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車禍
2017年深夏的一個傍晚,一輛紅色的華晨寶馬3系行駛在HHHT城市的邊緣。夜幕與雨幕交織在一起,任憑雨刷急速的擺動,可眼前的視線依舊模糊。隱約靠着遠光燈照射的兩道光柱穿梭在雨夜中。道路的兩邊還沒有來得及修建防護欄,迎面過往的車輛零星,車內儀錶顯示車速保持在一百公里每小時上下。
車內後視鏡中的男人五官精緻,輪廓分明,如同修剪過一般的濃密眉毛下長着一雙深邃而清澈的大眼睛。眉心處嵌着的黑點緊挨着眉毛,此刻他愁眉不展,思緒頗多。
坐在副駕的女人氣質出眾,膚白貌美,嬌艷的紅唇垂涎欲滴,渾身散發著一種藝術的氣息。她極不耐煩打破了沉寂,質問着身旁正在開車的男人。“我讓你考慮的事兒你到底想好了沒有?”
眼前的男人從無精打采中緩過神,眼神卻渾濁、空洞。他好似夢中驚醒,若有若無的應了一聲“嗯”。
“你倒是給個態度,這婚你到底能不能離?”女人氣勢不減,咄咄逼人。好似驚擾了正在開車的男人,車輛左搖右晃,她習慣性的扣上了安全帶。
“我……我還沒想好,這樣對她太殘忍了。”男人底氣不足,時不時的側目看向身邊鬧情緒的女人,他抓住女人的手安撫道:“你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處理好,請你相信我。”
女人長吁一口氣,把手掙脫出來,避開男人的視線望着副駕窗外漆黑的夜色。男人見她欲言又止,焦急難耐,煙癮來襲他伸手便翻尋手邊的打火機和香煙。他在黑暗中摸索出一支玉溪香煙胡亂的塞進嘴裏,慌亂中打火機卻被觸碰到了腳墊上。他瞟了一眼擋風玻璃,迅速低頭摸索,幾乎是同時和女人的手一起拾起了打火機。就是在此時車內瞬間被迎面的光亮填滿,伴隨着身邊女人刺耳的尖叫和轟隆的鳴笛聲。男人下意識踩剎車和打方向盤的同時,車輛在雨水沖積的道路上出現了打滑。來不及躲閃,一輛大貨車迎面駛過,“當”的一聲。在巨大的衝擊力下瞬間撞碎了擋風玻璃,車輛先是原地打轉,同時靠着慣性轉着圈滾下馬路。車在空中翻騰了數圈之後,晃晃悠悠正立在了荒蕪的廢墟土地之中。
貨車停車,迅速跳下兩人。年輕的男司機抖抖嗖嗖的喊:“我把別人車撞翻了,這可咋辦呀?”年長的男人邊說邊跳下道路尋找事故的車輛:“趕快先看看人咋樣了。”兩人一前一後顧不上心慌,打開手機靠着類似手電筒的光照功能,滑向道路一邊的廢墟中。
事故車的遠光車燈沒有損壞,雨滴穿過幾乎毫無遮擋的擋風玻璃肆意地灑落到車內的佈置上。車內滿是殘留的玻璃碎片,凌亂不堪。女人躺在破損的車內一動不動,夾在彈出的安全氣囊和座椅之間,除了輕微的划傷,看上去沒有明顯的外傷。
年長的男人檢查了女人的傷情,長舒一口氣,轉而尋找另一個人的蹤跡,因為主駕的位置沒有人。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兩人在若有若無的手機光照下摸索,終於在遠處的草叢裏發現了甩出車外的另一名傷者。受傷的是一個男人,他仰面朝天躺在鬆軟的土地上,呼吸急促、粗喘。透過他滿臉的血跡看得出,臉色蒼白,面容憔悴,幾乎奄奄一息。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證明自己還有殘存的意識。
年長的男人一個箭步跑上前焦急的詢問傷者的傷勢:“孩……孩子,你……還好么?”他劃破的衣衫滲出了大量的血跡,問詢的顫抖聲傳入了他的耳膜。他的眼神迷離,嘴唇半閉半合,聲音似有似無。在他意識徹底模糊之前,喊了聲:“救……救我。”
年輕的司機見狀嚇得面如土色,瞬間攤到,他雙目無神,迫切的看向身邊年長的男人,等待一個合理的處理辦法。夜空中攝像頭不偏不倚,就立在事故發生不遠處的高桿上,在黑暗中十分耀眼。
肇事的兩人馬不停蹄開着大貨車送受傷的兩人去往NMG醫學院附屬醫院。一路上也顧不得沿途的監控,火急火燎的趕到急救中心。因為男人的外傷比較嚴重,受傷的一男一女被送往了不同的急救室。緊接着數名公安民警和交警辦事人員聚集在急救室的門口,民警和醫護人員溝通總算找到了男傷者身上的名片。名片上有單位的地址和座機,轉而才聯繫到了男傷者的家屬。目前男傷者的病情嚴重,急需手術,刻不容緩,醫護人員焦急的等待着家屬的到來。然後兩名民警才開始詢問事故的原委:“你們是誰報的警?”此刻肇事的兩人才平靜了許多,年長的男人答:“我倆報的警。”辦事民警繼續問:“你們誰是肇事的司機?你叫什麼?”肇事司機說:“我是,我叫丁曉飛。”民警邊問邊做着記錄:“那你描述下事情的經過……”一同前往的交警辦案人員也不主動發問,靜靜的聽着事故的來龍去脈。
半小時之後,一對老人互相攙扶着穿過醫院人群密集的走廊,緊跟在身後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子。老太太大聲的詢問打斷了人群的談話:“哪個不開眼的人撞了我兒子?”她在穿着制服的民警前面滯留片刻,從他們的目光當中找到了答案。她上前兩步走到肇事司機面前乾脆利索的扇了他一耳光:“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你給個說法。”
肇事的小夥子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下頭,卻不敢躲閃。老太太情緒激動,她再想動手的時候被身邊的民警攔下了。民警安撫說:“老大姐,人小夥子認錯態度挺好,他主動報的案。將來他需要負擔什麼民事賠償或是刑事責任我們公安局自然會給您一個說法,再不濟還有法院主持公道,對不對。”
“你們別吵了,你們誰秦遠的家屬?來不及了,你們誰能簽一下手術同意書。”護士打斷了急救室門前的喧嘩,目光望向身旁一側的大夫。大夫接過話茬,用緩和的口吻說著迫切的傷情:“患者身上多處骨折,並且插入有不同程度的玻璃碎片,主要集中在腹部、胸腔,現在馬上需要手術,你們誰能簽字?請快一點!”
老太太一聽需要手術,喘不上氣,大腦一沉昏了過去。年輕的女子顧不上哽咽,也上前攙扶和老頭一塊把老太太放在醫院的座椅上。“我來簽,我是秦遠的父親。”老頭心頭一緊,強忍着眼眶裏打轉的眼淚,起身一瘸一拐的上前兩步,揮筆寫下秦榮富幾個大字。
“秦遠人在哪兒?我們可以看看嗎?”年輕女子扶着昏厥的老太太喊。“早就推進手術室了,家屬在門外等着吧。”大夫轉身大步流星跨進手術室,隨後急救室門口上方手術中三個字的顯示燈亮了。人煙漸漸散去,只留下了秦遠的三個家屬在無聲的抽泣中焦急的等待。
當我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重症監護室病房的床上。我輕巧的下地站立起來,第一個看到的人是站在我床前對面年輕的女孩兒,長發飄逸,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褲打扮,瀟洒卻也浮誇。這個女孩兒在我印象中從來沒見過,她陰森森的盯着我,目不轉睛。我問她:“你認識我嗎?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