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未聞星名 第九章 樓中求生

“小雷，媽媽可能回去很遠的地方，你一定要堅強！只有足夠堅強，你才不會被任何困難打敗！”

陰暗中，一個瘦弱的小孩抱着一個玩具熊，哭得滿臉都是鼻涕，那個自稱為他母親的人則站在一輛車前，戀戀不捨的望着自己的孩子。

“你該離開了！”從車裏傳來了冷酷的聲音，“他的未來不屬於你這個將死之人！”

“他好歹也是你的親生孩子，你真的那麼殘忍......”

“身為家族的一份子，他就必須為家族創造價值，無用之人不配姓沐！”依舊是那個冷酷的聲音。

男孩全部聽在耳里，他是沐家的孩子沒錯，但也是那個男人無數的私生子之一，他就像一個無情的冷血動物，把他的孩子的價值榨乾，利用到最後一秒......

“586！我們不需要感情，殺死她！”冰冷的彷彿鋼鐵一般的聲音。

沐雷抱着匕首的雙手早已濕漉漉了，這是他第一次執行任務，也是被那個男人送到這個充滿了魔鬼的地方的第二天。

“586！”耳邊的聲音就像越來越近的火車的笛聲，拚命催促着他。

而男孩早已涕泗橫流，一臉驚恐又茫然地望着前面被綁着跪在地上的漂亮女人，她笑得那麼美好，就像自己的母親一樣......

男孩靠近了被反綁着的女人，儘管害怕得雙手都在顫抖，但他知道該怎麼做，來到這裏的第一天他就被灌輸了一大堆可怕的概念，他們是行走在黑暗中的刀鋒，剷除一切站着的的敵人......

“586！”一聲爆喝把男孩從獃滯中驚醒，他雙手捧着匕首正插向女人的脖子，但明顯由於力氣和角度問題，他的匕首插偏了，只在女人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划痕。

“啊！”男孩痛苦地喊叫着，那個女人，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嘭！”冷峻的男人抓起女人的頭髮一把將她拉翻，隨後一腳踩在女人的胸部，另一支手則把男孩抓了過來，“看仔細，你該這樣做！”

他搶過男孩的匕首，高高舉起，用力插進了女人的心臟部位。

血，殷紅一片，灑在男孩臉上，男人身上......

“586，你當自強以壯膽！”

他同魔鬼十年如一日地活着，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魔鬼的一份子，但當初那些人交給他的一切，他都學會了，並且做得更好。無數次任務，各種顏色的人，各種身份的人，敵人或者隊友，只要有需要，都只是等待拔去的旗幟罷了。

終於，在那個名為父親的男人達到自己的目的后，自己終於可以結束機械的生活，獲得了自由，儘管只是做一個小小的警察。

......

又做夢了，沐雷驚醒過來，握住了懷裏的手槍，只有槍械能夠帶給他安全感。

指揮部仍舊沒有消息，網上的信息也停留在幾天前，一切都像是靜止了一樣。

隔壁那棟樓里幾個人正探頭探腦的，彷彿老鼠一般在陰影里佝僂着前進。

“它不在，快點，快點！”

“別推我！”

“快點！誰知道它會從那裏鑽出來！我可不想死！”

彷彿應了他的話，那個巨大的身影從天而降，攔住了眾人的去路，距離之近，甚至可以看見滴落在怪物腳下的不明液體。

“敲你麻！”

幾個人拔腿就跑，但沒跑幾步出去就聽見身後傳來的慘叫，跑在最前面的人心想有後邊幾個人墊背自己肯定跑得掉，但不得不說他太天真了，四米高的怪物直接邁了兩步，一爪把他的腦袋削了下來。

沐雷關上了窗戶，懶得去看怪物大快朵頤的醜陋的模樣。

接連傳來的慘叫也驚醒了所有仍在睡夢中人，以及那些天真得妄圖逃跑的人。

在惴惴不安之中，天很快亮了，這下所有人更直接地看清了那個怪物的模樣：足足有四米高，渾身充滿着沒有皮膚包裹的裸露的暗紅色肌肉塊，臉的周圍長滿了孢子一般的膿包，一雙漆黑得腫脹的眼睛下面則是一張足以塞進整個人頭的血盆大口，最可怕的是他那雙磨盤般大小，長着尖銳指甲的爪子，就在剛剛一爪切掉了一個人的腦袋。

李星拿着搶來的望遠鏡觀察着樓下的怪物，覺得那模樣像極了生化危機中的暴君，“就叫它暴君吧！”

現在是早上八點，五樓所有的人都被聚到了一起，當然五樓的住戶全是男的，一半是李星那些混混團伙。

那個望遠鏡也是江洛的，當然現在已經被李星拿走了。

“我們暫時是出不去了，只能在樓里等待救援。但是，我覺得我們很有必要在內部進行整頓，誰知道這棟樓里的人會不會有誰突然變成喪屍，到時候大家都得完！”李星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手臂上纏着厚厚紗布的王麻子。

王麻子最先見到沐雷也有些驚訝和尷尬，但很快就讓他圓了過去。此時，樓道里的人已經站成了兩邊，一邊十來個人，而各自打頭的正是李星和王麻子，混混內部已經徹底決裂了。

“李星你什麼意思，虧你還是老大！有你這麼說話的？二哥救我們兄弟的時候你在哪裏？”

王麻子揮了揮手，阻止了小弟，“星哥說得對，是該對這棟樓內部整頓一下，畢竟這救援不知道哪天到，還到不到，別到時候又有人拿自己兄弟的命來填怪物肚子！”

在二人互相諷刺攻訐的時候，沐雷終於看不下去了，站出來制止了他們。而沐雷身後還有五個人，其中包括江洛，他們本就不屬於混混，自然覺得站在警察背後更可靠一些。

很快，這棟樓里所有的活人都被聚在了一起，除開聚在五樓的二十餘人外，就是一群住在六樓的女生，大約有八個。平時這棟老公寓的人就不多，住在這裏的大多數都是外地人。

“現在大家都相依為命了！”李星吐了口眼圈，緩緩地說道：“我們當中除了麻子，其他人都沒有潛在危險，所以，麻子，不是我針對你，你自己心裏也該有數！”

“二哥有我們看着，要是出了事也先咬我們，不勞星哥操心！”說話的就是剛剛頂過李星一次的那個混混，是麻子的老鄉，忠心鐵杆吶！

“好，麻子，你最好別出事，不然大家都不好過。”李星說著，看向了八個女生。

她們大多有些緊張，站在沐雷的身後，平時都是白領，遭逢巨變，沒被嚇傻已經很好了。

“你們別怕，李哥是好人，不會傷害我們的！”說話的是一個嬌媚的女子，個子不高，大概僅有一米五幾的樣子，但五官還算精緻，有一種合法蘿莉的感覺。

李星很配合地作出了善意的笑容，儘管在妹子看來有些不懷好意。

“李媚，你跟李哥那麼熟，他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吧？”

就你這歪瓜劣棗人家也看得上？李媚在心裏吐槽着，但表面仍舊笑嘻嘻地說，“怎麼會啊，小柔，別看李哥表面很兇，實際上他很講道義的。是吧，李哥？”

你個狐媚子！李星心裏想着，李媚平日裏就沒少對他拋媚眼，但也僅限於如此，似乎她對誰都是一個樣兒，就算她放蕩形骸，但真正能夠爬上她床的，恐怕也寥寥無幾？要是在平時，她一個大公司經理的秘書，李星自然不敢遭惹，但現在嘛，李星覺得自己很有底氣，至少，自己在這棟樓里也算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哈哈，妹子，你想多了，我把你們聚起來，並不是對你們有什麼想法，只是想確保大家的安全，畢竟，誰也不想外邊有個大怪物，樓里再來個小怪物吧？”

見李星毫不忌諱地把自己的想法說破了，小柔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

“對不起，李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其實，按照一般網文的套路，既然都末世了，男的還不得肆意妄為一番？所以，小柔的擔憂其實也是眾多女生心裏普遍的想法，但其實也並非不成立，只是目下的情況還不至那般。

“咳咳，沒事，小柔妹子的擔心想必大家都有，說出來了也好，大家就沒隔閡了。外邊不知道什麼情況，我李星也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不會對你們怎麼樣！”李峰話鋒一轉，“但是，大家都想活下去，所以就不能這樣下去，團結起來力量大。我們必須聚在一起，才有希望全部活下去。”

“李哥說得對！”眾多小弟附和着。

“現在，我們先把這棟樓所有的物資集中起來，再進行分配，然後每天晚上休息時間，必須有兩個人值夜，以防發生什麼不測。”李星說完，看向了王麻子。

聽他先聲奪人，開始發號施令，王麻子一邊的人都沉默着不吱聲，對峙了一會，王麻子點了點頭。

“我沒有意見。”沐雷說道。

“好，就這樣決定了！”

於是，一群混混拿着鑰匙開始搜索各屋的物資，當然途中也有人不願意交出來，或者藏私的，但經過兩邊混混輪番恐嚇后也不得不從。搜出來的物資整齊擺滿了整間屋子，再集合的時候許多人都帶着自己的武器，為了不被搜走，大家都選擇先拿在手裏。譬如女生拿着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菜刀、剪刀、掃把棍，手無寸鐵總讓人感覺不踏實。此時，抱着一個長長的黑布條的江洛無疑是最扎眼的。

“吆喝，還有把真傢伙！”李星走到江洛面前，瞅了眼他抱着的黑布條，“拿出來看看？”

江洛沒理他。

“武士刀？”

“唐刀！謝謝。”

“呵呵！”一陣冷笑，李星一把搶過了江洛手中裹着黑布的刀，入手很沉，出鞘一看，除了沒開鋒以外，不論光澤還是紋路都十分精美估摸着這刀得好幾千塊。真看不出來，這斯斯文文的傢伙居然藏着這麼個殺器，之前的望遠鏡好像也是他的？據說還搜出了強光手電、各類基礎藥物、瑞士軍刀等......

江洛很生氣，儘管知道李星是個混子，但欺負到自己頭上時，江洛仍舊很生氣。

“看完了？可以還我了？”

“還你？不知道這是公共物資？”

“李星！把刀給我，那是我的私人物品！”

被忤逆的李星心裏很不爽，盈盈笑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把刀扔給了手下一個混混，一手操起一張小板凳，一手把江洛推開，並用板凳將他抵在牆角。

“廢物，還沒完沒了？”

望着瞪着自己的江洛，李星不屑地啐了一口地。“武器放在懦夫手裏，還不如燒火棍！就是因為你這樣的廢物多了，世界才一團糟。實力不夠的話，東西就不是你的，只是暫存在你那裏！懂？”

“星哥，說得對，寶刀配英雄，江洛你就別自討沒趣了！”

李星的手下附和着，警察則一言不發的靠在門口吸煙，女孩子們則充滿同情地看着自己......除了李媚，她的眼神只有鄙夷和嘲弄。

江洛屈辱地看着這些人，對他毫不在意的李星，為虎作倀的狗腿子們，以及李媚那個女人，她的確還算耐看，是公司經理的小秘，平時對誰跟春風似的，果不其然是個婊砸！

李星，老子有機會一定弄死你！

江洛心想着，狠狠地錘了木門一拳。

......

第一天，五樓的混混們抽煙賭牌打發著時間，然後到點就給各個房間分配物資，包括各種食物，這些食物大多是一小袋米或者餅乾，幸好電和水都還沒斷掉，日子也還過得去。在血月的一周里，實行軍事管制期間，許多人家的冰箱都是空的，每天都是靠着軍方發放的米糧在過日子，儘管白米飯確實難以下咽，但總比餓死要好，醬油配飯，好歹還是有點味道的。怪物仍舊在附近徘徊着，之前逃跑被吃成殘渣的幾個人血仍未乾，沒有人會想着跑出去，即使跑出去了，在未知的情況下又能去哪裏？市中心？你敢保證那裏不會有更多的喪屍在等着你們送上門？一切都是未知的，消息全部中斷了，網上各種信息都停滯在幾天前，人們感覺自己就像生活在一個孤島上，與世隔絕......唯一的希望就是警察所說的，軍隊會來救他們。

每日勉強吃飽了，找些事情打發時間，然後就開始睡覺，每次睡醒第一件事就是往樓下看，那個怪物還在不在。

三天過去了，樓里的物資越來越少，警察依舊沒有收到回信，大家感覺自己都被放棄了。警察一如即玩地惜字如金，而李星的權威也越來越重，原本還算克制的眾人眼中也出現了燥燥不安的情緒。

“草！沒水了！”

“電也沒了！”

令人絕望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停電停水了！這意味着危機非但沒有被解決，還有可能擴大了，以至於供電供水出現了問題，那麼，整座城市也就癱瘓了一半。

“再等兩天吧！如果還沒有消息，我們也不得不出去了......”沐雷看着所剩不多的物資說道。

“明天開始，女的物資減半！男的一天兩頓！”李星下達了命令，在這棟樓里，因為警察的沉默和王麻子的一再退讓，使得他擁有了絕對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