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一念之間
“夜小姐一起？”夜重華示意了一下面前的飯菜。
“好啊。”沒想到夜無憂果真笑顏如花的坐了下來。“多謝夜王款待！”
這下倒是夜重華意外了，一般的大家閨秀不應該含羞推諉嗎？
也是，他面前這位可比一般的大家閨秀膽子大多了，第一次見面就近了他的身，摸了他的臉！
但凡是夜重華想要吃的菜，夜無憂總會先一步夾到自己碗裏。
吃飯風捲殘雲卻又如行雲流水般自然，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不悅。
可是，他面前女子的吃飯速度倒是一點也不符合她的身份地位，倒像是……從軍多年的將士。
因為不知什麼時候會發生戰事，像吃飯這樣的事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解決。
啊，好像她是在邊關待了不少時間。
這一頓飯在‘暗潮洶湧’中度過，以夜無憂滿足的放下筷子告終。“多謝夜王款待，這是家父備下的薄禮，以答謝王爺救命之恩。”
“哦？”夜重華慢條斯理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原來夜大小姐是來答謝本王的，可是看剛才大小姐吃飯的架勢倒像是本王把大小姐得罪了一樣呢。”
夜無憂對於夜重華的腹黑到現在是深有體會，而對於霽月和她說的關於夜重華的感人事迹，反而覺得絲毫沒有可信度。
明裡暗裏都在嘲諷她不知恩圖報還和他搶飯吃！
他要是不故意戲耍她，她至於和他搶飯吃嗎？
“我自然是前來答謝王爺的，不過我之前注意到王爺飯前活動挺豐富，一會兒後花園一會兒練武場的，看來是很注意養生，剛剛的紅燒肉、糖醋魚、酒釀雞這些過於油膩，為了王爺的身體健康我自然是得幫您消滅掉才是。”
“所以這就是你只給我留下水煮青菜的理由？”夜重華細細打量着面前這個十二三歲的女子，一天兩次的碰面，不論是反應還是身手都是一等一的，甚至和她現在的年齡有些不相符。
注意到夜重華的打量，又讓夜無憂想起了那天街上他高踞馬上回眸一瞥的眼神。
她不喜歡他這個好似能看穿一切，卻讓人不好琢磨的眼神。
“天色已晚，不宜叨擾，無憂告辭。”夜無憂輕福一禮，帶着小廝轉身離去。
不應該是這樣的啊，她怎麼會幼稚到和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置氣呢？
剛剛夜重華那個眼神明顯對她起了疑心，以後行事還是穩妥低調些吧。
想起上一世夜家的下場，夜無憂心頭一緊。
她絕對不能讓上一世的悲劇重演！
決不能。
從夜王府回來之後，夜無憂就沒再出過門，不是搗鼓九蓮環就是研究醫術，自得其樂倒也不覺得無聊。
調養娘親身體的同時，也在暗中搜集着各方勢力的信息。
前世她就輸在對蘇陌翎的感情上，這一世，沒了情，誰也不能再將她打敗。
直到這一天。
這是前世和蘇陌翎相遇的日子。
蘇陌翎自小身子不好，被送往距離京都不遠的一處白馬寺療養，十五年來，平常只有肅王爺和肅王妃時不時去看一看蘇陌翎，他卻是從未踏進京都一步。
就在上一世的這一天，蘇陌翎回京，被一群黑衣人伏擊，夜無憂恰好經過，救了他。
而他們的糾葛羈絆，也就從這裏開始了。
只要，這一天她不出現在那裏，一切都不會發生。
夜無憂不停地告誡自己，只要自己不出現就可以。
一邊告誡自己一邊又有些擔心蘇陌翎的安危。
雖說這一世很多都發生了變化，但是她總有預感，蘇陌翎會再次遇險！
最終，她沒有出面，但是，她派光風悄悄給肅王府遞了消息。
第二天天剛亮，一道聖旨就從高高的朱牆傳至各個府邸。
夜無憂早就被嘈雜的腳步聲吵醒了，任由霽月給她梳洗。
“府內可是有人來訪？”
“聽說是宮中聖旨來了，大家都準備接旨呢。”
聖旨？
夜無憂仔細想了想前世，這個時候確實有一道聖旨。
而當她聽到聖旨內容的時候，更加確定了。
聖旨內容是四月十五皇后辦的賞花宴。
名為賞花，實則卻是一場選妃宴。
畢竟，皇子們也都到了娶正妃的年紀。
上一世就是在這場宴會上，夜無憂離京八年頭一次出現在公眾視線里。
皇帝有令，凡是五品及其以上的官員，必須攜帶家眷出席。
眾人對於這場賞花宴的實質也都心照不宣，培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終於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
距離宴會那一天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宮裏可謂是給留足了時間，這十幾天京都里最忙的就是脂粉首飾以及成衣店了，各家各戶卯足了勁準備，生怕自家女兒被別人家的女兒蓋過了風頭。
林曦玉也想藉著這次機會給自己女兒尋一個好夫婿，謀一個好出路，省得像她一樣。
林曦悅的身子不太好，所以夜家管家權一直在林曦玉手裏，也幸虧她自己掌握着管家權，不然在這一個深門大院裏，無寵無權，那才真是沒法過了。
三天的時間，西院可真是熱鬧非凡，整日進進出出的裁縫小廝不計其數。
象徵性的問了問林曦悅的東院用不用給大小姐準備些什麼衣服首飾，卻被婉拒了。
不用正好，所有的裁縫小廝都可以為自己女兒服務了。林曦玉想得十分好，然而還沒高興過半天時間，就受到了夜文彥的呵斥。
“我們夜家的女兒又不是用來攀附權貴的，不必太過招搖！”
所有外來的裁縫小廝都被趕了出去，一下子又恢復了冷清，將軍府門可羅雀。
竟然把女兒嫁入皇室說成攀附權貴，這話傳到皇帝耳中本以為可以治夜文彥一個大不敬之罪，誰成想夜擎蒼竟一笑置之。
陸公公在一旁說道，“皇上，夜將軍這話，可是有藐視皇家之嫌。”
“你也聽說了？”夜擎蒼不置可否的笑笑，指着案上一摞摞的奏摺，“朝中有一大半的大臣都向朕遞了同一份奏摺，你可知所說何事？”
“回皇上，可是彈劾夜將軍的？”
夜擎蒼點點頭，“這些奏摺啊，都是彈劾夜文彥的，就因為那一句話。”
“那皇上您可要治夜將軍的罪？”
夜擎蒼搖頭輕笑，“若是無人彈劾或許朕會治罪，可偏偏這些奏摺救了他。”
殺人刀抑或是救人葯不過是帝王一念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