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

鏡子

?我跌坐在下水道里,沒再追上去。

究其原因。一是因為這傢伙太厲害,我追上去也沒用。

打不一定打得過,留是肯定留不住。

二是因為劇情需要。

慢慢站起來,我化出一卷繃帶,粗略地給左手做了個包紮。

手指可能被他踩骨折了,鑽心地疼。

活動了活動手腕,我抬頭仰望被烏雲遮蓋的天空,心情有點沉重。

有可能是因為剛剛被那位大叔一頓吼吼懵了。

還可能是剛剛摔下來的時候把自己手機坐碎了。

這時候我才明白,變強大有多重要。

變強大了說不定就能變一部新手機了。

拍了拍臉頰讓腦子清醒一點,我開始抓着管道口那些突出的部分慢慢往上爬。

身體的各個部分都很酸痛,剛剛摔那兩下差點把我摔成一堆豬排。

反正,這次的經歷給了我個慘痛的教訓。

手機絕對不能放在後兜里。

爬上地面。

晚風一下子盪過來。

我縮了縮脖子。

穿着濕透的衣服有點兒冷。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我脫下衣服,又變了套新的。

一邊換衣服,我一邊思考着接下里的行動。

我很擔心我的家人和朋友。

但是這種時候絕對不能亂。

那個男人如果人肉我,那麼通過我的名字和照片,最先找到的信息肯定是我的父母名字和家庭住址。

之後才會順藤摸瓜摸出我的學校,摸出我的班級,找出我的朋友。

那麼現在最危險的是我的父母和住在我家房子裏的人。

父母那裏我不擔心。

我爹媽旅遊的時候嫖到失聯是常事。

他們玩兒瘋了自己都找不到自己在哪兒。

更別說那個中年人。

那麼現在最危險的就是蘇霧枝。

我得趕緊回家。

確定思路無誤后,我把濕掉的衣服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轉身朝家裏跑去。

我家離這兒不遠,全力奔跑的話十幾分鐘就能到。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這是早睡的人睡得最熟的時候,也是熬夜的人最困的時候。

這時候人的警惕性最低。

我深明此理,所以不斷地強迫自己要集中注意。

打開大門,快步跑上樓梯。我在我家門口停住了。

我伏在門上透過貓眼往裏看。

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我把鑰匙慢慢插進鎖孔,一手輕輕扶着把手,一手輕輕推着門,盡量小心地打開門,不讓它發出任何響聲。

如果那男人已經找到了我家的話,我好歹得不被他發現,以便掌握先手。

我側着身子閃進房門,迅速貼在牆壁上防止後背被偷襲。

可是客廳里沒有任何動靜。

不對。

有聲音。

客廳的中間。

那張吃飯用的桌子上。

有一種細微的“咯咯”的聲音。

我一下子警覺起來。

灰色的氣流繞着手腕旋轉,化作一柄長劍和一面小盾。

我慢慢朝餐桌那邊移,而後猛地用手肘肘了一下客廳燈的開關。

客廳一下子明亮起來。

我下意識把盾橫在胸前,劍尖直指前方。

“吱”餐桌上一個小傢伙渾身一哆嗦。

是小慌。

它正抱着一塊雞排猛啃。

看見我拿劍指着它,它一下子愣住了,把雞排慢慢放下,舉起了雙爪。

我一下子鬆了口氣。

小慌能這麼悠閑地啃雞排,說明蘇霧枝還沒出事兒。

那個男人還沒摸到我家。

我把劍和盾都放了下去。

小慌這才放心地拍拍胸脯,在餐桌上坐下來揉肚子。

看起來它吃的很飽。

它的四周堆的雞骨頭比它還高。

我很驚嘆它的食量,更驚嘆這隻松鼠居然吃肉。

我扯了張凳子坐下,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肚子有點咕咕叫了。

我突然想起來今天還沒吃過東西。

小慌有點猶豫地從桌子上踱過來,伸爪指了指桌角。

我扭頭一看,桌角擺着一支錄音筆。

我伸手把錄音筆拿過來,摁動播放鍵。

蘇霧枝清脆的聲音響起來。

“餓了吧肯定餓了吧。”

“給你們點了三個全家桶。”

“我是不是超暖心。”

“因為擔心被舒克貝塔吃掉,所以拜託慌慌幫你們照看了。”

“雖然這樣子全家桶可能遭慌慌禍害。”

“不過好歹防止了先被小耗子偷吃再遭大耗子禍害的可能啊。”

“誒嘿嘿。”

“今天也是暖心又機智的蘇霧枝呢。”

錄音放完,我扭頭朝桌子上看去。

桌子中間擺着三份全家桶,有一份已經沒有全家,只剩桶了。

我再扭頭朝小慌看過去。

這隻松鼠一邊搖着尾巴一邊伸出一隻小爪子,望着我的眼神可憐兮兮。

我想了一想大概懂了它的意思。

它在說:

“我也餓死了啊。”

“所以就偷偷吃了一口。”

“就一口,一小口。”

“真的。”

“一口。”我望着它一邊用尾巴把雞骨頭往後踢,一邊偷瞄我的樣子,有點想笑。

“謝謝你幫我們照看食物,說實話兩桶全家桶也完全夠我和蘇不折吃了。”

我捏了捏它的小腮幫子。

它眼睛一下子亮了,兩隻小爪子合在胸口給我比心。

我也把手合在胸前比了個心回它。

它大尾巴歡快地搖了搖。

而後把兩隻小爪子合起來,歪着腦袋把小爪子放在了腮邊。

“想睡覺了啊。”我問。

小慌很高興我懂了它的意思,一邊搖尾巴一邊做了個彈琴的動作。

我大概能明白它是在說“知己”。

它回過頭望了望卧室。

我也看過去。

蘇霧枝就睡在那裏面。

“是想和霧枝一起睡嗎?”我問。

“吱吱。”小慌點點頭。

我伸出左手,慢慢在桌上攤平。

小慌很歡快地爬了上來。

我托着這個毛茸茸的小傢伙,朝卧室走了過去。

我輕輕擰開卧室門,把小慌放在了地上。

小慌一蹦一跳地朝蘇霧枝睡的床跑過去。

它抓住床單,很輕巧地爬上了床。

而後躡手躡腳地朝蘇霧枝的胸口爬過去。

小心翼翼地順着蘇霧枝的領口爬了進去。

蘇霧枝沒醒。

她條件反射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翻個身又把手縮進被子裏了。

估計是習慣了吧。

我望着她略顯平坦的胸口一下子鼓起來,心裏感嘆人類的敵人又增加了。

以前是人活得不如一條狗。

現在人連松鼠也活不過了。

我慢慢把門合起來。

微風盪開了窗帘,一縷晨光透進來。

晨光透過窗台上的鏡子,折射在蘇霧枝臉上。

印得她的臉雪白。

女孩子的睡臉真的是比瓷器還精緻。

鎖好房門,我返身回去吃宵夜。

吃完宵夜我就回自己房間躺着了。

因為我是個十分環保的人。

所以能躺着就絕對不會站着,以此來節約能量。

翻了個身,我伸手拉開床頭櫃。

床頭櫃裏還有一部手機。

那是我高中時代爹媽不準玩手機,攢錢偷偷買的。

我準備給蘇不折發個信息。

給這部陪了我不少青春的老古董充上電,手機屏幕慢悠悠地亮了起來。

我登上QQ找到蘇不折,給他發了幾條私信。

“在嗎還在嗎?”

“活着嗎還活着嗎?”

“活着扣1,死掉的話扣110。”

蘇不折很快就回復了:

“扣個鬼啊。”

“敲爆你狗頭。”

“你溜出去之後就沒影兒了。”

“我扯着嗓子喊都沒人回。”

“我都開始擔心你是不是出去拐賣人家人販子了。”

“不過還好沒過多久警察叔叔就過來送溫暖。”

“他們看完現場之後問牆上的洞是誰弄的。”

“我就把實情跟他們說嘍。”

“然後我就遭逮了。”

“說我破壞現場。”

“好氣。”

“不過還好給我做筆錄的是個可愛的警花小姐姐。”

“小姐姐貪圖我美色錄完筆錄就把我給放了。”

“現在我正在跟小姐姐吃燭光早餐。”

雖然蘇不折描述的過程有待商榷,不過得知他沒事我就放心多了。

我回:

“本來是出去給你買幾個橘子去,想讓你就在此處,不要走動的。”

“但是擔心火車。。。”

還沒打完,蘇不折就發了張飛起來一腳的表情包過來。

我笑了一下,沒再繼續打下去。

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得知蘇不折是安全的就好了,我有太多的事需要思考。

我把手機摁滅,放在床頭柜上。

而後雙手托住腦袋,望着天花板開始清理思緒。

首先要想的就是,那個男人為什麼在殺完人之後,隔了那麼長時間還要回來屠殺保安室。

我的猜測是,在他回顧自己的行動時,突然想起來保安室里遺留了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

這個東西一般來說就是攝像頭拍下的監控視頻。

可是,監控視頻為什麼對他來說重要?

他自己不是已經把自己殺人的視頻拍下來,並且傳到網上了嗎?

他的臉,他的能力,不是都在那個自製的視頻里被曝光了嗎?

監控對他來說,有什麼好怕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候街邊路燈漸漸暗了下去。

清晨開始蘇醒。

一縷晨光透過窗邊鏡子的折射照過來,差點亮瞎了我的狗眼。

我趕緊翻個身下床,把窗子上那塊鏡子拿下來。

看着鏡子裏那張帥氣的臉,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對。

作為一個油膩的豬蹄男孩,我什麼時候用過鏡子?

而且,就算我家有鏡子。

又是哪個睿智不把它放床邊,而擱窗邊兒?

我拿着鏡子晃來晃去,想看看它有什麼玄機。

這時候又是一道晨光反射過來。

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呼呼的風聲突然響起來。

我心中的危機感瞬間爆棚。

一塊鐵片從鏡子裏飛出來。

我猛地一轉頭。

鐵片擦過我的臉頰,帶起一片血花。

我立馬把鏡子丟出去,慣在牆上摔得粉碎。

該死!

我突然明白了。

這是那個中年人放的。

他已經查到我家了!

那麼,根據他所說的話判斷。

他的目標不是我。

在房間裏放這些鏡子只是方便他在房間各個地方移動。

他的目標是我的親人朋友。

也就是說。

“蘇霧枝!”我一腳踢開了自己的房門,往蘇霧枝那裏沖。

很快穿過客廳。

我又撞開卧室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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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想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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