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1 半年沒有洗澡

當湯昊再次回到艾恩葛朗特的時候，他看到許許多多的玩家正在飛升。

沒錯，就是飛升。

隨着戰爭的結束，艾恩葛朗特的全面勝利，原本被封禁的退出遊戲選項終於正式開啟，而這些被困在塔里長達半年的上萬名玩家，也終於可以回到他們原本的世界。

其實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裏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情，從最開始的惶恐不安，到漸漸的穩定下來，玩家們很難再把艾恩葛朗特當做是一個遊戲，他們在這裏生存戰鬥，過於真實的環境讓這邊的生活形成了一個小型社會，一些人甚至還找到了男朋友女朋友，讓他們突然割捨下這一切，很困難。

但，大部分人還是選擇了離開，因為他們對於現實世界有着更多的不舍。

雖然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後，他們就不再是能夠飛天遁地的強者，以後可能也無法再回來，但現實世界有着他們的親人和家庭，也不用時刻面臨死亡的威脅……說到底，冒險只是一時的激情，是生活中的不平凡的點綴，而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平穩安定的生活才是一輩子追求的東西。

於是，在與周圍的朋友夥伴互相道別、並留下了現實中的聯繫方式后，玩家們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人還在猶豫當中，這些人其實都是現實世界中了無牽挂的人，比如古里瑟爾坦。她在現實中的親人只有丈夫一人，雖然婚姻還算美滿，但枯燥平凡的家庭主婦，讓她的生活毫無激情，直到進入遊戲世界，她才終於找到了自我，在冒險與戰鬥中生活，每一天都過得充實無比。

如果她的丈夫還活着，她應該會為了家庭為了丈夫放棄這邊的生活，返回現實世界，但是，她的那位丈夫早在最初的亡靈軍團入侵時就不幸遇害，現在她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就算回到了現實世界，也沒有什麼可以期待的。

而且，這邊的世界也不是虛假的。

作為十三番隊的隊長之一，她比普通的玩家知道更多的真相，在這邊，她同樣可以作為一個真正的人類生活下去，比起枯燥的現實擁有更多的期待，為什麼還要回到現實中去？

只是，現實世界真的可以徹底切斷嗎？

即便更傾向於這邊的生活，古里瑟爾坦等人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這些人雖然是少數，但加起來也算是一個不小的群體，他們無法迅速做出決斷，在見到湯昊回歸之後，眾人就以古里瑟爾坦為代表，向湯昊詢問意見。

對此，湯昊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主要是他無法確定離開的玩家能否再回來。

對於這一點，就連茅場晶彥都給不出答案，因為他的GM權限早就已經失去了，遊戲世界的系統在隨着兩個世界的徹底融合后，也轉變成為了進化樹，現在的他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玩家，一個生活在艾恩葛朗的普通人，無法揣摸世界的意圖。

“可以的哦。”

就在這時，眾人的耳邊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女性聲音。

這個聲音眾人還是第一次聽到，尋聲望去，只見巨大的聖樹正輕輕的晃動着枝葉。

“是……聖樹在說話？”亞絲娜一臉吃驚。

“初次見面，我是世界意志，這是我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開口，為了避免引起轟動，我的聲音只有各位能夠聽到，請讓我說明一下情況。”

世界意志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中，湯昊觀察了一下，發現注意到這個聲音的人，只有他、桐人、亞絲娜、結衣和茅場晶彥這五人而已。

桐人等人頓時一臉懵逼，因為他們還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接觸到世界意志，倒是湯昊早就已經見怪不怪，淡定的點了點頭，小聲問道，“你想說什麼？”

“首先，我想對各位表示感謝，因為你們的努力，造就了現在的我，在這三股世界意志的對抗中，我原本是最弱勢的，正是因為有你們的存在，我才能夠以這樣的姿態顯現，與你們進行交流。”

湯是暗暗點頭，確切的說是有他才對，如果只靠艾恩葛朗特的本土玩家，半年時間根本不可能與大墳墓對抗，所以對於這份感謝，他欣然接受。

過了這事，以後走出去也會倍有面子，你看，連世界意志都受過我的幫助。

“其次，我雖然掌握了世界的進化方向，但聖樹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有樹養人、人養樹，力量才能生生不息，所以，既是為了艾恩葛朗特的發展，也是為了給各位的回報，我以自身的權限特地開啟了兩道端口……”

“其一，保持原有的生態系統，遊戲登陸端口依然有效，無論是離開的玩家還是其他人，都可以通過正常的遊戲端讓自己的意識進入艾恩葛朗特，但由於生態系統的變化，這些玩家的原有數據將會被抹除，同時，玩家的登陸點也只限制在聖樹的周圍。”

“其二，這是我新建的轉生端口，凡是想永久留在這個世界的玩家，我會以聖樹為根基保留他們的現有數據，並讓他們與另一個世界的肉身融合，但這樣一來，他們便無法再回到原本的世界，各自的生命也將與聖樹連接在一起，死後靈魂回歸聖樹，再自聖樹誕生，而聖樹若凋零，他們的靈魂也將徹底逝去。”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愣，沒想到世界意志竟然做了這樣的佈置，仔細想過之後，湯昊發現世界意志的安排還是挺全面的，想玩遊戲的玩家仍然可以玩遊戲，仍然可以與艾恩葛朗特保持聯繫，雖然必須從零開始，而想留在這裏生活的玩家，也可以在這裏轉生，所有人都有了選擇。

“結衣。”

“呃……我在。”聽到世界意志呼喚自己的名字，結衣一愣，然後連忙點頭。

“為了維持艾恩葛朗特的進化，此後我將進入沉睡，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顯現，你願意替我管理這兩個端口嗎？”

“我？可是為什麼是我呢？”

“你與艾恩葛朗特的生態系統相連，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與聖樹溝通的人，而無論是遊戲端口還是轉生端口，都需要藉助聖樹的力量，沒有人比你更加合適了。”

湯昊點頭，從某種方面來說，結衣其實就是艾恩葛朗特世界意志的女兒。

結衣有些猶豫，雖然她很高興自己能派上用處，但這個責任有些過於重大了，她怕自己做不好，不知道該不該接受。

“沒關係，就算你不行，不是還有我們嘛。”湯昊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拍了拍結衣的腦袋，笑着說道。

“我……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努力的！”

婦科聖手不愧是婦科聖手，受到鼓勵的結衣很快便接受了世界意志的安排，用力的點着腦袋。

“那麼，從現在開始，你便是聖樹之巫女。”

隨着世界意志的話音落下，一股無比純凈的力量從天空中灑下，灌入結衣的體內，雖然外表並沒有因此而改變，但整個人的氣質卻一下子變得神聖了起來，就連周圍的玩家都不由自主的向結衣投去視線。

“艾恩葛朗特就交給你了。”

說完這句話，世界意志的聲音便消失了，聖樹也漸漸停止了擺動。

隨後，湯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古里瑟爾坦等人，這些人本就打算留在這裏，只是因為現實世界還有一些心愿未了，故而猶豫，而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自然不會再有猶豫，立刻圍到結衣的身邊，忙碌了起來。

不久后，玩家們一個一個的離去，有些人可能會永久的離開，有些人或許還會進來嘗試，而有些人在了卻了現實世界的心愿之後，會將肉身也一起帶過來，永遠的定居在艾恩葛朗特。

湯昊不清楚這些人以後會不會後悔現在的選擇，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生活。

“那麼，你們呢？”最後，湯昊轉過身，望向桐人亞絲娜和茅場晶彥。

不過這個問題基本沒什麼意義，茅場晶彥開發出SAO這款遊戲，本來就帶着必死的意志，早在進入遊戲世界之初，他在現實世界的肉體就已經死亡，對他來說，選擇早就已經做下。

至於桐人和亞絲娜，兩人也都選擇了轉生模式。

普通的玩家一旦轉生之後，就只能永久的定居在艾恩葛朗特，但桐人和亞絲娜有聊天室，於兩人而言，世界的限制是不存在的。

“那個……”亞絲娜站在湯昊的面前，有些羞澀的問道，“你能跟我一起回去嗎？”

“當然。”

……

日本的某個大型醫院裏，一間豪華看護病房的床上，亞絲娜緩緩的睜開眼睛，她的頭上還戴着遊戲頭盔，長達半年的卧床讓她的身體都有些遲鈍。

她試着想要起身，卻發現身體使不出一絲的力氣，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原本的肉身上，現在的她既不是精靈也不是女神，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曾經的力量並沒有帶到這具身體上。

下意識的，亞絲娜有些驚慌。

現在的她不是亞絲娜，而是結城明日奈，既然亞絲娜的力量失去了，那麼聊天室呢？聊天室是否還和自己綁定着？

“你醒了。”

就在這時，她耳邊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亞絲娜立刻轉過頭去，只見湯昊坐在病床邊微微笑着。

“太好了……”

亞絲娜緊張的心情瞬間放鬆了下來，她本能的想要起身，但湯昊卻搖了搖頭，按着她的身子說道，“先別急，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暫時不宜亂動，呆會我幫你搓一搓，讓你的身體盡量能夠適應過來再說，不過，當務之急，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亞絲娜看到湯昊嚴肅的表情，再次緊張了起來，“什……什麼重要的事？”

湯昊雙目凜然，沉聲道：“洗澡，你已經有半年多沒洗澡了吧。”

亞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