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她能有什麼靠山?」林妲神經質地輕蔑笑了笑,「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就別再裝模作樣瞎扯淡了,劉先生不就是想要踩我去捧他想討好的新任小情人,難道他以為我就會這樣吞下這口氣,乖乖離開嗎?」

「你錯了。」律師冷冷道:「劉先生現在也自身難保……其實我們事務所在這個時候也不想蹚這淌渾水,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承接業商的案子,無論結果如何,那個後果都不是你或劉先生能承擔得了的。」

林妲聞言,激動跳腳道:「我不是被嚇大的,全世界也不是只有你一個律師,什麼話都隨你說,我也會請我的律師出來——」

「哦?」律師被人指着鼻頭罵也不生氣,只是似笑非笑地道:「那記得轉告貴律師,他(她)有可能下一步對上的會是頌少身後的一整個頂尖菁英律師團。」

……那些,在業界可是有鯊魚「美譽」的。

「頌少?誰……等等!你是說那個頌少?」林妲臉上的輕蔑瞬間化成了噎住的驚恐,幾乎尖叫。「為什麼?我明明沒有得罪——」

「林小姐,我的時間到了。」他看了眼腕上的瑞士表,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隨後大步離去。

林妲慌亂頹然又滿滿的不甘心,她呆站在原地,環顧着這間裝潢得典雅時尚、處處佈滿昂貴精品的小豪宅。良久后,猛然抓起手邊的東西就狠狠往光滑的意大利進口的高級瓷磚地上砸!

「該死!該死!該死!通通都該死!」她瘋狂大喊,如瀕臨絕境的困獸。

「憑什麼?憑什麼你們要我低頭我就得低頭,還想讓我滾……好啊!就來看看誰幹得過誰!」

就在此時,林妲後頸突然一涼,倏然回頭,「誰?」

她臉色一陣白一陣青,有些恍惚茫然,下意識地摸着自己脖子後面和耳朵。

剛剛……怎麼好像有人在對着她吹氣?

林妲看着空蕩蕩只有她自己一人的白色高雅客廳,心下怦怦然,忍不住暗罵自己莫名其妙疑心生暗鬼。

都是鹿鳴那個賤人,臨走前還故意說鬼話嚇她,害她這陣子老是覺得暗處里好似有人雙眼綠幽幽地盯着自己。

而且已經連續好久的大太陽,她晾在陽台的衣服卻總是很難干,尤其是絲質內衣內褲還會莫名潮潮的,她後來索性換下來的衣物都直接交給附近的洗衣店,又得多花一筆費用。

難道……難道真是她身邊陰氣太重了……

停停停!世上根本沒有鬼!

林妲煩躁地在貴妃椅上坐了下來,臉色陰沉。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她自言自語,腦子飛快思索該怎麼做,才能把全部的事情推到男友……劉先生頭上,到時候頌少顧着找他麻煩,自己就能趁機抽身。

鹿鳴那裏,她也可以假意道歉,就說是姓劉的要她這麼處處刁難的,為的就是鹿鳴這個員工不肯接受他的潛規則,所以其實她也很無辜,因為太愛這個男朋友了,又不敢違逆他,只好在公司里做這個壞人。

林妲越想越為自己的聰明機智按贊,下撇的嘴角不自禁越揚越高,抬起頭對着維多利亞時代風格的優雅花邊鏡子倒映出的自己得意一笑——下一瞬,驚駭的尖叫聲劃破空氣!

鏡子裏,林妲那張美麗又隱隱泛着惡意而扭曲微笑的臉蛋後頭,有個面色慘白兩眼痴迷的中年男人正陶醉地伸出長長的舌頭舔弄着她的耳垂……

周頌彷佛賭氣又像是自我放逐、或為了證明自己就是喜歡這樣跌宕不羈、豪邁瀟洒的生活,所以又遠遠地跑到撒哈拉沙漠一趟。

他和圖瓦雷克族人一起騎駱駝,頂着熾熱陽光穿越沙漠,來到一座小綠洲,在陰涼處休息喝水嚼着乾糧的當兒,一名矇著藍紫色面紗的沙漠男兒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笑着用塔瑪舍克語跟他說句什麼,大意是——你這傢伙的翅膀飛不動了?

周頌濃眉皺了皺,也用同樣的語言回了一句——老子好得很!

沙漠男兒笑了出來,改用流利的法文道:「怎麼了?這次過來臉那麼臭?失戀了?」

周頌臉色瞬間黑了……

「很明顯啊!」沙漠男兒對他眨了眨眼。「怎麼樣?需不需要幾句忠告?」

——這已經是第三個要給他忠告〔其實是幸災樂禍〉的兄弟〔混蛋〕了,媽的,在他們眼中,他周頌有那麼衰人到連個女朋友都搞不定嗎?

周頌霍地站了起來,「我去放放風!」

他已經不想再聽到任何人提及他現在有多失常,好像全世界的人真的都能從他臉上看出他失戀。

老子沒有失戀!老子只是……和心愛的女人一拍兩散了!

沙漢男兒望着他高大僵硬的背影,不由搖了搖頭笑了。

這傢伙,他都不知道他其實有多幸運……

入夜後,周頌跟着整支隊伍回到了村落,熟稔地和眾人一一拍肩槌胸問好,晚餐燒烤羊肉和煮豆子的香氣已經飄散瀰漫在空氣中,美麗的圖瓦雷克族女郎笑着招呼他這位來自遠方的好友同大家一起享用美味的食物。

圖瓦雷克族是母系社會,女人的地位非常的高,擁有較大自由、獨立且較多財產(包括帳篷和奴隸)的繼承權,婚前可以同時享有很多情人,只要遵從部落的規定,她們還是少數沙漠中女子不需蒙面的族群——因為圖瓦雷克族認為女人的美貌與尊貴不應該被遮掩在面紗下。

反倒是圖瓦雷克族的男人從十八歲起就得蒙上名為「利薩姆」的長面紗,鼻樑以下都要遮掩起來,否則會被認定為裝束不當。

圖瓦雷克男人平時是威名赫赫的沙漠之王,靠打獵放牧、作戰搶劫……咳,是向過境撒哈拉沙漠的商隊收保護費為主業,但回到家以後,天黑才能進入女性帳篷,天亮前就得離開,他們甚至不敢跟令人敬畏的丈母娘在同一個房間吃飯……咳咳咳咳!

而且圖瓦雷克女人擁有婚後家庭的全部財產,如果夫妻離婚,男人唯一剩下的東西就只有駱駝。

周頌盤腿坐着,手中端着噴香滴油的烤羊肉和軟爛辛辣的豆子,邊吃邊看着村落着名美人之一的圖娜,毫不留情地一腳踢翻了令她不爽的男友薩瓦。

在眾人的哄堂大笑聲中,高大魁梧的薩瓦也只能摸摸鼻子,低聲下氣地想辦法哄女友息怒。

誰讓他自己剛剛偷瞄了其他女人的大胸部,被女友發現了,被痛打一頓也是活該。

「頌,所以我說,你一點也不知道你有多幸運。」沙漠男兒阿德雷拍拍他的肩膀,揶揄道。

「但我看薩瓦倒是挺享受的。」他收回視線,哼了聲。

「這是情趣。」阿德雷笑了起來,深邃的眼眸對着他眨了眨。「你就是太不懂得情趣了,有女人在的地方才叫家,才是溫暖的巢穴。」

「我哪裏不懂了?你不知道我的女人在床上對我有多滿意——」

「下了床呢?」

……他這是穿越到兩三個月前了嗎?阿德雷是阿瑟上身了嗎?

但周頌還是同樣的啞口無言。

好友一個兩個〔阿定那傢伙例外〕都讓他不得不正視……原來自己這五年來認定的幸福美滿、兩全其美,其實只是一場任性自我的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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