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矛盾
?這世間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好事或者壞事，女子的美貌帶給其自身的，可能是更多的誘惑和錯覺，和嘉公主龍羽墨便是這樣的例子！數年前，儘管文悠然那時還小，卻也清楚記得公主一片真心錯付，痛不欲生，現在回想才知，身在高位，接近的人不管出於無心還是其他，都避不了攀附的心思，最可怕之處在於，這嫌疑竟是如何都無法洗刷的，最後，連無辜之人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初衷。
次日，長泉宮來人喚了文悠然過去，文悠然猜測不出皇后此番為何，她小心地上前認真行禮，皇后見了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坐到身邊。
歲月似乎照拂着皇后，美人垂暮，但凡到了這般年齡定是皺紋滿面，只剩些雍容氣度，可皇后不是，她也有皺紋，但平靜從容似乎讓她溫和自然，甚至異於常人的美麗高貴。
許久，皇后緩緩道：“和嘉公主明年不再去國子監了，你是個伶俐的孩子，本宮打算在禮部單獨設立一個部門，為天晟偏遠地區開辦學院，你可願幫助本宮一同完成此心愿？”
“嗯--”文悠然用力地點頭，皇后的計劃讓她很感動，她的心被深深震撼，她這才知道皇后的美不在表面，而出於真摯的內心……
到了假期，天剛亮文悠然便收拾好了行李，一路顛簸終於到了尚書府，馬車在偏門口停了下來，文悠然看到這座高大冰冷的家，心中的緊張和防備立刻湧上心頭，她整理好情緒，深吸一口氣，這才敲門。
精瘦的家僕張叔打開門，見她回來，慵懶地道了聲：“小姐回來了？”
“嗯--”文悠然敷衍地應了他一聲，徑直向別院走去，半年沒回家了，進了院子便感覺格外親切，她的腳步輕快，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沒看到娘親的身影，到了書房見着父親和主母，文悠然打起精神上前，對父親和主母恭敬的行禮道：“父親，主母，悠然回來了。”
文尚書看着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語氣平淡的道了聲：“好。”
她大小是個九品女官，主母姜氏不能太過於怠慢，姜氏一笑，立刻熱情地回她道：“回來就好。”
文悠然關切地問：“父親，怎麼沒見我娘親？她人呢？”
文尚書淡淡地回：“你娘親身患重疾，一直在偏屋休養。”
文悠然眉梢微蹙，儘管她心中焦急萬分，卻努力讓自己沉住氣，拜別了父親和主母，大步走向偏屋，剛進來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草藥味，她急切的上前，終於看到了娘親，鼻子一酸，淚水瞬間盈滿鳳目，她娘親李冬雪躺在塌上，氣若遊絲，蒼白的面容，大熱天身上還蓋着厚厚的棉被，文悠然上前，深切地喚了聲：“娘親--”
李冬雪這才醒來，仔細的看了看，好一會兒才認出她來，微弱聲道：“悠然--”
片刻后，文悠然抹掉眼淚，喚過來伺候娘親的岳婆婆問：“我娘親這是什麼病？我離家才半年怎麼會這麼嚴重？”
岳婆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急忙回：“夫人患的是急症，大夫說要多喝些葯，休養些時日才能好些。”
文悠然知道自己等於白問，岳婆婆凡是都聽主母的，她能說出的話，定是主母仔細交待過的，文悠然調整心態，命令的口吻說：“岳婆婆你找幾個人幫我一起將娘親送回去，這地方瘮得慌，我和娘親要住回我們自己的別院。”
“是！老奴這就安排。”
文悠然換上自己最體面的衣裳，仔細打扮后，主動去了飯廳，到了飯廳，大家好不熱鬧的圍在桌前喝茶閑聊，不時傳來陣陣歡笑，看她進來氣氛漸漸冷清下來。
父親還沒來，四姐文雅婷看到她，薄薄的嘴唇一動，陰陽怪調地說：“這不是公主‘伴讀’嗎？”
文悠然微微一笑，抬頭挺胸，回道：“正是！四姐還記得我是公主伴讀，似乎卻忘了我居九品。”
文雅婷臉色一變，雙眉皺在一起，被她懟得答不上來。
五姐文頌蘭一看老四吃了虧，立刻接着冷言諷刺道：“妹妹剛回來便這般冷言冷語，這國子監真是個好地方，不但能讀書識字，還能順便練了口才。”
“那是！因為兩位公主，律法改了，現女子可至書院，五姐大可跟父親說說，也去國子監讀書？”文悠然毫不在意她的嘲諷，思慮片刻，又道，“不過估摸着五姐是沒這心思的，五姐現在最關心的，應該是嫁於哪個侯門將相之家吧？”
心思全然被擺在了桌面上，文頌蘭被她氣得不行，冷言又道：“妹妹乃庶出，自己年紀也不小了，還有心思關心我，我看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文悠然見她這般直接，也乾脆撕破臉皮懟道：“和嘉公主年芳二十有七，尚且待字閨中，皇后一直教導，人生三萬日夜，讀書乃是填滿思維之不足，以保懷揣知識之人不會迷失於這萬古長夜，妹妹比不了五姐這般急切焦慮，謝謝五姐關心！”
“你--”文頌蘭氣得臉色發紫，全身顫抖起來。
“悠然，你坐到這邊。”七哥文遠恆看她這般伶牙俐齒着實有趣，喚下人過來為她加了個位子。
“謝謝七哥！”文悠然這才嫣然一笑，走過去坐到他旁邊。
待她坐下，文遠恆笑了笑，看着她道：“半年不見，悠然真讓七哥刮目相看。”
文悠然一笑，七哥是這府里除娘親外，唯一待她真心之人，但卻也俏皮地懟道：“悠然全當七哥這話是讚譽了。”
“哈哈哈--”文遠恆爽朗地笑了出來，他這妹妹現在就像只刺蝟，着實靠近不得。
父親和主母姍姍來遲，他們剛坐下，下人便開始上菜，文悠然看着這一大家子人只感覺到陌生，幾位哥哥姐姐婚娶后獨立門戶，出了這個大家庭，可卻還剩了八個子女和四個姨娘在父親身邊，也難怪父親一直不會想起她這個庶出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