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阻擊
褚燕走到他身邊,摟住他的肩膀,"陳兄哪裏去?前方官兵擋路,後方是千里赤地.還是待在這裏,等我們破了官軍,我送陳兄去洛陽吧."
說罷也不容陳天路多說,摟着他的肩膀,將陳天路拖回帳中.
"褚兄,路途雖是兇險,但好歹還有一線生機.如是褚兄這般帶兵,這幾萬將士必死."陳天路進門后勸說道.
"這我豈不知?"褚燕的聲音忽然放的很低.
陳天路驚訝的看着他.
褚燕說道:"我剛才說的,只是激勵士氣.我們並不需要擊退官兵,只要將他們拖在這裏十天即可."
陳天路這才明白,忙的說道:"那褚兄也應整肅一下軍容軍紀,若照現在這樣下去,能否全身而退也很是問題."
褚燕嘆口氣道:"我何嘗不想,但軍中缺糧,拿什麼來訓練?倒不如讓士兵保存一點體力,留做最後的拼殺."
陳天路一聽軍中缺糧,馬上把眼睛張的大大的.
褚燕忙道:"只要我們堅持十天,馬上就有別的部隊來接替我們,那時候便可安全撤離了."
陳天路鬆了口氣,暗道自己杞人憂天,這部隊是人家的,人家肯定比自己更是關心.
他哪裏知道,黃巾由於近期展太過迅,糧餉和軍械都已經無法供給.褚燕這一次來帶的都是新軍,先是能拖住官軍.如果這五萬人全死光了,對黃巾來說,也是少了一個包袱.
這個決策只有褚燕一個人知道,所謂的援軍,也是褚燕杜撰的,褚燕知道陳天路的脾氣.
隨後的幾天,褚燕在人後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他本想着官軍看到他如此軍容,定然會馬上出擊.那樣自己可以把五萬人的部隊分開,各各做戰.五萬人吶!整整是官軍的五倍,別說這些人會還手,就是五萬棵木頭也夠官兵砍幾天的.
可是官兵的指揮官好象十分的出色,他識破了褚燕的意圖,居然敢分兵運動先包圍黃巾軍!將黃巾先壓成一團。
兩天過後,黃巾的左右都已經被官兵堵死.雖然官兵的人數少,褚燕卻知道,自己手下這幫根本沒有經過訓練的烏合之眾,在缺刀少糧的情況下,主動出擊只是送死.
現在他面臨兩條路,要麼死守在這裏,要麼向後方退去.
褚燕選死守.因為他沒糧,根本就無法安全退回.
他現在的唯一希望就是,官軍能夠遲幾天再攻擊,這樣他實現黃巾戰略目標的可能就大一些.
第五天,官軍依然沒有任何動靜.褚燕對着一眾黃巾哈哈大笑:"都說官兵膽小,果然不錯.咱在他們眼前吃喝,這幫小子也只有在遠處看着的份!"眾人跟着開懷大笑.
第六天,官軍把營寨向他們*近幾百米便再無動靜.褚燕笑道:"今天殺兩匹戰馬,咱們熬馬肉打打牙祭,也讓那幫兔子聞聞香!"幾日靠野草充饑,而且一天只能吃一頓的黃巾們頓時欣喜弱狂.
表面輕鬆的褚燕內心卻是另一翻滋味.他知道,和官軍的決戰馬上就要打響了.
他明顯的感受到對手的精明.官軍先是合圍,再慢慢向前一推,場的主動就完全掌握在對方的手裏.現在官軍想怎麼打就可以怎麼打,想什麼時候打就可以什麼時候打.
而表面輕鬆的褚燕除了在這裏等候以外,什麼也做不了.對方將自己所有的優勢條件在戰場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而褚燕唯一依仗的人數優勢,也只有等雙方搏殺的時候才能體現出來.
"還有四天!"褚燕暗暗對自己說道."只要我再堅持四天,眼前的敵人就算把我殺了也無所謂.我有五萬人,一定能堅持四天!"褚燕給自己打氣.
第七天,早上,陳天路看着前方官軍的軍營.營地裏面升起了篝火.
這幾天的時間,陳天路知道官軍只吃兩頓飯,中午和晚上,上午是不吃的.今天官兵為何一早就造飯?
他看看褚燕,褚燕很平靜的說道:"要來了."
仗終於要打起來了.褚燕也忙的下令,讓部隊吃掉了最後一點食物.
陳天路第一次感受到大軍對決的氣氛.由於兩邊人馬距離很近,官兵的陣容看的非常清楚.
前排是刀盾手,其次是弓箭手,整齊的長槍兵隨在最後.
黃巾這邊相對就不夠看了,前排是一幫手拿着木板等能遮擋對方箭雨的士兵,其中有的甚至兩人合力將造飯的大鍋舉在頭頂.後面沒有弓箭,直接就是一幫手拿各式武器的士兵.
站隊也明顯沒有官兵整齊.官兵的兩翼各有四千人馬,正前方的主帥營卻只有兩千人馬防守.顯然對方是想從兩翼先將黃巾分割開來,再一個個的慢慢吃掉.
褚燕知道自己部隊的戰鬥能力,一但有一部被分開,失去了指揮,用不着官兵打也會馬上垮下來.
對手顯然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已經把黃巾的弱點看的清清楚楚.褚燕也將部隊向兩翼調動,他要依靠自己唯一的優勢,人數,和官軍來一場硬碰硬的戰爭.
死人他死的起,而官兵不行.
日頭上到兩桿高度之時,官兵中有一人騎馬來到黃巾陣前,進行每場戰爭前例行的勸降.結果自然不用說了,等那人前腳剛走.褚燕馬上催動一個萬人隊分兩路向右側的官兵起主動攻擊.
他人多,官兵人少,分散開了更少.只要擊破一面,官兵一戰決勝的意圖就算是破滅了.
褚燕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官軍已經沒有時間了,戰爭如果持續下去,那將是褚燕願意看見的結果.
他不會愚蠢的去進攻那個看上去只有兩千人的敵人中軍,褚燕知道,那是一個等着他跳下去的陷阱.所以他選擇了自己的右側,褚燕在這個方面佈置了三萬人.
三萬對四千,硬衝過去!
隨着這一次衝鋒,戰場上的喊叫聲瀰漫起來.
褚燕的主動出擊很顯然讓那些官兵大吃一驚,不過敵人的指揮官確實高明,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右路的官軍放棄了進攻,退入營寨內死守.而左面的四千官兵卻對着黃巾軍射出一輪又一輪的箭雨.
防禦能力差的黃巾紛紛中箭倒地,官軍開始穩步向前退進.
"哼!"褚燕的鼻孔出一聲濃重的鼻音,對方放棄一路進攻,明顯就是想和他比推進的度.
"命令左路將士,散開陣型!"自己這邊戰鬥力不強,和訓練有素的官兵比陣型更是一種笑話,散開了減少傷亡是明智的決定.
左路黃巾的隊型呼的一下拉的很開,這將官兵的弓箭傷亡一下降低了許多.
"命令黃需,菜堂二人,各帶兩千人向左路官兵的兩翼起攻擊,牽制他們的弓箭手!"
褚燕下了第二道命令,然後就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右側.
右側是三萬對四千,雖然官兵的弓箭手厲害,但也無法阻止黃巾將士潮水一般的攻擊.
只是一個衝鋒,大概半個時辰左右.黃巾在付出近三千人的傷亡之後,便衝到了右路官軍的營地.
那些臨時搭建的木攔被他們一下下的撞擊着,官兵的長矛手從裏面將長矛一次次的刺出,而黃巾也用自己手裏的武器隔着護攔向裏面攻擊.
這樣的動作屬於威懾性的,如果站立的稍微遠一些,對方根本傷不到自己.
但是戰場是讓人瘋狂的地方,經常有那些被對方激怒的將士向前靠去,不斷的有黃巾被長矛穿透身體,也不斷有官兵被砍倒在護欄後面.
雙方的搏殺持續到正午,戰況依然是膠着着,左路的官兵被一萬黃巾軍死死的糾纏在那裏,右路的黃巾也無法攻破對方的營地.
褚燕繼續動着一輪又一輪的攻擊,他知道黃巾將士現在都很累了,但他不能休息,因為他沒有補給,休息了也是沒有用.現在他能做的,就是拖着官兵死戰,讓對方也得不到休息.
中路的兩千官兵到現在沒有參加戰鬥.褚燕身邊的最後一個萬人隊也至今沒動,這是雙方最後的賭本,不到最後關頭是不會拿出去的.
左路的官軍這時候已經改變了戰術,他們見無法突破敵陣的情況后,馬上改為射殺黃巾的有生力量.弓箭手由向前方的自由射擊,改為有目標的搜尋射擊.
下午末時,褚燕接到報告,左路負責出擊的黃需,菜堂兩人陣亡了.黃需是被敵人的弓箭射死的,他的屍體就擺在褚燕的面前.菜堂沖入了官軍的陣內,隨後頭顱被官兵丟了出來,屍體無法找回.
這一次出擊有效的牽制了左路官軍的進攻,從對方的陣型上看,最少有千餘官兵退出了戰鬥.
"左路還有多少人?"褚燕問前來報姓的士兵,他在這裏只能看到大概,他更需要一個確切的數字.
"我軍還剩四千餘兄弟."
對褚燕來說,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黃巾和官兵的戰鬥力不在一個檔次上,如果不能保持絕對的兵力優勢,那隨時有崩潰的危險.
"趙大,"
"在!"褚燕身邊一結實的壯漢應道.
"你帶三千人馬,立即去支援左路將士.務必守住!"褚燕開始動用自己手中最後的底牌.
"諾!"趙大應了一聲,自行帶兵去了.
看着前方橫飛的血肉,以及那一個個不懼生死向敵人起攻擊,卻有轉爾成為一具屍體的戰士,陳天路只感覺自己體內的血在燃燒.
戰爭是殘酷的,而戰爭的殘酷卻是無法用語言來敘述,只有當你真正的處於戰場之上,看着那一個個生命在瞬息間消失,你才能體會到什麼是戰爭.
陳天路低垂下自己的腦袋,又開使一遍遍的詠誦佛經.
戰至酉時,右側的黃巾忽然傳來一陣歡呼之聲,褚燕趕忙看去,卻是官兵營地的一側護攔終於被推倒了.
那護攔是明顯的分界之地方,裏面是幾百具官兵的屍體,外面則消耗了幾千個黃巾軍的生命.
但歡呼聲很快終止,從那缺口衝進去的黃巾馬上被一片火海包圍,官兵放火燒營了!
褚燕的臉上漏出一絲兇狠的神色,咬牙問道:"右路傷亡如何?"
一人馬上上前彙報:"我軍傷亡一萬餘人,而官軍傷亡千餘."
"千餘?也就是他還有兩千多人了,我有兩萬多."褚燕狠狠一笑:"命令右路軍,給我殺光那些官兵!"
戰爭的進程並不如褚燕預料的那樣,官兵在放火燒營之後沒有潰退,他們顯然早有準備,在營地的後半部分用輜重車組成了一個新的方陣,進行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