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她眨眨眼,再仔細看時,那張蒼老的臉龐已經不見了。
鹿鳴胸口怦怦直跳,有種莫名的不祥和不安感……
剛剛那是,麵攤阿嬤?
「小鳴?小鳴?」
她猛然回過神來,有一絲驚惶未定。「什麼?」
「你怎麼了?」怡君不好意思說她臉色怎麼活像見鬼了,「那個,我是想問一下,豐濱天空步道離這裏遠嗎?我騎機車大概多久可以到?」
「喔。」她收束忐忑的心神,露出微笑,親切的拿出地圖,對她比畫起來。
「不遠的,你可以從這裏走——」
等送走了要開始騎車征服藍天大海的怡君后,鹿鳴臉上笑容消褪得乾乾淨淨,忍不住在屋子四周來迴繞找。
「婆婆?婆婆是不是你?」
秋天的陽光灑落,花木扶疏中,一片靜悄悄。
她忍不住低咒了一聲,這個時候就有點懊惱自己只能被迫性的見鬼或驅鬼,卻沒學到怎麼引魂——是說,誰會想要這種技能啊?
一整天下來,鹿鳴有些心神不定,最後還是上網査詢了一下新聞。
網絡上只有婆婆的逆倫不孝子依然被關押看守所的消息。
她皺着眉頭,實在不明白婆婆為何遲遲不去投胎轉世?雖然是橫死於親生兒子的手中,可婆婆魂魄並無怨氣或冤氣,並非是死不瞑目、流連人間不願離開的鬼魂……
唯一的可能,就是一片慈母痴心,寧願不入輪迴的當個飄蕩無依的孤魂野鬼,也要苦苦守着、擔憂着自己的孩子?
她胸口陣陣煩躁鬱悶起來,既心疼老人家又深感無奈。
「婆婆,我幫不了您!」她大聲地喊着,不管老人家有沒有聽見。「如果鬼差來帶您,您就好好跟着去投胎轉世吧,您不肯安心走,您兒子的罪孽只會更加深重——」
空氣中,依稀彷佛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幽然哀泣,她渾身寒毛直豎,卻也只能加強語氣道:「婆婆,您安心走吧。」
微涼的山風突然冰冷下降了好幾度,鹿鳴不自覺打了個冷顫,下意識摸了摸手臂。
……這是不答應了。
「您來找我也沒有用,」她臉色微微一沉,嚴肅地道:「我沒有權限也沒有能力幫忙您或您兒子,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一點都不想要有這種靈異體質。婆婆,您是個好人,請不要為難我。」
耳邊又出現了又快又慢像是卡帶壞掉的音頻……
我兒子……是我憨慢……不要……注意……
她眯起眼,面露困惑。「什麼?婆婆,您想說什麼?」
可是那聲音已經不見了。
鹿鳴都想翻白眼了——這半吊子的靈異體質到底是想逼死誰啊?
幾個路過的阿美族婆婆忍不住滿臉同情地指着她哇啦哇啦說了幾句什麼。
她完全聽不懂,只能對背着藤編籃子的阿美族婆婆們無奈地攤手,親切笑了一笑。
阿美族婆婆們瞬間花容失色,迅速蒸發在空氣中……
「糟糕,嚇到人……呃,鬼了。」她尷尬了——阿美族婆婆們沒想到她看得到它們吧?
台北某私人俱樂部內。
光是裝潢就上億的私人俱樂部位於信義區某棟獨立大樓頂端,能出入的都是最頂級的富豪,喝着最貴的美酒,摟着最美的女人……
舞台上操控音樂嗨翻全場的是全球知名的DJ,底下熱舞擁吻着有帥哥美女,也有豪紳和貴婦,而此,身處最昂貴隱密包廂內的周頌陰沉着臉,長腿懶懶地舒展搭在半躺的長沙發上,手邊持着TheWinston啜飲着,頹廢地聽着下方搖滾魔魅的節奏。
一名擁有魔鬼身材的歐亞混血美女半倚在他身邊,柔軟火辣嬌軀充滿蠱惑地暗暗磨蹭着他,就希望能夠把周頌磨蹭出了慾火來,今晚得以幸運地上他的床。
他們都說頌少英俊多金,床上功夫好得讓女人升天,雖然五年前頌少就已經鮮少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那樣傳奇的紀錄保持也是在五年前了。
聽說是因為頌少有了女朋友,從此就沒再碰過其他女人,可是歐亞混血美女官娜卻不相信。
男人,有哪幾個不貪鮮偷腥的呢?
官娜充滿信心,憑藉著自己美艷絕倫的容貌和身段手腕,今晚一定能夠把頌少拿下!
瞧,傳說中五年來不近女色的頌少不就半摟着她,沒有拒絕她誘惑勾引的曖昧挨蹭嗎?
她纖纖玉手塗著誘人的淡粉蔻丹,試探地摸上了那令人垂涎已久的強壯精實胸肌……官娜敢打賭,這件名牌黑色T恤底下一定有八塊肌和人魚線……
周頌不是不知道旁邊這個女人在打什麼主意,他強迫自己忍住陌生的不適感,還有隱隱約約的厭惡,縱容着這女人對自己的愛撫和誘引。
因為他要證明,就算鹿鳴從他生命中退出,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影響——不就是個女人,她身材也沒有比此刻自己身旁的混血美女還要豐乳纖腰翹臀,比人家更會來事,甚至嘴巴都沒人家的甜。
不過就是個女人罷了……他周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周頌思緒亂糟糟,一時深沉抑鬱,一時咬牙切齒,滿心滿腦都是那個狠心無情的鹿鳴,就連官娜的手放肆地從胸肌逐漸游移往下……都沒發覺。
倏然間,他猛地抓住了那不知何時從T恤下方鑽進去撫摸精壯緊繃腹肌的手,狠狠地一捏!
「啊……好痛……」官娜差點飆淚了,俏臉發白。
他鬆開了鐵鑄般的大掌,坐起身,冷漠地看着她。「你讓我不舒服了。」
「頌少,對不起……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官娜心一突,連忙嫵媚撒嬌道:「我一定能找到您的敏感帶……讓您今晚很銷魂的……」
他閉上了眼。「你走吧。」
「頌少……」
他睜眼,眸底一片冰冷危險。「別讓我說第二次。」
官娜哆嗦着,不敢再糾纏,不甘卻也只能咬唇離開包廂。
恰巧和高大俊美的陳定擦肩而過,官娜頓了一下,難掩一抹驚艷痴迷地望着同樣英俊得令人心悸的東方男人——「Getout!」陳定嘴角微勾,吐字毫不留情。
官娜嚇得落荒而逃……
「你的品味越來越差了,這種的也放她進來?」陳定似笑非笑,慵懶如黑豹般緩步上前,扔了一瓶Macallan1926蘇格蘭單一純麥威士忌過去。
「媽的,你想砸死我啊?」心情極差的周頌神准地接住,沒好氣地道。
「只用一百多萬美金一瓶的麥卡倫六十年就想砸死你頌少,我會這麼玷污你的身價嗎?」陳定微笑地在他斜對面舒適的真皮沙發椅坐了下來,對包廂里專屬的調酒師一彈指道:「Tony,開酒,給他滿滿一杯!」
「是,定先生。」調酒師笑着上前。「頌少?」
「Tony,你到底是誰家的員工?」周頌不爽,但還是把威士忌交出去。
「是您的員工,但定先生是VIP。」
看周頌被噎到,陳定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屁啊?」周頌拳頭髮癢,想干架——不對,是揍人了。
「失戀了?」陳定還火上澆油。
「你今天是來找扁的?」他微微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