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十四章兄弟反目】
付素語被扶到了椅子上,氣喘吁吁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綠萼,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好。她心底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她還是存着一絲希望,只要丈夫沒有親口告訴自己,那這一切就不會是真的。
一直沒有開腔的綠萼扭頭看了一眼漸漸跑遠的黎嬤嬤,似乎意料到了什麽。原本自己答應過紀承弼,給他三個月的時間,可現在自己提前跑到了侍郎府來鬧,如果他回來了,即便真的點頭允了自己,以後也是會有着很深的芥蒂,所以她必須要在他剛回來之前,讓她們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想到這裏,她原本虛浮着的目光頓時堅定了起來,她抬起了頭,伸手拭去了臉上的淚水,正色對宋氏還有付素語磕頭,「夫人、姊姊,綠萼說的都是真話,若有半句虛言,便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付素語一聽綠萼叫自己姊姊,當下氣得渾身發顫,抄起手邊的杯子便朝她身上砸了過去。綠萼也不躲,就這麽端正地跪在地上,生生的受了這一下。那杯子在她左肩上砸了一個口子,鮮紅的血就這麽流了下來,染紅了她粉色的衣裳。
宋氏見了此景也是微微動容,綠萼敢發那麽毒的誓,就代表她沒有說謊了,可是這樣一來,就說明自己那個引以為傲的兒子……
想到這裏,她又是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綠萼今日敢站在這裏,就說明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綠萼沉沉的吐了一口氣,抬頭望向了付素語,「不知道姊姊……大少奶奶可還記得承弼隨身帶着的那支白玉簪子,大少奶奶是否知道為何會有一段時間沒看見它?那個可是慶安王爺贈給紀家男丁的東西,如果不是重要的人,是不可能隨便送人的。若不是奴婢不慎將東西遺失了,也不可能會落入二少奶奶的手中。」
「賤蹄子,承弼也是你叫的嗎?」付素語心下一涼,那個時候紀弱顏將那白玉簪子拿出來,她就覺得其中有貓膩了,只是之後盤問過丈夫之後,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這才沒有放在心上,如今卻是被綠萼又給提了出來,難不成……
宋氏的心也是沉了一分,綠萼竟然連那個白玉簪子的來歷都一清二楚,看來她所言非虛。如今綠萼和付素語都懷了自己的孫子,這可如何是好?難不成真的讓這個綠萼進門嗎?
「來人啊,把這個不要臉的蹄子給我關起來,掌嘴五十,把她的牙都給我打掉,看她還敢不敢胡亂說話!」一股恐懼將付素語從頭到腳都給包裹了起來,綠萼說得越多,她越是害怕,如今自己已經嫁給了紀承弼,從曲容苑裏出來了,就斷沒有再回去的道理。即便曲容苑能夠容下自己,自己也丟不起那個臉面。
綠萼一聽這話,更是怕得手腳發顫。當下便爬到了宋氏的腳邊,捂着肚子嚎啕開了,「夫人,我肚子裏的可是承弼的孩子、紀家的骨血啊,您就算不看在我和承弼真心相愛的分上,也要看在我肚子裏面孩子的分啊。孩子是無辜的,我絕對不能讓他出事,承弼答應過我在這段時間便會給我一個交代,抬我進門的。」
「可是……」宋氏如今也是騎虎難下,心痛不已,紀福景就是這樣一個風流性子,喜歡撿破鞋,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是好的不學,將這壞的給學會了。
綠萼見宋氏一臉的為難,目光一閃,瞧見了立在側門邊上的紀福景。他一臉的尷尬,似乎在看見兒子這般醜事之後,想到了自己與宋晚秋的事情,這才一再猶豫着是不是要進前廳。
綠萼在看見紀福景的時候,眸光頓時亮了起來。她忍着身上的疼痛,忙不迭的朝着紀福景撲了過去,一把將他的腳給抱住了,「紀老爺,我肚子裏的是承弼的骨肉、是紀家的血脈啊!」
紀福景怔了怔,立在原地,面上卻是一陣青白,半晌才回過神來,開口怒斥道:「有話起來說,這樣成何體統」
付素語眸光一冷,竟是不管不顧地起身朝着綠萼沖了過去。「你這個賤蹄子,我今日就好好的替國公府的人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羞恥!」話音還未落,她便揚起一巴掌,狠狠的甩在綠萼的臉上,手上的動作才剛放下,腳也跟着抬了起來,那一腳看上去力道十足,正目的明確的朝着綠萼的肚子上而去。
紀弱顏眉頭一蹙,這個付素語未免也太殘忍了,居然直接就這麽想弄掉綠萼肚子裏面的孩子。
就在她打算衝上去阻止的時候,卻是從紀福景的身後閃出來一道黃色的身影。來人身形俐落,竟是朝着付素語身上撞了過去。
付素語原本就抬起了一隻腳,現在被這麽一撞,當下便失去了平衡,那一腳還沒能碰到綠萼身上,自己便因為重心不穩晃了晃,作勢便要往後面仰倒。
她身子懸空,手在空中用力揮着,可嘆的是她撲了個空,右手打在一旁的燭台上,整個身子一翻,便朝着一側的高腳桌撞了過去。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付素語只覺得一股劇痛從腹部傳了過來。那股痛意是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體會過的,當下眼前一黑,感覺到一股子濕熱從雙腿中涌了出來……
再次有知覺的時候,紀承弼已經回來了。他一臉愧疚的坐在付素語的床頭,雙手緊緊的握着妻子的手。原本付素語就對她肚子裏的孩子寄託了莫大的希望,若是、若是讓她知道了……
「素語,你醒了?」紀承弼一臉討好的望向付素語,緊緊握住的手不願意鬆開。
任憑付素語如何掙扎,都是掙不脫,乾脆也不再費力氣,只管像活死人一般的睜着眼睛,痴痴的望着頭頂的幔帳。
「素語……」紀承弼從來沒有見過付素語這個模樣,當下急得汗都出來了。他剛喚了付素語的名字,便拉着她的手朝自己臉上招呼,「素語,我錯了,你打我吧……」
付素語被紀承弼拉着,那清脆的巴掌聲在耳畔響起,她終於動了容,手上卻是沒有使力,「你可裝夠了?」
這話猶如千斤大鎚,狠狠的砸在了紀承弼的胸口,讓他心痛欲裂。下意識的停了手裏的動作,他怔怔的望向了付素語,「素語,你不信我?」
付素語冷哼着抽回了手,「我不信你?我若是真不信你,那萬雀樓我也不會出面去打理。我若不信你,就不會聽了你那一套言論,真的以為你只是在利用那個女人。如今你……你竟然……」
話說到這裏,付素語更是氣得厲害,正打算起身狠狠的去捶紀承弼,小腹處卻是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刺痛,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身子一軟,只覺得眼前一黑,又是朝着床上栽了過去。
紀承弼擔心的上前伸手去扶她,「素語,你沒事吧?」
一股不詳的預感從心底慢慢的湧上來,付素語是女人,有些事情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她雙手微顫的探入被褥,朝着小腹摸索而去,果然本來突出的小腹竟變得平坦,心下猛地一沉,陷入了一陣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猛地回過神來,嘶吼着朝紀承弼撲了過去,她不敢置信的揪住紀承弼,「你告訴我,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從來沒有見過付素語這般幾近癲狂的模樣,紀承弼一時間也是慌了神。他忙不迭的護住付素語,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從床上跌下去,「素語,你聽我說,我們還年輕,孩子沒有了,我們還可以再有,你若是傷着了,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