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北京之夜(二)
“我們應該可以攔截它們……。”劉慶征少校很清楚,雖然此刻機場方面正在全速放飛戰機,但是對於部署着數十架戰鬥機卻只有一條跑道的蕪湖空軍基地而言,根本不可能在8枚Ka—55A型遠程亞音速空射巡航導彈命中之前疏散所有戰鬥機。“真是個不錯的主意,我們可以飛過去,然後用機翼把它們一個個掀反。”但是此刻在無線電通訊頻道里傳來的卻是趙傑欽幾乎近於嘲諷的冷漠語氣。
從這個世界上第一種實用型巡航導彈—“復仇女神”V—1從納粹德國的地面架設的固定軌道或亨克爾ae-111中型轟炸機的機翼之下呼嘯着撲向不列顛群島和東線戰場之時。如何攔截這種來自空中的新型打擊手段便成為了這個世界各大軍事強國共同面對的問題。
巡航導彈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被視為無人駕駛的“飛行炸彈”,因此根據傳統的空戰理論,用於防空作戰的戰鬥機完全可以在空中對其展開攔截。因此在對付V—1導彈的攻擊之時,蘇聯和盟軍都首先想到了利用戰鬥機構築第一道空中防線。但是即便是當時盟軍最為先進的戰鬥機—“噴火”ⅩⅣ型、“颶風”Ⅴ型、和“野馬”Ⅲ型。對於時速可達到547至644公里的V-1導彈往往還是望塵莫及,雖然想方設法提高飛行速度,採取拆掉了飛機上的所有裝甲、後視鏡,甚至刮掉表面油漆,進一步磨光蒙皮,更換了燃料等一系列手段,但是最初的效果仍然並不理想。
這是因為要想在空中攔截這樣的一種體積遠小於轟炸機的空中目標,戰鬥機需要一系列的輔助引導和可以遠程摧毀導彈的強大火力。當V—1導彈從600至900米的高度進入戰區上空之時,地面防空雷達幾乎無法發現目標。而由於體積小,速度快,飛行高度又低,即便是在白天戰鬥機飛行員們也很難從複雜地面的背景之中找到目標。
即便盟軍通過增加巡邏戰鬥機數量和部署空中雷達預警機的方式來提高發現V—1導彈的概率。在空中對其展開攔截並最終將其擊毀也同樣並不容易。因為在整個攔截的過程之中,油料和航程的限制,留給戰鬥機的攔截時間只有6分鐘左右。即便在這一段時間之內,即使技術嫻熟的盟軍飛行員採用常規的尾追戰術,跟上導彈並進行攻擊。無論導彈被擊中與否,其發動機尾流或導彈爆炸的碎片都將會嚴重影響攻擊戰鬥機自身的安全。僅頭六周內,盟軍方面就有37架飛機受傷,5架飛機墜毀。
既然同樣是冒險,那麼不如將遊戲變得更為瘋狂一些。盟軍飛行員開始懶得開火,而是在有限的飛行時間之內將V-1“掀翻”,他們將戰機與導彈很近的下方並排等速飛行,機翼處於導彈腹下,然後翻轉機身,機翼會將V-1導彈挑翻而墜毀。當然這樣做同樣是很危險的行為,因為機翼與導彈的接觸很容易使戰鬥受損,同時V-1導彈突然墜落所引起的氣旋也很容易使戰鬥機受損墜毀。
當然這一情況隨着速度更快、火力更強的盟軍的第一款噴氣式戰鬥機-“流星”的披掛上陣而有所改觀。但其實“流星”式戰鬥機的巡航時間只有1小時,根本不能維持長時間巡邏,因此其擊落的V—1導彈數量很少。那些驕人的戰績不過是為了鼓舞士氣而有意誇大的報道而已。
真正終結V—1導彈肆虐天空的是英國人在倫敦東南部部署的2000個防空氣球—儘管有些V-1導彈上安裝了切斷線纜的裝置,但是效果並不明顯。以及美國人在地面防空作戰之中運用的兩項革命性技術裝備—SCR-548型高炮瞄準雷達以及無線電近炸引信。SCR-548型雷達依靠一套類似於計算機的系統,可以所定目標進行精確的瞄準射擊。而無線電近炸引信則可以使炮彈在接近目標到某一個半徑之內才引發爆炸,無需再事先切定引信的時間,從而大大的提高了擊中率。V-1導彈的直線性軌道以及較低的飛行高度使其更容易被這種新型的防空系統所擊落。而隨着防空部隊可以日益熟練的操作新的高射炮系統時,V—1導彈被擊落的數字便戲劇般的增加了。
從此之後,地面防空炮火便被認為是有效攔截巡航導彈攻擊的無二法門。但是對於一個擁有遼闊疆域的大國來說,要想通過這種守株待兔的方式構築自己的巡航導彈防禦網絡顯然是一件並不現實的事情。因此在蘇聯日益強大的巡航導彈威脅面前,美國空軍已經着手構建由現役戰鬥機和地面防空系統組成的攔截系統,以抵禦在戰爭爆發時數以千計來襲的蘇聯巡航導彈。
不過即便是那個仍停留在五角大樓設想之中的空中攔截系統,其所用於攔截蘇聯巡航導彈的也是美國空軍最為新銳的F—15C“鷹”式戰鬥機而非趙傑欽和劉慶征此刻所駕御的F—16A“隼”式戰鬥機的出口型。雖然美國通用公司在向中國空軍推銷自己的這款輕型戰鬥機之時,極盡溢美之詞。
宣稱雖然F—16型戰鬥機的單價為2000萬美元,僅為F—15的一半,但其總體性能並不比F—15差多少,除了載彈量等個別指標低於F—15外,因研製晚於F—15,其他的指標甚至要優於F—15。甚至拿出F-16在原型機階段跟當時很多美國空軍的現役戰鬥機進行過模擬空戰,唯獨F—15沒有上場的例子。說那根本就是麥道公司害怕自己的產品在模擬空戰中被作為低檔戰機配置的F—16所擊敗而有意避戰。
不過在趙傑欽這樣的中國空軍優秀飛行員眼中,這些“王婆賣瓜”式的宣傳當然不能當真。雖然即便是F—16A“隼”式戰鬥機的出口型,在一名老練的空軍駕駛員手中也可能憑藉其優異的機動型在中低空纏鬥之中戰勝美國空軍最為先進的F—15C型戰鬥機。
但這並不表明F—16A“隼”式戰鬥機便可以完全替代F—15C型戰鬥機這樣的重型戰鬥機在一國空軍之中的地位。作為一款雙發雙垂尾佈局、以追求優秀的機動性和強大的火力為主要特徵的戰鬥機,F—15雖然價格昂貴,但在趙傑欽看來這樣的重型戰機才是一個空軍大國真正的脊樑。因為只有擁有這種重型戰鬥機,中國空軍才能在第一時間應對可能出現在邊境任何一個方向之上的威脅。
藉助電子聯網,美國空軍可以構成一個有效的、綜合的、能發現和摧毀來襲巡航導彈的本土防空系統。這套系統將可以用地面雷達、機載雷達和情報設施,引導重型戰鬥機迅速到達可對來襲的巡航導彈實施攔截的位置。而也只有加裝了APG-63型全天候多模式雷達系統的F—15C型戰鬥機才具備避免目標的訊號被地面雜訊所掩蓋,追蹤從視距外到近距離、低空飛行的小型高速目標的能力。而也只有裝備有具有開加力的超音速巡航能力的F100-PW-100型發動機,F—15C型戰鬥機才可以對來襲的巡航導彈實施攔截,但必然如此猶如燃料消耗大,留空時間有限,即便是F—15C型戰鬥機也無法進行重複攻擊或第二次攔截;在進行完一次巡航導彈攔截攻擊之後就必須返回基地加油或實施空中加油。
而對於不具備雷達和航速優勢的F—16A“隼”式戰鬥機而言,即便是美國空軍所裝備的最新型號—火控雷達已經提升為AN/APG-66(V1)版本,具有發射AIM-7和AIM-120遠程空對空能力,並並加裝AN/AEC-2000單頻遠程通訊器材以配合遠程攔截任務執行的ADF型往往也無力勝任攔截巡航導彈的任務。又何況是此刻趙傑欽和劉慶征手中各型性能都遭到了削弱的出口型。
“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老毛子的導彈將我們的基地夷為平地嗎?”趙傑欽的耳機里傳來了自己的僚機悲戧的聲音。“我們沒有選擇!”雖然心情同樣沉重,但是趙傑欽卻清楚的知道這就是殘酷的現實。理論上他們並非一籌莫展,他們可以象二戰中的盟軍飛行員那樣憑藉著雷達上那模糊的目標,駕駛着戰機全力尾隨着蘇聯空軍的Ka—55A型遠程亞音速空射巡航導彈,在抵近距離內用AIM-9“響尾蛇”型紅外線制導導彈甚至M61A1型機炮將目標擊落。但是這樣作的代價是,轉瞬之間被引爆的巡航導彈所飛散出來的破片便會將攻擊者一同歸於毀滅。
趙傑欽並非畏懼死亡,對於個人的生死,從踏進中國空軍的第一步開始,他便已經拋諸腦後了。但是作為一名飛行員他必須對自己所駕御的這架價值數千萬美元的戰鬥機負責。雖然為了在遠東地區牽制已經飲馬大西洋和英吉利海峽的蘇聯紅軍,美國人幾乎以白送的價格向中國空軍連續提供了這批F—16A“隼”式戰鬥機。但是本應該可以更好的保衛共和國天空的“戰隼”實在沒有理由和2枚空射巡航導彈同歸於盡。
深刻的不安和對戰友的虧欠,使得趙傑欽注視着自己的座艙內彩色多功能顯示屏那不斷向蕪湖空軍基地逼近的亮點。很快這些來自北國的毀滅者便將進入飛行末段,制導系統導引導彈以彈頭俯衝的方式毀滅預定目標區域的一切。而身為一名軍人,他此刻卻只有駕駛着戰鬥機伴隨飛行着,在空中注視着一切的發生。
“901……901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而就在此時一個陌生但又似曾相識的聲音出現在了趙傑欽的耳邊。“901聽到……請講……。”一邊通過無線電系統回答着對方,趙傑欽一邊在腦海中飛快的尋找着有關這個聲音的記憶。“我是空軍上海基地的第一獨立中隊的103號機,我雙機編隊此刻已經抵達蕪湖基地的上空,1分鐘之中將對來襲目標展開攔截,請注意規避。完畢”
“攔截?……這不可能!”趙傑欽一邊操控着戰鬥機以最快的速度與仍在空中巡航階段的導彈群拉開距離。一邊注視着雷達屏幕上新型出現的2個目標。在閃爍着友善的綠色光芒一旁,雷達清楚的識別出了對方的型號—F—14。“是她……!”而就在趙傑欽恍然大悟的聲線之中,8枚AIM-54C型“不死鳥”遠程空對空導彈已經全速撲向那些來襲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