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夏蟬蹭蹭蹭地縮回腳,恨不得整個人都縮到枕頭上。
趙青山把手從她胸前移開,直接抓住她屈起的細弱腳踝,另一隻手則扣住她的肩頭,把她箍到自己懷裏,「你用什麽洗的頭髮?」
他在她耳邊說話,聲音很低很低,閉着眼睛,似乎在聞一朵花。
夏蟬被他說話時的氣息衝擊着耳膜,嘴裏胡亂答道:「秋日裏摘的桂花,還有薄荷,泡了水洗的。」
趙青山嘴角勾起來,「誰告訴你的法子?這般香。」
見趙青山喜歡,夏蟬有些小小的得意,「我自己想出來的。」
在這個貧瘠的年代,她唯有自己想些法子了。
趙青山心裏歡喜,他娘子可真是心靈手巧啊,比所有的女人都好看,比所有的女人都聰明。
他聲音很低,如小鼓般一字一句地敲在夏蟬的身上,「我能聞一輩子嗎?」
屋內寂靜,桌邊只放了一盞圓燈,光線昏黃,窗子外似乎起了風,呼呼地吹着。
夏蟬點點頭,心裏都是甜蜜,「當然能,一輩子只給你聞。」
她小手軟軟地搭在趙青山肩膀上,紅唇欲滴,整個人都是甜的。
那種甜,像是一顆熟透了的櫻桃,或者是水蜜桃,趙青山忍不住要輕咬一口,讓她流出汁水來。汁水流出來,他就忍不住收緊了力氣,再接着咬幾口,然而夏蟬這顆水蜜桃卻是越咬汁水越多,越是收不住。
趙青山下了力氣,夏蟬就着他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她怕自己叫出來,卻無法控制身體裏奔騰混亂的東西。
直到結束,夏蟬才昏昏沉沉地想起來,她跟趙青山說的正事兒還沒有得到答覆呢。
「你回家去好不好?這幾日我在這裏就好。」夏蟬認真地說。
趙青山正在系寢衣的帶子,見夏蟬這樣說,猛地一用力,那寢衣帶子被死死地繫緊了。他躺下來,把她樓到懷裏,用下巴抵住她的頭,「想趕我走?」
夏蟬趕緊解釋,「我不是怕咱們都不回去,娘會生氣嘛,再說了,這幾日按照村裏的習俗,不是都要跟家人在一起的嗎?」
趙青山聽着夏蟬一本正經的話,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她把她自己當什麽了?若是他回去了,她不就沒有人陪了嗎?
「娘在家裏有春霞陪着,我只負責陪你。我們大年三十回去就是了。」
夏蟬還是覺得不妥,「我不在意這些的,你放心,我膽子大,一個人睡也沒問題的。」
她是真的不想破壞趙青山家裏的和諧。
趙青山從她身後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我介意。」
夏蟬住嘴,不再說話,卻覺得心裏一陣暖流流過。
「下次再說一次讓我不在你身邊的話,就自己主動把我哄高興了,否則……」
夏蟬故意問道:「否則什麽?」
趙青山的手伸到她衣服里捏住那一團柔軟,「否則就讓你下不了床。」
夏蟬立即反擊,直接撓他痒痒,兩個人嘻嘻哈哈地鬧了好一陣才停。
劉氏和趙春霞在村裡連續等了兩日,都沒有等到夏蟬和趙青山回來,心都要死了。
劉氏焦灼地看着桌子上自己準備的吃食,想想便生氣,「你哥嫂難道不知道我會準備這些?過年這麽重要的日子,為什麽就非要留在鎮上呢?你大哥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她說著眼圈兒都紅了,趙春霞在旁邊聽着,也知道她娘是有些怪夏蟬的意思。
「娘,必定是因為快過年了,所以哥嫂才更忙一些,他們也託人帶話回來,說是過幾日再回來。」
劉氏更加不高興,「過幾日?過幾日那可就是大年三十了!」
她這幾日冷靜下來細想,總覺得是夏蟬從中作梗,心裏也漸漸地有了芥蒂。
趙春霞倒是覺得她哥嫂這幾日回來不回來都無所謂,家裏現下也不是十分富裕,夏蟬想着多拚一些也是正常的。於是勸道:「娘,您別想太多了,哥和嫂子還是為了這個家才忙活的。」
劉氏也不再說什麽。是啊,趙青山和夏蟬這麽辛苦,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家?
娘兒倆正在屋子裏說話,忽然院子門被叩響了。
「青山娘!你在家不?」
趙春霞趕緊去開門,此時門口站着的女人,正是自己的大伯母宋氏。
宋氏家境貧寒,這幾年因為跟劉氏頗有些齟齬,加上公婆都去世了,也不怎麽來往。
趙春霞有些奇怪,「大伯母,您怎麽來了?」
宋氏也不廢話,「趙老三回來了,現下正在我家,說是找你們去商量些事情!」
趙春霞的爺爺奶奶已經去世了,留下的屋子田地都被趙老三據為己有,其他人也都沒說什麽,現在這個趙老三又是要做什麽?
趙春霞還沒有回應,劉氏已經走到了門口。
因着宋氏刻意避着劉氏,她們妯娌二人也有好久沒有見了。
劉氏堆起一個小心翼翼的笑容,「大嫂?快進來坐。」
宋氏當初與劉氏之所以有齟齬,就是因為宋氏覺得自己身為劉氏的大嫂,公婆都去世了,自己的夫君不管事兒,趙老二又去世了,偏偏劉氏懦弱,因此當初力勸劉氏把夏蟬給休了,讓趙青山跟顧柳娘在一起。
那時候劉氏執意拒絕,宋氏不由得覺得自己一片真心餵了狗,話說得過了些,跟劉氏直接翻臉。
宋氏現在見劉氏一臉軟弱的樣子,忍不住想到當初被她拒絕的事,這個劉氏,也只是看起來軟弱罷了!
「唉,我找你們能有什麽事?你們跟我一道去我家,趙老三來了!」
劉氏並不想見趙老三,但現在趙青山沒有回來,家裏只有春霞一個女娃,肯定不頂事。
她猶豫了下,「大嫂,趙老三說了什麽事情嗎?」
宋氏朝趙家的屋子看了看,「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事兒,趙老三也就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你們快跟我一起去吧,這兒冷死了。」
因着是趙家的事情,劉氏也不能推諉,雖然趙老二不在了,她也不能讓趙老二的名聲有損。
趙老大的院子十分地破敗,甚至還比不上趙青山家的院子。
趙老三穿着青色的棉袍,戴着嶄新的帽子,坐在堂屋的條凳上,眼神閃爍,透露着一股子嫌棄。
趙老大戴着一頂破帽子,蹲在地上抽旱煙,趙老四臭着一張臉,窩在另外一扇門邊。
趙老三身後是趙青山的幾個堂兄堂弟、堂姊堂妹,都穿得破破爛爛,沒有一絲乾凈樣子。
「我說大哥,你能不能別抽了?一股子臭味兒!」趙老三嫌棄地揮揮手。
趙老大瞅他一眼,繼續抽。
趙老四看看趙老三,「我說三哥,你有啥事兒你就說,你這大過年的咋大駕光臨來俺們這了呢?」
他們都知道趙老三不是什麽好東西,因此對他絲毫不歡迎。
趙老三正要罵趙老四,就看到劉氏來了,他立即站起來,「二嫂。」
劉氏對趙老三很是冷淡,「你讓大嫂叫我來做什麽?」
趙老三上下打量了下劉氏,這才說道:「喲,二嫂,你跟春霞穿的衣裳不便宜吧?看起來日子可是比大哥和四弟他們過得好多了。」
趙春霞知道趙老三不是什麽好人,馬上開口說:「三叔,您有什麽事情就趕緊說吧,我跟我娘還要趕緊回去看大棚。」
趙老三冷笑一聲,「趙春霞,誰教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劉氏,你就是這樣教孩子的?」
見劉氏和趙春霞無緣無故地被罵,宋氏有些看不下去了,「老三,你有什麽事情就說,別趁着青山不在耍威風!家裏老爹老娘的屋子田地都到了你的手裏,你這回又是來打什麽主意?!」
趙老三瞪她一眼,「我來自然有我來的道理!」他背着手自得地圍着劉氏轉了一圈,悠然地說:「二哥家的房子當初是怎麽建起來的,你們可知道?」
劉氏想了想,肯定地說道:「是你二哥辛苦攢錢建起來的,宅基地也是爹娘分給我們的,你有什麽話說?」
趙老三輕鬆地笑了,「當初你們建房子的時候,爹種的那些樹可都盡數砍給了你們,二哥說,爹的那些樹本是要拿去賣的,給他建房子實在可惜,等到日後必定按照市場價給爹一些錢,可是後來卻沒給。如今爹不在了,你們也鮮少去給爹上墳,給爹送錢的事情都落到了我的頭上,那麽你們家現在要麽把木頭還了,要麽就把這筆錢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