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職場 二

初入職場 二

她嘗不出味道,卻能嘗出食物“前世今生”的能力也是遺傳了父親。每個她放進嘴裏的食物,都會呈現一種顏色,那是食物自身記憶中最重要的經歷。這根煙呈現出的是紅土地的顏色,那個時候,它們被埋在黑暗的地下積蓄能量,優質的土地給了它依賴和生命力,讓它又足夠的力氣等待着雨水降臨,直到破土而出,見到陽光的那一刻,它也看到了一直供給它養分的紅色土地,它感恩的把最好的記憶,留給了那抹養育它的紅色。

溫姝慢慢品嘗着煙里的酸甜苦辣,想像着父親在抽這個煙的時候,也感覺到了她現在的感覺,以這樣相通的方式,她似乎離父親又近了一步,她慢慢的也有了煙癮。當然,這一切她都瞞着老媽。

女兒像父,她抽煙的模樣,像極了當年的父親。

為了追隨父親,她在大學時也悄悄參加過一些大學生的新聞比賽,獲過一些有點分量的獎項,但這些在學校里看着都還不錯的經歷,到了需要實操的具體工作里,作用大不大另說。一個媒體單位里,特稿部都是從各個部門抽調進去的精英,別說她現在只是個新人,即便是個多年一線工作的記者,也未必能進去。

冥冥之中,她似乎又聽到了父親的話:看不清前路的時候,就看看自己的心。

一根煙燃盡,溫姝摁滅煙蒂,心中有了決定。雖然現在的她只是個采寫美食的小記者,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接觸特稿,但她相信父親的話: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錦城日報社

有大新聞,頭條大新聞!!!

走廊上,包子興沖沖的扭動肉身,喘着粗氣,用他最快的速度沖向文娛部辦公室,恨不得手上變出個大喇叭,讓辦公室那群訓練有素的八卦精們全都集合過來。

“上個廁所這麼激動,看到好東西了?”隔壁外形跟花輪同學極為相似的李波把鋼筆插在襯衣口袋裏,從位置上湊過來,陰陽怪氣的一臉壞笑。

一路跑過來的包子扶着他的肩膀喘氣,等緩過氣后,才左右環顧:“苗苗呢?怎麼就剩你倆了?”

“她走了,怎麼?急着要獻寶啊?”像沒張開的豆芽菜似的凌小小提着袋地瓜干,從側后桌慢悠悠的晃了過來。

“那是,新鮮出爐的新聞吶,肯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們辦公室的室花嘛。”包子一屁股坐到電腦椅上,不忘順手從凌小小手上順塊地瓜干。

凌小小把袋口一紮:“那是不是苗苗不在,你就不說了?”

包子反應快:“哎呦,哪能啊,這不是還有你這個第二室花在嘛。”

凌小小習慣性的抿嘴一笑,遮住滿口發亮的鋼牙套,把整袋地瓜干都送到包子面前,挨着他坐下來:“什麼新聞啊,能讓您都跑起來了。”

包子快速往嘴裏塞滿東西,邊咀嚼邊含糊不清道:“當然是特大新聞啊!我告訴你,為了第一時間趕回來告訴你們,我連手都沒洗!”說完,他朝“花輪同學”嘿嘿一笑,又抓了塊地瓜干往嘴裏送去。

李波臉都綠了,嫌棄至極的看了眼包子剛才碰自己的地方,憤憤然瞪他:“你丫的沒洗手竟然還碰我?”

“SORRY啊!一時着急,忘了。”包子憨笑,抓了把地瓜干遞過去:“你也來點?”

李波懶得理他,拿出濕巾使勁擦肩膀。

“到底什麼消息嘛,快說,急死人了。”凌小小就受不了包子慢悠悠的賣關子。

“你看你看,沉不住氣了吧?”包子賤賤一笑,拿起李波扔在桌上的濕巾擦完手后又抹起臉來:“不急,等苗苗回來一起聽吧。”

李波撥了撥打滿髮蠟的劉海,“嗤”一聲笑:“那你是等不到了。”

包子邊吃邊嘴裏咕嚕:“什麼意思?”

李波指了指苗苗那張乾乾淨淨的桌子:“人家嫁豪門去了,剛剛辭職。”

包子手裏的地瓜差點掉地上,急了:“不是……這怎麼說嫁人就嫁人了呢?什麼時候的事,我跟她這麼鐵,怎麼沒聽她說過?”

凌小小撇撇嘴,指着手機微信上吳亦凡的頭像跟包子說:“我還覺得KRIS是我老公呢,他結婚的時候會跟我說嗎?”

包子滿臉失落:“你說嫁人就嫁人唄,為什麼辭職呢,這一入豪門深似海,她又不會游泳,這以後想要救她都難……”

李波翻白眼:“有了金山銀山和靠山,誰還在這餓不死撐不着的單位耗青春?”說完他報復性的在包子厚實的肩上用力拍了幾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頂替苗苗的新人一會就來報道了,好像叫溫姝,剛畢業的純情女學生,我可提前先把話撂這了,這姑娘本少爺看上了,誰也別跟我搶。”

沉迷網文跟二次元無法自拔的凌小小就受不了這種情節,瞬間興奮起來,說話時都忘了用手遮牙,露出滿嘴牙套的銀光:“撒法法,花輪同學變身霸道總裁了,狂拽酷炫吊炸天。”說完后她壓低聲音又說:“友情提示:在這之前,你能不能先去修修你那輛車燈都碎了倆月的小菠蘿?”

包子被勾起熊熊的八卦之火,連還沒表白就失戀的痛都少了幾分,湊過來說:“這溫姝還沒來呢,是方是扁都還不知道,你這決定也下得太草率了吧。”

李波又撩了撩他全是髮蠟的劉海:“能讓我這麼謹慎的人這麼草率就做了決定,你覺得是方是扁?”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架不住你審美奇特啊。”

李波白他一眼,放低聲音:“這麼跟你們說吧,嘖嘖嘖,簡直是集清純和性感於一臉。”

凌小小剛喝進嘴裏的水差點噴出來:“誇張了吧。”

李波信誓旦旦:“一點不誇張,我今早進賈政經的辦公室,看到桌面上就擺着溫姝的簡歷,你想啊,連狗照狗丑的證件照她都能照的清純動人,真人還能差了嗎?包子我跟你說,你要見着溫姝本人,估計連苗苗是誰都忘了。”

包子一擺手:“扯,苗苗就是我女神,我這輩子就算失憶也不能忘了她。”

李波也不跟他爭,嗤了一聲:“我說,你那特大新聞是打算捂到什麼時候?別捂餿了。”

看包子還在墨跡,他朝凌小小使了個眼色:“他不說咱也不浪費時間了,收拾收拾,食堂走起,一會人可就多了。”

“你不說我和波波真走了哈。”凌小小配合著裝作站起來整理桌面,順便脫下高跟鞋換上準備好的球鞋,食堂的米線攤位每次都排得老長,她得衝鋒過去。

看觀眾們真要走,包子急了:“我說你們就不能給點耐心嗎?這好歹也是我聞着臭味才聽來的重量級新聞!尊重一下新聞價值好不好?”

李波眼皮一翻:“那得看這新聞到底有沒有價值。”

包子就受不了李波激他,大手一揮,把他們都招過來,壓低聲音說:“你們猜,我剛才在廁所碰到誰?”

“誰?”凌小小頗為配合的問道。

包子一臉神秘:“賈政經和特稿部老大。”

李波不以為然:“就這?”

“說什麼了?”凌小小繼續追問。

包子給了她“還是你識貨的表情”,然後又掃了眼辦公室,確定賈政經不在,這才把聲音又壓了壓:“聽說特稿部就快解散了!”

“不是吧!”

李波和凌小小吃驚的表情讓包子頗有成就感,之所以憋到現在,要的就是這效果。

“這消息可信嗎?”凌小小推了推眼鏡,將信將疑的看向包子。畢竟這事也太突然了,雖然社裏不斷有裁員和裁部門的風聲傳出,但一直都是小道消息,沒得到官方的認證,現在忽然說要裁掉整個報社最精英的部門,誰能不震驚?

包子信誓旦旦的拿人格擔保:“我一開始也不信啊,但這話可是特稿部老大跟賈政經說的,我就算不信賈政經,也不能不信特稿部老大吧?”包子特地加重了特稿部三個字。

現在傳統媒體行業不比當年,江河日下,各種關於減薪裁員的小道消息滿天飛,老大的話,無疑是最有可能變成無情現實的。

包子搖頭晃腦的嘆氣:“報社改制的大刀終於要開砍了,事業單位改成企業單位。我還聽說啊,原先那些什麼福利薪資之類的都要砍掉,也不知道我們以後的日子要怎麼混。”

凌小小滿面愁容:“剛來的時候還以為找到了鐵飯碗,這才過了多久,就變瓷的了,這瓷碗還不知道能端多久。你說這麼厲害的特稿部都散了,那我們文娛……”

李波嗤了一聲,雙手交叉放胸前:“瞎操心,現在是全民娛樂的網絡時代,我跟你說,報社要真干不下去了,咱文娛部門也能撐到最後一刻。你別看特稿部精英高大上,他們的深度報道耗時、耗力、耗人、耗錢,跟現在快消的網絡新媒體相比,信息成本過於高昂,現在上網什麼新聞搜不到,非要看特稿啊?再說現在的人壓力多大啊,誰沒事想看那些又沉又長的特稿?咱報社現在今時不同往日,連獎金都快發不起了,把特稿部砍掉了也是情理當中。”

“可特稿部的人都是精英啊,砍掉特稿部,他們怎麼辦?”

包子聳聳肩:“聽說是要走就給筆遣散費,不走的就直接分流到其它部門。”

“估計都走了吧,特稿部的精英能去其他部門看人臉色?”凌小小搖搖頭。

包子一副深謀遠慮的樣子:“我覺得未必,你想啊,特稿部老大為什麼找賈政經說事?不就為了讓手下進我們部門嘛。”

包子這話李波還是認同的:“有沒有說誰會進來?”

包子賣了個小關:“你們猜。”

兩人把特稿部的幾個精英都幾乎猜了個遍,包子還是笑而不語。

“快說啊,急死人了。”凌小小捂着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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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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