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父皇，你這手玩的還真是……”暫時拋開大殿中的上萬軍中將帥，陪着蕭凌天在花園中散步，蕭逸塵苦笑着搖搖頭說道：“兒臣是那麼好相與的？父皇又何必操這份心呢。”
“為父早先也從未想過這些，哪怕是你戰陣之上身負重傷時，為父也不信你會扛不過。只不過，這次你星毒爆發之後，為父真的日夜擔心，有時候明明已經疲憊，閉上眼睛卻依舊難以入睡。”蕭凌天伸手為蕭逸塵拉了拉身上的大氅披風，目視自己面前熟悉的俊臉，伸手摸摸他的臉頰，柔聲說道：“你受了鞭刑之後，母后把為父拉去大罵了一頓，其他的都不重要，可母后問為父的一句話，卻已經刻在了心裏。‘你為乖孫做過點什麼？’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其實有很多可以回答的，比如，你出身開始，就為你史無前例的賜封為親王。又比如，這凌霄宮修了數十年，只為讓你住的舒適。再比如，給了你旁人永遠也無法企及，甚至連慕星都不可相比的信任，等等等。然而，回過頭來想想，為父卻連一句話，一個字眼都說不出來，甚至想想都會覺得羞愧。”
“父皇……”蕭逸塵不忍看到自家老爹有些落寞的神情，正想要說什麼，卻被那隻已經有些粗糙的大手按住了話頭。
“仔細回頭想想，這些年來，為父的皇權也好，帝國的萬民也罷，都是你靠一刀一槍給拼出來的。別人說你囂張跋扈，說你居功自傲，為父懶得去對這些蠢材廢話。若是有人可以將帝國的疆域同你這般，開拓到歷朝歷代的極致，可以讓為父躺在盛京床上，就被萬民視為一代英主，可以讓帝國猛士眾志成城，可以讓所有人都看到帝國光明的未來，那麼就算是把這個皇位給他，也沒什麼可惜的。”蕭凌天說這番話時，始終盯住眼前的俊臉，似乎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真心。
“父皇，光是你這番話，就足以證明，你便是真正的一代英主，是真正擁有帝王胸襟氣度的真龍聖君！”蕭逸塵伸手握住自家老爹的大手，俊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柔笑容，“你把兒臣想的太好了，又把自己給想的太壞了。”
“呵呵，那你倒是說說，朕的青龍兒，究竟哪裏不好。”蕭凌天抓住兒子的手掌，似乎不忍鬆開，嘴角倒是先掛起了笑容。
“那就說說。”蕭逸塵同樣笑着說道：“兒臣性喜奢華，吃住穿用，皆要頂級物品，哪怕去賑災，兒臣也是錦衣玉食，絕不會讓自己穿的破破爛爛，更不會分一口吃食給災民。此，便是饕餮之罪。”
“哈哈，我堂堂龍漢，偌大的帝國還養不起一個親王？休說，這本就該是你享受的，就算你只是好吃懶做一無是處的皇室嫡子，也配如此！”蕭凌天大笑兩聲，隨即搖頭說道：“至於賑災，呵呵，你小子的心思真當為父不知？紅花總需綠葉配，為了在東宮縮衣節食以為災民的仁德太子，你這個親王必然是要奢華無度，方可成就綠葉之責。”
“看看，我說父皇你把兒臣想的太好吧。”蕭逸塵無奈的搖搖頭，滿臉的不情願。
“為父也說過，這個世上就沒人比為父更了解你。”蕭凌天的目光卻還是那麼堅定，不肯退讓半步的樣子。
“好，那就姑且是這樣吧。”蕭逸塵隨即又說道：“所謂的戰功赫赫，那是被逼出來的。我這個做兒子的，也總不能老是吃家裏的吧？遲早也是要離開盛京，去封地管轄臣民。那還不如早點出去混混，省的整天被你揍。之後，去了軍中，那伙人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兒臣看的不爽，自然是要教訓他們，那沒點實力怎麼教訓他們？正好，東胡國的蠢材送上門來，自然是殺雞儆猴，把他們打發了，兒臣軍中說話的分量也就重了，對吧？”
“哈哈哈……你呀，你呀。”蕭凌天看着一臉正經胡說八道的兒子，不知道該說他點什麼好。
“總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這個戰功就是這麼來的。之後呢，就是趕鴨子上架，慢慢的，連兒臣自己也想不清楚，到底打過多少仗了。”蕭逸塵把手一攤，倒是很坦然的樣子，眨巴眼睛又說道：“再之後，雖然御史台那些老傢伙，兒臣是打心眼裏討厭他們。可問題是，他們說的其實也不是全錯。就比如囂張跋扈，啃功勞簿吧，這還確實沒錯，兒臣的脾氣父皇最清楚，誰敢來招惹我，那是必定剛要把他的腦袋給擰下來當球踢。所以，自然是無所顧忌，有理的時候說理，沒理的時候就說‘他奶奶的，老子在打仗的時候，你還窩在家裏婆娘的肚皮上呢！跟老子耍橫？耍不死你！’就醬紫，基本上盛京的文官，只要和兒臣吵過嘴的，都會被氣回家休養三個月。”
“哈哈哈……這點倒是說的不錯！混小子，光明正殿上，拔天子劍追着那些能做你爺爺年紀的人砍，也就你做的出來。”蕭凌天彷彿想起以前有趣的事情，笑聲更大了幾分。
“所以呀，父皇，兒臣有很多的毛病，但有一點，兒臣真的一直感覺很幸運。”蕭逸塵捏了捏蕭凌天的手，側頭望去，星目中盡皆都是笑意，淡淡的說道：“很幸運有和您這樣的父皇，更幸運的是，能成為您的兒子。父皇，您放寬心，兒臣永遠是兒臣，父皇也永遠是父皇，沒得到您的允許，兒臣絕不會踏上星辰。咱們，就讓後世的史學家們去頭痛，為什麼總是劍拔弩張鬥雞似的帝國聖君和帝國親王，會永遠牽着手走下去。讓他們去猜，究竟是您攝於兒臣的軍權不能動手斬除，還是兒臣怕惹萬民唾棄而謀朝篡位。您說，是不是特有趣？”
一把將比自己還高些的兒子拉入懷中，重重抱住他的身體，蕭凌天重重說道：“傻小子！真是個傻小子！記住你說過的話，沒為父的允許，你得好好的，全須全尾，生龍活虎的在為父身邊，否則，你叫為父如何有顏面去星辰上見你的母后。”
“嗯，兒臣遵旨！”蕭逸塵的回應聲很簡單，卻能直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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