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曹明

第二十一章 曹明

?金陵六月的天氣宛如豆蔻少女的心思,總是讓人捉摸不定,一大早還旭日初升,讓人原本以為是個晴朗的好天,可轉眼間便化作陰雲密佈,黑壓壓的好不悶人。伴隨着幾道電閃雷鳴,無邊的梅雨刷刷落下,恣意拍打在蕭家后宅的青石板上,濺起朵朵絢麗的水花。

蕭瑞雪剛剛早起,身上穿着一件湖藍色的貼身小衣,她輕輕推開窗戶,望着窗外的瓢潑大雨,神情有些百無聊賴,庭院內的一草一木皆映在她的瞳孔中,而繚繞的雨霧又將其雙眸籠上一層淡淡的煙霞。她伸出手腕,任屋檐滴下的雨水輕輕沖刷着自己的指尖,輕聲自語道:“這暴雨還真是令人發愁啊!幸虧昨日我催促走馬幫的人抓緊把活幹完了,不然此時河水見漲,糧食還堆在平安碼頭真就不妙了!”

這場暴雨持續了近兩個時辰,方才重現晴天,蕭瑞雪迅速地給自己束起髮髻,換上一身白色衽衫。她的個頭不亞於普通少年,雖然容貌嬌柔,但眉宇間卻有股勃勃英氣,穿上男裝后,倒頗有番美少年的味道。

此時門被推開,朱嫣翩翩走了進來,今日的朱嫣妝容精緻,紅唇艷麗,因穿着一件低胸羅裳,身段玲瓏畢現,尤其胸前一對高聳的巫峰,更是白花花的令人眼暈。大概是因為近幾日來蕭徽的陪伴,朱嫣的心情十分不錯,臉上有些紅光滿面,她見到蕭瑞雪,不禁微笑道:“丫頭,你不是跟我說米鋪之事告一段落了嗎,今日這身打扮又是準備作甚?”

蕭瑞雪亦含笑回答:“娘,我是說運糧之事了了,可沒說米鋪事情已了!您要知道這已近月底,各家米鋪的賬還等着我去核查呢!”

“我怎麼覺着你這當上這金陵主事以來,事情總是沒完沒了的?”

“那是因為我很多東西還不懂啊,所以要花時間去學!”

“哎,你現在女紅也不做了,儀態也不練了,是不是故意找些借口誑我呢?”

“我怎敢吶,娘?我是真的最近有些忙,不過您放心,等我閑下來就好了!”

“閑下來?娘現在都管不到你,又怎知道你何時閑呀?”朱嫣微微嬌嗔,突然又問:“丫頭,我問你,你是準備將這金陵主事一職做多久?”

蕭瑞雪微微思索,笑道:“這當然是看爹的意願,他讓我做多久,我便做多久!”

“小滑頭,明知道娘不可能為此事去找老爺理論!”朱嫣瞭然一笑,突然她伸出手來,直接摸向蕭瑞雪的胸口,而拇指恰好按在那筍尖之處。

蕭瑞雪下意識嚶嚀一聲,臉上升起一抹緋紅:“娘,你作甚?”

朱嫣臉上帶着幾分得逞的微笑:“做娘的關心下自己女兒的身子長成什麼樣了,不成嗎?”她又點點頭道:“嗯,還不錯,雖然看着不顯,可摸着卻挺可觀的!我就說嘛,我的底子這麼好,我女兒又怎會差到哪去?”

蕭瑞雪一把拍落朱嫣的爪子:“娘,沒見過您這般不知羞的!”

朱嫣掩嘴一笑:“娘也是看你總愛以男裝示人,故對你能將自己的女兒身掩飾多久感興趣罷了!”

“您真無聊!”蕭瑞雪一撅嘴,動身要往屋外走。

朱嫣詫異道:“這便生氣了?”

“哪有!您女兒沒那麼小氣,我是真的出去有事啊!”

“是米鋪的事嗎?”

“嗯!”

“好吧,那你要早去早回!”

“放心吧!”蕭瑞雪淡淡一笑,臨走前與朱嫣擁抱了一下,可低頭看着朱嫣胸前那異常豐滿的白嫩,她心中卻不禁升起一絲擔憂。

暴雨初歇,道路依舊濕滑異常,大街上的行人卻已然多了起來,街邊另有無數叫賣的小販,與之共同構成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

蕭瑞雪一路走馬觀花,心中莫名有些感嘆:“我前世以為洛陽乃是這世上最繁華之地,如今看來金陵是過之而無不及啊!”伴隨着若有若無的思緒,蕭瑞雪一路往城南走去,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她來到一處巷子中,這條巷子名為扶風巷,與蝴蝶巷類同,乃是城南殷富人家的聚居地。

“巷尾倒數的第五戶人家,應該便是這了吧!”蕭瑞雪抬頭看着匾額上的“曹府”兩個字,有些不確定的自問,猶豫了片刻,她方上前抓起門環,輕輕拍打了兩下。

“誰呀?”門內響起一聲詢問,蕭瑞雪卻不知怎麼回答,只等到門被打開,一個青衣小帽探出頭來,她才輕聲問道:“請問,陳啟是住這嗎?”

“沒有這個人,你找錯地方了吧?”青衣小帽懶懶地應道。

“呃——”蕭瑞雪微微一愣,她連忙從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遞給了青衣小帽,道:“你且看看認不認得這個?”

青衣小帽取過玉佩仔細看了看,只見其正面寫着一個“明”字,他神色微微一動,道:“這是我家公子的玉佩,你怎麼會有的?”

蕭瑞雪見有了回應,心中稍安,道:“這枚玉佩是他給我的,算是作為我找他的憑證吧!”

青衣小帽點點頭道:“你隨我來吧!”

進了曹府,青衣小帽一路狂嘮叨:“你今日算是走運了,我家公子平時可忙的很,若不是因為下了一場暴雨,他此時應該早就出去了!”

蕭瑞雪無心聽他說什麼,只暗暗打量着曹府內的一切,她見道路兩旁花草裁剪一新,一路也有假山涼亭無數,最後到了后廳,光從門前輕輕一瞥,便見其內華光流彩,裝飾無數,她心中不禁生了疑惑:“這曹家究竟是何來歷,府中竟如此奢華?”

曹府後廳富麗堂皇,卻並非用來招待蕭瑞雪,青衣小帽只帶她繞道而行,來到一處類似偏廳的地方,其檔次卻與后廳天差地別,唯有簡簡單單的幾張桌椅而已。

“小郎君,你在此稍坐吧,我去通知我家公子!”青衣小帽輕飄飄地說出這句,便將蕭瑞雪徹底撂在了偏廳。

蕭瑞雪只好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此時此刻,她腦海中不禁浮現起三個月前在雞鳴寺中的經歷,她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曹府的後花園,一位黑衫少年坐在石凳上,手持一本書卷,正看得津津有味。

此時,青衣小帽匆匆跑了過來,喊道:“少爺,那人來了!”

黑衫少年的劍眉微微一鎖,輕輕把書合上,露出“呂氏春秋”四個字,他不耐煩道:“何事大呼小叫,誰來了?”

青衣小帽見到少年眉頭微皺,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戰戰兢兢地道:“是——是您之前囑咐我留意的那人,他還隨身帶着您所說的玉佩!”說罷,他伸手雙手將之前蕭瑞雪給他的玉佩恭敬奉上。

黑衫少年接過那玉佩,神情微微一動,卻有些漫不經心道:“知道了,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且讓她等着吧,先讓我把書看完!”

“好的少爺,那我回去通知他一聲,以防止他走了!”

“不必了,隨她去吧,她見不到我是不會走的!”

“哦!對了少爺,他一開始還向我打聽一個叫陳啟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黑衫少年臉色微微一寒:“你問的太多了!”

偏廳中,蕭瑞雪不知不覺已呆了半個時辰,縱是有求於人,她也不禁倍感煩躁起來。可就在她坐立難安之際,偏廳外響起一聲輕笑:“這還不到一百天,你就來了,看來你很怕死啊!”

聽到這聲音,蕭瑞雪目光猛地一寒,一股恨意彷彿就要從心頭迸發而出,可看到那讓她記憶深刻的身影從門邊顯現,她的表情又瞬間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前世的經驗讓她明白,憤怒除了讓敵人快意和擾亂自身心神外,對自己根本毫無益處。眼前這個陳啟顯然是她不折不扣的敵人,她淡然回應道:“我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況且我聽你家小廝說,你經常不在家,若是我等一百天才來,又找不到你人,那我豈不是死的很冤?”

陳啟目光微微閃動,蕭瑞雪的表情從仇恨到淡然只在一瞬之間,卻被他盡收眼底,他心中不禁暗生好奇:“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小娘,居然能這般控制自己的情緒?”再結合之前在雞鳴寺中蕭瑞雪被挾制併吞下毒藥時的表現,他心中更是疑惑,因為在他看來,莫論這般年紀的小娘,即便一般成年女子,在遭受這般重大的挫折后,不尋死覓活亦是難得,終日以淚洗面也在情理之中,可蕭瑞雪卻兩樣都沒有,相反她看上去還很輕鬆自在,這實在讓他深感意外。

既然想不通,那就沒必要去想,陳啟不禁搖了搖頭,他淡淡一笑道:“你近來很出風頭嘛!”

蕭瑞雪有些摸不着頭腦:“你此話怎講?”

“前日你在平安碼頭與人大打出手,一連傷了人家四位堂主,這樣的事迹難道不值得稱道嗎?”

聽聞此言,蕭瑞雪的目光不禁變冷:“你是派人暗中監視我嗎?”

陳啟輕輕一嘆:“你太高看自己了,對你我用不着這樣!我怎麼知道的你不用管,只要你不違背自己的誓言,將那日的事情出去亂說,我便不會斷了你的解藥,這也算是對師父一個承諾!”

聽陳啟提及沙侗,蕭瑞雪的臉色不由微微一緩,陳啟見了,不禁冷笑:“我倒想起來了,按道理你是否應該叫我一聲師兄啊?”

蕭瑞雪嘴角微微一扯,根本不理他。

陳啟冷哼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小瓶扔在桌上,而那玉佩卻已收回,他不含任何情緒道:“解藥在此,拿着走人吧!”

見蕭瑞雪一句話也不說,果真拿起解藥便走,陳啟突然又道:“慢着!”

蕭瑞雪輕輕定住腳步,狐疑地看着陳啟。陳啟眼中閃着寒光,道:“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以後無論在誰面前,你都不能提起陳啟這個名字!算我之前沒提醒你,今日姑且算了,若是以後再犯,你就休想再從我這得到解藥,還是回去乖乖等死的好!”

蕭瑞雪眉頭微皺:“可以,我照辦便是!”接着她又想了想道:“我想你現在應該有個可見得光的稱呼吧,說出來,省的我下次說不清楚要找誰!”

陳啟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應道:“下次你來,直接說找曹明就好!”

“曹——明?好,我記住了!”蕭瑞雪微微一笑,直接轉身離去。

陳啟默默地看着蕭瑞雪離去的背影,一時間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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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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