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思嘉婉琴

第四章 思嘉婉琴

快到亥時,丫鬟婆子都歇下了,只有些家丁在守夜。以前在蘇陽的時候,犯了錯會被爹禁足,每次出去都是偷偷翻牆溜出去的,想不到到了皇城又翻了一次牆。只是這院牆唐芣苡不是很熟悉,費了好大勁才翻出去。

到了同福樓,早已有一個男子在那裏候着,引着二人去了樓上一個雅間。雅間門一開,唐芣苡便看見唐婉琴坐在裏面一個八仙桌旁,不由得一笑,可嘴角剛剛泛起笑意,眼淚卻不禁的往下流着。唐婉琴看她呆立在門口,想起自己大婚那一日,她也是呆立在自己新房門口。她放下手中茶杯,向門口走去,一隻手拉過唐芣苡的手,一隻手摸着她的臉,為她拂去臉頰上的淚水。

“怎麼還哭上了。”

“長姐……”唐芣苡才說出兩個字,喉頭便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只有眼淚不住的流。她上前緊緊的抱住唐婉琴,呼吸間滿是她身上的杜衡香氣,仿若所有都回去了,仿若還在蘇陽一般。

唐婉琴撫摸着她的背,寵溺着說:“過來坐着。”便鬆開了她,將她拉到桌前坐下。

連着喝了兩杯水,唐芣苡才開口說道:“長姐,你可知爹已經病逝了?”

“我知道,芣苡,你可怨我?”

“那時,自然是怨的,可是現在不怨了,現在我只有你了。長姐,我們一起回蘇陽好不好,我們一起再興起蘇陽唐家好不好?”

“芣苡,我回不去了,你也回不去不是嗎?皇上不是賜婚你和厲瑾玉了嗎?若是回了蘇陽,不就是抗旨了嗎?芣苡,和我一起去北蒼好嗎?我現在已經是北蒼的思嘉氏了,我們回了北蒼,我自然能保你的。”

聽到唐婉琴此番說法,唐芣苡着實嚇了一跳,將手從她手中抽出,不可置信的問道:“長姐,為,為什麼?”

“思嘉熠他是北蒼國主的小兒子,現在我嫁給了他,自然是北蒼的思嘉氏了。”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了,還有你們婚禮上的事情,你也是知曉的吧?長姐,你和思嘉熠認識不過半年有餘,就能抵爹的養育之恩,就能抵這故土之情了嗎?”唐芣苡越說越激動,手裏緊緊捏着衣角。

“芣苡,我愛他呀。”

“哼。”唐芣苡輕哼一聲,眼角的淚滑到嘴裏,有些澀澀的,“愛,那你就不愛爹了嗎,還有我呢,也不愛了嗎。什麼情,什麼愛,要它作甚,不過誤人毀家罷了。我竟然還想着尋你,那日你跟着思嘉熠走了,我就該想到的。”

唐婉琴見她這樣,突然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她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抓着唐芣苡的手。唐芣苡想再抽出,可是這一次她十分大力,讓她無法掙脫。

“長姐,放手吧,我不會和你走的。”

“芣苡,芣苡,你不要恨我,不要怨我好不好。”唐婉琴說著說著留下了淚。

“長姐,日後你便是北蒼思嘉氏了,我怨不怨你恨不恨你,又有什麼關係。長姐,祝你安樂如常。”

唐婉琴聽着她說給她的祝福語,手中沒了力氣。唐芣苡趁機抽出手來,起身離去。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扯下頸項上的佛像,放在桌上,說:“長姐,這佛像是當初爹為你我求來保平安的,我們一人一個。異國他鄉,又委身皇室,日後兇險實在難料,今日我把我的這份平安也給你。”也不等唐婉琴答話,她便轉身離去,再也沒有折返了。

可就在她踏出同福樓的時候,後面一個男人大步上前,向著她後頸一個手刀下去,她便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唐芣苡迷糊中,感覺自己在一輛馬車上,搖搖晃晃的,只覺後頸有些悶疼,她緩緩睜開眼來,只看見一襲湖藍色的女子裙袍,是長姐!她叫了一聲:“長姐。”

唐婉琴聽見唐芣苡的呼喊,忙起身彎腰查看榻上的人。她伸出手來撫摸着唐芣苡的頭,笑着:“芣苡,醒啦,後頸還疼嗎?”

“長姐,讓我下去。”她撐着身子,執意下榻。

唐婉琴連忙扶住她的手,說:“芣苡,聽長姐的話好不好,我們兩個在北蒼,總比你一人留在皇城好。”

“長姐,是你教我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不願和我回蘇陽,又為什麼要強迫我跟你走呢?”

“芣苡!”唐婉琴深吸一口氣,“今日,你必須和我走。”她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來放在唐芣苡鼻下,不一會兒,唐芣苡便渾身癱軟,使不上一點勁。

“長姐。”唐芣苡眼裏含着淚看着她。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唐婉琴叫了外面的馬車夫,詢問情況。

馬車夫還未答話,外面就傳來了厲瑾玉的聲音。

“北蒼思嘉氏到訪我東萊,尚未招待,實在失禮。”

這厲瑾玉倒是動作快,不到半柱香便追了上來。唐婉琴掀開帘子來,對外面說道:“只是厲將軍攔我馬車,算得上什麼禮數呢。”

“思嘉氏要走,我自然沒有要攔的道理,不過是來接我的未婚妻的。”

“我是她的長姐,芣苡是要和我一起走的。到了北蒼,便算不得你的未婚妻了。”

厲瑾玉實在懶於和她周旋了,一個眼神,後面的兵士便上前將唐婉琴的馬車團團圍住。他又一個飛身,便上了馬車,直接進去,見唐芣苡癱軟在榻上,眼神也變得凌冽了些。

唐芣苡見到他,想喚他,卻使不上勁。他將她一把抱起,下了馬車。轉身對唐婉琴說:“思嘉氏竟對自己的妹妹用上了透骨香,真是好情誼。”

唐婉琴自知攔不下他,又被這樣一堵,沒了道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

“望思嘉氏回去好好做你的北蒼思嘉氏,不要再來叨擾芣苡了,記住,你如今冠上的是思嘉姓,和唐家已無關係了。”

唐芣苡聽着厲瑾玉這一番話,眼睛紅紅的看着他,最後閉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胸膛上。

回了將軍府,透骨香已經失了功效了。厲瑾玉將她放在床上,一臉愧疚的看着她,說:“我沒想到思嘉婉琴會對你如此。”

“思嘉婉琴,思嘉婉琴……”唐芣苡喃喃的念着這個名字,又是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厲瑾玉見她這樣,又是心疼,又是無措,單沉默的坐在一旁,見她睡去才離開。

此事過後,唐芣苡好幾日都沒有見到厲瑾玉了,自己身邊卻多了一個護衛。聽下面人講,這個夜闌是厲瑾玉身旁最得意的副將,但是幾乎不露面,所以眾人只知暮靄,不曉夜闌。

唐芣苡覺得一個副將在自己身邊做護衛,實在是委屈了些,卻總是見不到厲瑾玉的身影,遣了夜闌的事也只得擱下了。

而晨星也因為那晚的事,對她心存愧疚,總是躲着她。唐芣苡知道,她與碧月自小一同長大,對她的話自然沒有疑慮,才一時離了自己身邊的,又怎麼怨得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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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妃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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