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速之客
睡夢中,呼喊嘶嚎猶如戰場上的鐵馬金戈一般踐踏而過!
不知睡了多久,閔青柔猛然從夢中驚醒,還來不及擦去額頭冷汗,就被門口的嘈雜聲吸引了。
“梅夫人,我家娘娘身體不適,正在休息,請夫人改日再來吧!”
那是緣巧帶着一絲祈求的聲音。
“胡說!王妃明明說柔妃已經醒過來了,而且也沒什麼大礙,這樣躲着不見人,是什麼道理?”一個嬌蠻的聲音響起,若不是語氣里那遮不住的跋扈,這個聲音還是十分悅耳的。
“就是啊!既然柔妃已經醒了,就該出來見我們,這樣推三阻四的,莫不是瞧不起我們姐妹吧?”
另一個尖細的聲音帶着幾分刻薄響起。
“兩位夫人,我家娘娘確實不舒服,喝了葯,才剛睡下了!請兩位夫人體恤,改日讓我家娘娘親自登門謝罪可好?”
“狗奴才!你給我滾開!”
緣巧的委屈求全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因為緊接着,房門就被大力踹開了。咣當一聲,門板撞上門框又彈了回來。
兩個錦緞華服的女人大喇喇的闖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趾高氣昂的丫鬟,以及一臉焦急的緣巧。
在看到坐在桌几旁喝茶的閔青柔后,身形嬌小的落梅夫人冷冷瞪向緣巧。
“死丫頭!你不是說你家娘娘身體不適在休息嗎?瞧她這滿面紅光的,哪裏有生病的模樣?分明是借辭推脫!”
“這,這……”緣巧看了看安靜坐在桌前喝茶的閔青柔,一時無語。她也沒想到主子這麼快就醒了,而且不知什麼原因,原本蒼白的臉色竟然一片潮紅。
“你們在門外大吵大嚷,我就算想睡還睡的着嗎?”閔青柔兀自放下茶杯,冷淡的瞥了兩人一眼,隨即轉向緣巧道:“緣巧,這兩位是何人?為何在我門口大吵大鬧?”
“我們是何人?呵……呵呵!柳姐姐,你聽到了沒有,她居然問我們是何人?呵呵呵……真是笑死我了!”
身材嬌小的落梅夫人拿着香帕掩口笑的誇張,彷彿看到了什麼滑稽的事。
“主子,這兩位是王爺的侍妾,雪柳夫人,落梅夫人。”緣巧連忙上前對閔青柔介紹。
“喲!掉進鏡塘都能大難不死,柔妃可真是好運氣啊!”
“運氣?我看是柔妃招蜂引蝶的功力深,居然還能讓魏統領出手相救!果然是天生的狐媚胚子!”
身材高挑的雪柳出口就是陰陽怪氣的嘲諷,根本就沒給閔青柔留任何面子。而落梅更是一搭一唱,完全沒有把閔青柔放在眼裏。
見這兩人言語如此無所顧忌的欺辱自家主子,緣巧連忙上前擋在閔青柔身前道:“兩位夫人駕臨,奴婢有失遠迎,還請兩位夫人恕罪!只是我家主子身體不適,恐怕招待不周!兩位夫人要不……”
“你給我滾開!”
雪柳使了個眼色,身旁那兩個鼻孔朝天的丫鬟立刻上前將緣巧扯到一邊,而閔青柔那張柔弱的臉孔立刻展現在她們面前。
雪柳臉上立刻升起一絲嫉妒,哼!這個卑賤出身的女人,她憑什麼擁有這麼美麗的容貌?每次一看到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她就恨不得上前將她的臉撕爛!
“身體不適?不就是掉進鏡塘泡了泡水嗎?有那麼虛弱嗎?”落梅看着閔青柔,一臉不屑的冷哼一聲。。
“裝什麼裝?在王妃面前演演也就算了,在我們面前你還是省省吧!假裝失憶想要博取王爺同情,柔妃這算盤打的不錯嘛!”
雪柳夫人更是一臉鄙夷的掃過閔青柔那張絕美的臉,出口的話更是惡毒。
“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誰要博同情?我落水失憶,已經都不記得了!”
閔青柔看着這兩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神色冷淡的道。
“失憶?你蒙誰呢?想用這種手段爭寵,真是笑死人了!”落梅嗤笑一聲。
“是啊,你就別裝了!再裝就不像了!你還是老實說吧!假裝失憶到底是為了什麼?別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雪柳尖利的聲音彷彿指甲劃過玻璃,讓人忍不住一陣雞皮疙瘩。
緣巧眼見落梅雪柳又要無的放矢,用力掙脫兩個丫鬟的鉗制,上前抓住雪柳的手臂哀求道:“柳夫人,我家娘娘確實失憶了!自從醒來之後就一直頭痛,請兩位夫人高抬貴手,不要再刺激她了!”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猝不及防的緣巧臉上,緣巧一個趔趄差點撞到床柱上。
“賤婢!你是什麼身份,也敢教訓我們?放肆!”
打人的是雪柳夫人,只見她一臉輕蔑的收回手,似乎對於扇人耳光這事早已經駕輕就熟。
“緣巧!”
閔青柔眼眸中閃過一絲慍怒,連忙起身扶起緣巧,關切聲道:“你怎麼樣?”
“奴婢沒事。”緣巧回了一聲,接着撲通便跪倒在雪柳落梅二人跟前,連連叩首道:“兩位夫人息怒!奴婢該死!奴婢知罪了!”
“滾開!我懶得跟你計較!”雪柳居高臨下的睨了緣巧一眼,轉身面對閔青柔,滿臉鄙夷道:“柔妃就是這樣教導奴婢的嗎?竟敢教訓主子,以下犯上,真是膽大包天!”
事情看到此處,就算閔青柔不知道這兩個女人是誰,也清楚的知道了這兩個齊王的侍妾根本就是來找茬兼落井下石的!
倘若在前生,她會以仁德包容她們,可是在死過一次之後,她終於明白,有些事和有些人是不能姑息的,否則,遲早成為禍患!
想至此,她站直身體凜然道:“柳夫人這話錯了!緣巧只是因為我身體不適才對兩位稍作提醒,忠心事主何罪之有?再說了,要說以下犯上,兩位既是王爺侍妾,當知對我這個庶妃應當以禮相待!怎麼說我也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妾室,你們算什麼東西?進我寢室不敲門也就罷了,竟然還在這裏大呼小喝,動手打我的婢女!我倒想問問,你們兩個如此作為將府規置於何地,又將齊王置於何地?你們兩個不將我放在眼裏也就罷了,難道連王爺也不放在眼裏?”
面對閔青柔毫不示弱的反擊,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個,是以前那個懦弱的柔妃嗎?以前那個被罵的狗血淋頭卻只會瑟縮着身子哭泣的膽小女人,如今竟然敢直言反駁她們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一場溺水,把她腦子淹壞了不成?
“你,你少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良久,落梅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大聲辯解道。
“我血口噴人?事實擺在眼前!我正在休息你們兩個無故闖進來連聲通報都沒有,不只我和我的丫鬟看到了,想必被你們留在門外的丫鬟和我這茯苓軒的下人也都聽的一清二楚!兩位夫人還想怎麼辯解?退一萬步講,縱然我身份再卑微,當初也是因為圍場選秀奉了皇上的旨意入的齊王府,你們兩個小小侍妾對我不敬就是對王爺不敬,對皇上不敬!這等罪名你二人可擔得起?”
此話一出,落梅的臉幾乎都要綠了!
這女人什麼時候口才這麼好了?這一頂大不敬的帽子扣下來,還不要了人命?
“你,你!你含血噴人!你休想污衊我們!”
雪柳更是氣的臉色發白,手指指着閔青柔抖的厲害。這個一直被她踩在腳下的賤人,如今竟然有勇氣與她對罵了?
“污衊你們?滿院子的奴才都可以作證!我這寢室大門想必還留着你繡花鞋的腳印,怎麼,柳夫人還想要更多證據嗎?”
閔青柔一雙美眸冷靜異常,面對雪柳落梅的囂張竟是無一絲懼色,這讓一旁的緣巧只驚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她家主子,何時這樣威武過了?
“還不走?莫非是想讓我請王爺過來,再斷個是非公道嗎?”
閔青柔冷冷瞥了雪柳落梅兩人一眼,逕自坐回了床邊。
“哼,少狐假虎威了!如果我猜的沒錯,你還是個處子之身吧?一個連承寵都不曾有過的庶妃,你要能請來王爺,我落梅兩個字倒着寫!”
落梅夫人嗤笑一聲,譏諷的望向床前端坐的閔青柔。不知怎的,她突然覺得閔青柔變了好多,就連她如今的坐姿都與以前大相逕庭。
以前的她,恨不得把自己縮進洞裏去,總是唯唯諾諾的模樣,可今天的她,就這麼隨意在床邊一坐,甚至頂着一張不施脂粉的蒼白病容,依然有一股貴氣透露出來。
可是,怎麼可能?是她眼花了吧?這個卑賤的柔妃不可能有那種與生俱來的氣質!
“梅夫人,你,你不要太過分了!”
見落梅居然連閔青柔還是完璧之身的事都如此大張旗鼓的宣之於口,一旁的緣巧再也忍不住站出來維護主子。
“狗奴才!剛才那一巴掌還沒把你打明白是吧!”雪柳柳眉倒豎,揚起手掌就又要轟上緣巧的左臉。
而且這一巴掌來勢更凶,像是要把剛才在閔青柔那裏吃的虧,全都補回來。
閔青柔眸光一凜剛要發作,忽聽一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低沉喝聲響起。
“住手!”
接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了寢室,不是別人,正是齊王司徒越!
“王,王爺!”
落梅雪柳回首一見這人,登時嚇白了臉,忙不迭雙雙跪在這人身前。
王爺?閔青柔抬頭,一眼就看到了一張俊逸非凡的臉,只是這張臉佈滿了酷寒,讓人一眼望去竟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司徒越?
閔青柔愣愣的望着他,腦海中卻忽然浮現一個模糊的身影。那身影與眼前這人緩緩重疊,差別只在於,記憶中那人嘴角總是掛着淺淺的溫醇的笑意,而眼前這人卻彷彿從萬年冰窟中走出的冰雕一般。
為什麼?眼前這人是司徒越?為何他與記憶中不同了?難道一場浩劫,讓她的記憶也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