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年之變
在拜師之後,蕭瑞雪方得知中年道士名叫沙侗,但在問及其道號時,沙侗卻撫須思量了許久,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最後他道:“為師用過的道號實在太多了,多得自己也記不清!呃——最近我正準備給自己起個新的。欸,有了!徒兒你覺得天威道長這個道號如何,是否聽起來異常響亮?”蕭瑞雪瞪大眼睛有些無語,那一刻她不禁懷疑沙侗是否是個真道士。
因為被朱嫣管的厲害,蕭瑞雪每天所過的日子就是被逼着學這學那,不是琴棋書畫,便是儀態女紅,所以白天想出戶基本是妄想。為了避開家人的察覺,蕭瑞雪仍與沙侗約定寅時而來、卯時而去,沙侗在得知她的苦衷后,笑的有些前仆後仰:“我原以為徒兒定是個爹娘不管的頑劣小娘,想不到在家中竟過的這般可憐!哈哈哈哈,世事難料,世事難料啊!”
若不是看在不能欺師滅祖和打不過的份上,蕭瑞雪確信自己很想在沙侗臉上狠狠來上一拳。不過沙侗此人還算有可取之處,他笑歸笑,最終還是欣然應允了蕭瑞雪的約定。
按照這個約定,蕭瑞雪每日都會與沙侗在雞鳴寺準時碰頭,蕭瑞雪這邊負責將自己原有內功的所有修鍊法門向沙侗一一展示,而沙侗則針對這些法門進行拆解,找出其中對蕭瑞雪身體傷害最深的部分,並根據蕭瑞雪自身的身體資質做出相應改良。
便這樣,時間過去了一個月。
“徒兒,為師這一個月來已將你原有內功的法門推衍的七七八八,不得不說,我是真心佩服教你這門武功的這個人!說真的,你可否告訴為師他是何人,為師很想拜見拜見他!“
“師父,您為何總是這樣說?”蕭瑞雪對沙侗的態度倍感疑惑,這一個月來沙侗已不止一次問及教自己這門武功的人是誰,可不是自己不願意說,而是實在沒辦法說。況且就是實話實說了也無濟於事,因為自己的前世是那位師父的關門弟子,那位師父收自己為徒時已經九十多歲高齡,而且因為他中年時受過重傷,那時已基本無法自理,算是行將入土之人,若不是看在與自己的高祖父有過命之交的份上,他根本不可能答應父親收自己為徒。而且那位師父臨終前的幾年,更無可能手把手地教自己,完全是通過口述來指點自己,而自己作為報答,便替他盡了子孫的孝道,親自給他抬棺並送他入的土。
沙侗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不禁惋惜地嘆了口氣:“為師是真心佩服他呀!然而這樣的武功別說你一個小娘,便是為師也無法完全駕馭!“
蕭瑞雪眼神中含着失望:“不會吧,師父?”
沙侗呵呵一笑:“為師也是驕傲的人,能承認這些並不容易!以為師之見,能夠完全駕馭該武功之人,必得具備兩個條件!”
蕭瑞雪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哪兩個條件?”
“第一便是要有過人的悟性,悟性高的話可能二十年能修鍊圓滿,否則就是練個五十年也不見得會有成效!”
蕭瑞雪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前世,當年的秦運是七歲拜師學藝,十五歲離開師父,十九歲才完全練成,整整花了十二年的功夫。孩童時性格急躁的他因為頭兩年未見成效,便覺得自己太笨,為此還在師父面前鬧過情緒,若不是被師父罵的狗血噴頭,回家還吃了父親十幾鞭子,他估計已經放棄了。然而現在聽沙侗這麼一講,蕭瑞雪居然發現自己算是悟性過人的,而且還是極高的那種,前世心裏十幾年的疙瘩一下子便解開了,此時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師父,第二個條件是什麼?”
“第二就是要有常人所不及的身體資質,而且越霸道越好,然而這種人可能萬中無一啊!”沙侗的這句話好似啪的一盆冷水從蕭瑞雪的頭頂澆下,澆的個透心涼。
蕭瑞雪不想放棄最後的一絲可能,不禁弱弱地問:“您不是說可以改良的嗎?”
沙侗道:“現在依為師看來,改還是可以改的!”還沒等蕭瑞雪眼中的精光冒出來,他又道:“只是能改的不多!且那已不能稱之為改良,只能說是因為自身條件無法達到,無奈所行的削足適履之法而已!”
蕭瑞雪急了:”那還能剩下多少?”
沙侗看了眼蕭瑞雪,鄭重其事道:“若是以為師這樣的資質,估計可剩三成,若是以你的話,頂多一成!”
蕭瑞雪眼睛頓時紅了,她且怒且泣道:“您當初不是信誓旦旦的說可以破解的嗎?現在又跟我說只能剩一成,那我練它還有何用?用來雜耍嗎?”
沙侗有些憐惜地看着蕭瑞雪:“請相信為師,為師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然是儘力了!且這本不是你一個小娘該練的武功,你能練到其中一成,足以勝過天下許多人!”
蕭瑞雪的倔脾氣有些上來了,她擦乾了眼淚,語氣淡淡地道:“武功沒有該練不該練的,事在人為,我相信自己能夠完全駕馭!”
沙侗拍了拍蕭瑞雪的頭,頭一次露出慈祥的笑容:“傻徒兒,你還小,還不懂得取捨。等你長大些就會明白,這世上有些事可為,有些事不可為!”
蕭瑞雪轉頭看着沙侗,其實這一刻,她心裏已經對沙侗充滿了感激,她一直以來都能感受的到,沙侗之前收她為徒其實更多的是因為一時興起,可這一個月來,沙侗對她的態度明顯有了變化,可以說已經真的將她當成徒弟來對待。沙侗的話也不無道理,但自己也並非沙侗所認為的因年紀小而不懂,只是她不甘心罷了。“師父我——”接下來的話並不知道怎麼繼續,蕭瑞雪只好笑了笑:“謝謝您!”
沙侗哈哈一笑:“為師一直看得出來,你之前拜我為師心中仍有幾分不情不願,但現在應該覺得為師其實還挺值得尊敬的吧?”
蕭瑞雪跟着笑了起來,她發現原來這個便宜師父心裏其實也精得跟猴似的。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年,已到了南楚致和十四年,蕭瑞雪也已經十四歲了。若說這一年中,蕭瑞雪身上具體發生了多少變化,說起來也是話長。
一言以蔽之的話,那就是生活無比枯燥。日復一日,月復一月,蕭瑞雪都是在朱嫣的精心教導下學着如何成為一個大家閨秀,這一年中,挨了多少罵蕭瑞雪自己已數不清,反正耳朵上的繭已經比手上的厚。不過也算皇天不負有心人,朱嫣的努力終見成效了,如今的蕭瑞雪在家中的一舉一動可謂逸態橫生,顧盼生姿,聲音也溫柔似水,更別提笑不露齒。琴棋書畫雖談不上無比精通,但也算信手拈來,女紅做的更是連朱嫣自己都自嘆不如。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在蕭瑞雪自己看來,卻概括為忍辱負重。當然她這樣做還是能換來好處的,朱嫣的目的既已達到,就不會再像以往那樣對她苛刻如斯,後來也慢慢地對她放鬆了管制,到了最後,甚至還允許她偶爾出門,當然前提是必須得提前稟報。
另一方面,蕭瑞雪拜沙侗為師,前三個月都是每日能夠約定見面,在這三個月中,沙侗基本上已經將蕭瑞雪原有的內功心法中適合蕭瑞雪練的部分全部挑揀了出來,一些可以爭取嘗試的部分也做了些許調整,實在不能練的部分則只能丟棄,蕭瑞雪雖嘆息不已,但確實又無可奈何。之後的數月中,沙侗開始變得有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短則三五天,多則一個月蕭瑞雪才可見他一面,而且基本上要等沙侗主動發暗號聯繫自己。蕭瑞雪不是不好奇沙侗究竟在做些什麼,然而她與沙侗之間有約定,二人關係止於師徒,絕不可過問對方底細,蕭瑞雪對於這樣的約定,自然也是樂見的。而且經過沙侗的改良,蕭瑞雪現在的武功可謂是突飛猛進,原有的心臟絞痛之症也已不再出現,這是最令蕭瑞雪驚喜的地方。
最後一樣改變,卻是讓蕭瑞雪難以啟齒的。隨着年紀又長了一歲,蕭瑞雪的個頭又拔高了許多,得益於繼承父母高挑的身材,蕭瑞雪比許多同齡小娘確實高出了不少,就比如雲兒其實與她同歲,她現在卻已經超越了雲兒半個頭。當然,這是蕭瑞雪自己覺得很高興的一件事,那就來說說不高興的,那便是蕭瑞雪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天天變化,一年前胸口還平過案板的她,現在居然已經有了較大的起伏,就連臀部也開始日漸渾圓起來,走起路來會不自覺的微微擺動。蕭瑞雪有時候甚至在想,要是能夠驅使內力將它們全部擠縮回去該多好,她甚至還真的嘗試過,然而事實證明,強行驅使內力除了使自己消耗體力並吃的更多以外,對這些基本毫無作用,反而還因為自己吃的更多的原因,身體的變化反而有加速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