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章 天才

程立見識過不少高手，就算是天才拳師如陳艾陽也沒讓他驚訝，可是當他看見眼前的年輕人後，卻難掩心中的震蕩。

年輕人看上去非常年幼，最多不超過十七歲，臉上還有些稚氣未脫，可是程立敏銳的精神卻發現年輕人是個“化勁”的高手。

國術有四道砍，一道比一道艱難，幾乎難住99％的武者。

明勁到暗勁是第一道砍，自古練拳，只要有名師指導，自己持之以恆，練成明勁不難，可領悟暗勁拳意就難住了九成武者，所以暗勁拳師可稱為“國術大師”。

第二道坎是暗勁通達全身，成就“化勁”，這步功夫非勤學苦練可得，必須有強大的心力，中國自古以來增強心力的法門無乎“道”，“佛”，“儒”三家。

所以古時道士和尚多是拳術大師，儒家高士也有“浩然之氣”養生。這步功夫需要拳師有很深的精神修養，又難住了九成的國術大師。

第三道砍就是“丹勁”，練武鍛煉筋骨皮膜容易，可內臟骨髓血液難，“丹勁”就是對骨髓和血液的修鍊，需要練拳者將全身勁道和血液集中於針眼大的一點，能做到者都是時代寵兒，身俱大氣運之輩，同一時代少有超過十人。

最後一道坎叫做“打破虛空，見神不壞”，這是國術的最高境界，古往今來只有幾個有數的“聖賢”才能達到，如佛教的釋迦摩尼，道家的老莊，張三丰等等。

國術四道坎，難住全天下九成九的練武者，每過一段坎就如越過一道龍門，最後達到彼岸。

就算天才如陳艾陽，十七八歲時也才過第一道砍，練成暗勁，如今五年過去還在“化勁”門外。

就是程立自己，從小接受老爺子這個“丹勁”大高手培養，又有“七輪藏神觀想法”這個“外掛”，也是快三十歲才領悟“化勁”。

可是程立眼前的年輕人十七八歲就練成“化勁”，就算《龍蛇演義》中的絕對主角“王超”也做不到呀！

“你是誰?為什麼要監視我?”對方是化勁高手，程立不敢大意，幾乎就是走進房間的那一刻，全身肌肉繃緊，血液如大河般流淌，隨時可以暴起。

年輕人明顯沒想到會被監視目標發現，要知道“化勁”高手全身精芒內斂，有心“隱藏”就算“丹勁”高手也未必能發現。

程山鳴之所以是“世界第一槍王”，就是因為他是“化勁”高手，收斂氣息后暗處放黑槍，幾乎沒人可以阻擋，這也是他有六成勝算暗殺唐蓮溪的底氣。

可是程立是個例外，他修鍊“七輪藏神觀想法”多年，心力較之“見神不壞”的高手也不差多少，感應能力超越一般“丹勁”高手，這才發現年輕人的監視。

程立發現年輕人沒有回答自己問題，眉頭不由一皺，微微向左移了半步，這半步可不簡單，直接將他與年輕人的距離縮短在五步之內，也是攻擊的最佳距離。

程立一動，年輕人隨即做出反應，雙腳一錯，率先做出攻擊，雙手如虎爪，向程立的太陽穴一劈。

年輕人用的是“形意拳”中的“虎拳劈勁”，重爆發力，也是最適合突襲的拳法。

兩人相聚不過五步，程立固然容易攻擊年輕人，可年輕人也同樣易於攻擊程立。

對於“化勁”高手來說，“五步”也就是一個跨步的事，年輕人的“虎形劈勁”明顯得了真髓，出手之間伴隨“虎嘯”，形神兼備，程立眼中年輕人化作猛虎撲來，他都能感覺到老虎那兇猛的氣息。

“清虛轉圓融”是程立結合太極纏絲勁，詠春攤手，八卦推磨勁而成的招式，在“十二散手”中威力不顯，可卻能功能守，最是實用。

年輕人的虎爪幾乎快要碰觸程立的皮膚時，只見他原地一轉，身上產生一股黏勁，身體空空蕩蕩，能容萬物，“虎形劈勁”全部被卸轉，程立人一下子鑽入年輕人懷中。

程立這一招與之前唐蓮溪施展的“太極纏絲勁”很像，都是卸走敵人攻擊的勁力，然後拉進與敵人的距離，在最短的距離內爆發“寸勁”攻擊對手。

當初程立要不是有程山鳴的子彈之助，早就命喪唐蓮溪一招“貼身靠”之下，如今年輕人同樣面對這一招，表現的卻比程立要好。

只見年輕人“虎形劈勁”一變，手臂高高揚起，狠狠下劈，五指有如鐵鉤，程立往他懷裏鑽，就像將自己的臉主動送上門。

“少林心意把?”程立驚駭欲絕。

國術界一直有句諺語“太極圓，八卦滑，最毒不過心意把”。

少林心意把，又叫“鋤撅頭”，是少林武僧結合農民農作時，用鋤頭翻土的動作而創立的武術，被譽為天下拳宗母拳，就是一個揮舞鋤頭的動作，卻千變萬化，幾乎可以融入天下所有拳術。

年輕人現在的五指就像鋤頭，若是打在程立的臉上，五指這麼一扣，都能將程立兩個眼珠子扣出來。

心意把出手無情，不留後路，殺傷力巨大，所以才有“最毒不過心意把”之稱。

程立面對這一招“心意把”，幾乎就是本能的往年輕人懷裏一縮，由原來一米八的身材，縮成不足一米的球狀，頭部被其用四肢和後背保護住，年輕人的“心意把”只砸到他的後背，發出一聲如同鎚子砸輪胎的聲音。

關鍵時刻，程立調集全身血液湧入背部，增強防禦力，硬接了年輕人一招。要不是前幾天與唐蓮溪一戰讓程立對氣血搬運再有心得，年輕人這一下就能讓其重傷。

年輕人一擊之後立刻退走，頗為果決，可程立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打完我就想走。”

只見縮成一團的程立突然舒展身子，有如靈龜出頭，雙掌向前一推，狠狠擊中年輕人的腹部，用的正是“洪拳”中的“工字伏虎拳”。

可是當程立的雙掌剛碰觸到年輕人的腹部就是一縮，好像年輕人是個刺蝟。

年輕人真的是刺蝟，他雙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程立的雙掌差一點就打在匕首的刀鋒上。

匕首在手，年輕人氣勢一變，驚人的殺意浮現於臉上。

程立知道自己看錯了，年輕人不是一個拳術宗師，而是頂尖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