便站立不穩,直直地向後仰倒,便在這時一股大力堪堪將我穩穩地扶起。耗盡全力回頭看時,卻驚詫地發現,居然是七叔那張微笑的老臉。
“七。。。七叔?”我疑問道。
“嗯,小王得到你的消息擔心出事,便打電話給我,要我們帶全部人手緊隨趕來了。”七叔一改往日的嚴肅,慈祥道,“好個‘北帝伏魔法’,好個‘四聖伏魔陣’,好個‘化身法主’!不愧是你師父的徒弟。”
這時,一邊的王道友也走了過來:“老楊,剩下的我來吧。”說著揮揮手道,“來啊,收拾下,咳咳。”說著不免被爆炸激起的灰塵嗆得咳嗽起來。
“師父,王叔,你們快看,這是什麼啊~”一聲高昂的聲音傳入大家的耳朵。
“微空?”我不由一驚,便要拄着法杖前去查看,卻一個踉蹌,重新靠在了七叔的身上,“抱歉了啊,七叔。。。”
“沒事,我扶你吧。”七叔搖搖頭道。
緊行幾步,來到微空身後,卻見,原本就腐朽不堪的邪神神像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炸得向後仰倒,在砸到後面土牆的時候,居然砸開了一個深邃的大洞。
“啊?這是???”待看清洞中的事務,大家不由得均倒吸口涼氣。
那洞中分別,卻是,一眼望不到便的累累白骨,只叫人心中發毛。
“我去看看,”七叔說著,打着手電率先走入了洞中。
我與老王、老魏對望一眼,也拄着法杖,與他們一道進入洞內,後面早有安保人員為我們打開強光手電不提。
進入洞內,只覺氣溫明顯下降了十度,雖不至於滴水成冰,卻是能看得到哈氣的,“這是哪朝哪代的啊?”微緣瓮聲瓮氣地道。
“近代的,”我回答道,看到徒弟不信,便信手指着其中一具頭蓋骨道,“看,這是槍打的窟窿。”
“近代?”王道友聽了也不禁皺起眉頭,
“估計是淞滬會戰時期了,”這時七叔悠悠地說道,“縣誌記述,當年日本鬼子曾在這一代突殺了幾千名淞滬會戰時候的抗日誌士並一些城中老幼,只是我們沒有找到他們的骨殖,看來這些就是了吧。”
“何以見得?”魏道爺開腔問道。
“你看,這些是被鐵鏈穿透琵琶骨綁在一起的,”說著七叔這個鋼鐵般的漢子擦了把眼淚,“這些,這還是孩子啊。。。”
說著,七叔默默地擦了把眼淚,對着一片皚皚白骨行了個標準的軍禮。我們也不約而同一臉肅穆地就地頓首起來。。。
“誒,”七叔轉過頭疑惑道,“想來,這地方卻是詭異得很,不知道鬼子為什麼要把他們屠殺在這邪廟後面呢?”
“哦,”我隨即道,“我懂了,這地方怕是日軍的地下研究室一類的存在了吧,那妖孽八成就是鬼子創造出來的咯?而我們的同胞在這,估計應該是。。。誒!天殺的鬼子!”
“應該是‘祭品’對么?”王道友咬着嘴唇道,“真是該活剮這群天殺的鬼子!”
“誒,”此時身後卻響起了湯老頭兒的聲音,“額覺得,咱們是不是應該再申請幾天,為這些英烈,做個‘超度’啊?泥們說咧?”
“理當如此!”眾人異口同聲道。
。。。。。。
數日後的深夜,
地鐵隧道傳來一陣陣吟唱。。。
吾今悲嘆,
漢雲霄,夜迢迢。
水向石邊流出冷,魂飛夕陽斜。
日月循環西復東,似幻同。
誰家江山千萬古,磨盡幾英雄。
秋雨梧桐葉落時,夜遲遲。
蘆花凋殘台城畔,譙樓鼓角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