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殭屍醫生

第四章 殭屍醫生

村裡,家家戶戶都緊閉着門窗。彷彿是老房子故意閉着嘴,藏着不敢說的秘密。本來嘻嘻哈哈的大學生此時也安靜下來,陷入了村子沉默壓抑的氣氛中來。

“那個娃身娘娘...,到底是什麼東西....。”簡決一個人對着手機喃喃道,語氣有些急,他快速地滑動手機上的資料,都沒有找到。他斷定,娃身娘娘是有人杜撰出來的神,卻獨獨被這個村子的人供奉。“子虛烏有的東西,這裏的人還當個寶!”

“邪神唄,這個世界上的還少?”李仲樓見簡決一股無名火,輕聲對他提醒道,“我以前接活,跟人去了東南亞,才見識到除了明面上的菩薩天王像,還有很多人暗着供奉一些根本查不到的神,因為侍奉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邪性,所以當地人統稱邪神。當然,具體的名字並不知道,大多數製作方法和命名都隨人口口相傳。你說是假的吧?泰國很多巫師偷偷摸摸拜呢,用那些神給你下降頭那是惡毒非常。”

簡決很少去國外,不過他聽出了李鐘樓話里另一層信息,“接活...?暗網的同行啊?”

“是,太危險了,就換了個保鏢的工作。難不成還想干一輩子?”李鐘樓看着走在前面的小冉和她的同學,又側過頭來對簡決說:“接活不要去泰國,真的,一次就讓你終生難忘。”

“我就國內混混...,別說其他的,李哥,讓小冉支開其他人,我們去娃身娘娘廟看看。”簡決看見同行倒是倍感親切。實際上,日常的同行不難見,甚至有的是作家,有的公司上班的,還有的已經年老八十了。他們都是被人雇傭才開始動身,平時為人十分低調。

“好,我待會去把那娃娃的替身處理了。”李仲樓點點頭,快步走上前去,對小冉說了什麼。

而簡決有些倦態地垂下了眼,慢慢轉頭,看向一處老舊的茅草屋。茅草屋門外放着成山的柴垛和乾燥的稻草,應該是擋着門。簡決看了一眼自己的羅盤,方針全亂了,但是直覺告訴他,茅草屋裏有古怪。

小冉帶着同學先回屋休息了,李仲樓返回到原地,紅玉珠的手鏈串在指間,三顆玉珠頂在手掌生命線處。本來是泰國巫師送得,要用提前裂開的玉侵入飼主的鮮血,再由當地的師傅製作。

要是拿去送給仇人,嚴重可以使其家破人亡。

現在,只當辟邪。李仲樓從地上撿起娃娃和頭,用針刺進七竅與手腳,將其釘入土裏。然後隨着一張超度符藉著一把火燒掉。

簡決走過來示意他,要進去茅草屋看看。

“沒什麼特別的啊。遭...,”李仲樓突然一吃痛,咧了咧嘴,發現自己本來凝固的血液又開始流動起來,像是會自己動一樣,流向紅玉珠里。“忘了這一茬,等會。”

簡決認識,也不驚奇,直道:“血絲玉你也壓得住?李哥你有些道行啊,不怕玉引人禍?”

李仲樓把手串裝進畫滿紅色紋飾的小木盒裏,朝簡決聳聳肩,無奈道:“要是沒它,在泰國我就中招了。走,去看看你說的那裏。”可能是行業習慣,他隨身有繃帶,隨便地給自己手纏上了。

兩個人齊手搬開頗重的木柴,用腳把稻草往一邊拋開,再踩實。

果然有扇門,輕輕一推,就是灰塵撲臉,嗆得二人後退。

不過門沒鎖,用不少的鎮宅符封住了門縫。簡決從背包里掏出一瓶水,朝着符澆了過去,把符籙的紙浸濕。“這鎮宅符講究,我們兩個人身上有些方術雜物,不破了就進去怕是不好。”簡決這才大膽地扣下符紙,推門而入。

一進去,一股混雜着塵土和木頭腐朽的沉悶的氣味撲鼻而來。不過這兩人還聞出了他們熟知的味道,不禁臉色大變,同時看了對方一眼。

“我靠....該不會....。”簡決打開了自己強力手電,“這特么...是個煉屍場!屍油味!”

果不其然,屋子中間被層層鐵鏈拴着一具站立的屍體,穿着破爛的長袍,身上掛滿了銅錢串。屍體身後一座高及房梁的龕,排着幾列白燭,還未熄滅,蠟燭正是取其他人的屍油製成。鐵鏈上密密麻麻地綁着鈴鐺,一扇窗沒關嚴,一點風溜進來,就帶着鈴鐺丁玲搖晃,順帶着屍體及地的頭髮飄起幾縷來。乍一看,發綠的屍體就好像是要破開鐵鏈而活過來。

窗戶是故意沒關嚴的,一是保持空氣,讓蠟燭不滅。二是鈴鐺的聲,在一天天地慢慢喚醒兩魂四魄。

幸而兩人都很有經驗,簡決拿自己的線纏住了自己的中指,害怕一時驚慌丟了魂。李仲樓因為傷口很疼,還算穩住了陣腳。

主要是氣味難聞,簡決戴上了口罩,點上一根特製的香熏了熏才敢走出去。

他們知道自己該找什麼,開始找尋屍體的信息。

煉化殭屍一般都在逝者原本的房屋進行,並不是人們說的四十九天,而是七十二天。實體的頭髮和指甲會長得很快,是要屍變的前兆。不過屍體能立住,表明時候快到了。

幸而.....屍體還沒睜眼。

“找到了一張紙。”簡決在放龕的桌子下找到的。

他和李仲樓到另一邊去看,一看才知,這是村裏的醫生留下的遺言。他有文化,發覺村裏的人都不看病,反而去拜娃身娘娘,就知道不妙。要出去找鎮上的人幫忙。不料被村民發覺,說他對娘娘大不敬,要煉化他為娘娘守村。於是先抓來關起。醫生知道,他們要把他泡在水裏溺死,這樣魂就投不了胎。於是在這屋裏找來紙和筆寫下這些事,希望以後警察和記者來能發現,逮捕村長和村裏的法師。

站在面前低着頭的屍體,就是醫生,村子裏唯一清醒的人。

信上醫生的筆跡很潦草,他很恐慌,也很憤怒,他寫道:“瘋了!都瘋完了!一個個人死了不埋,煉這樣煉那樣,鬼見不得光,人也變得見不得光!一個個躲在屋頭,真的成鬼迷日眼!到了七月半,還要把殭屍和娃身鬼放出來過節!都瘋完了!全村人都不該活!”

紙上提到了娃身鬼,簡決抬頭,明了了些事。

“我也是沒帶工具,幫不了這位醫生,屍體時機成熟,我也破不了。”李仲樓遺憾地嘆口氣,他知道,強行打碎這裏的一切,只怕屍體發生異變成魃之類的就難了。

“鬼迷日眼的,”簡決用四川話罵了一句,“生病不看醫生,盡整些封建迷信。”簡決繼續翻抽屜,翻出幾張醫生寫的手記,看內容是對村民的病寫的分析。一開始很多小孩臉色發青,手上不停地長着癬一類的東西。以為是皮膚病,或者細菌感染,可是家長死活不願意醫生接觸孩子。雖然醫生就是劉家溝的,但村裡人認為只有醫生是一個異端。

李仲樓用鼻息“哼”一聲,沒再說話。他還望着醫生的屍體,眼神複雜。

“走吧,娃身娘娘廟。之前我要去,沒想到那老村長還在那徘徊,就返回了。”簡決小心地跨過鐵鏈,盡量不碰到鈴鐺。

李仲樓走之前,最後靠近屍體看了一眼,他看得真真切切,屍體脖頸間,清晰的筋突起,還在微微跳動。他驚得瞳孔一縮,瞪大了眼睛,最後只能嘆氣離開。

兩人把門口復原,卻帶走了醫生的書信,裝在簡決帶來的標籤袋裏。

走去廟前,村長恰好不在。簡決說正門上了鎖,不過之前調查過有窗戶。

繞到廟宇後面,果然有扇能開的小窗,好在簡決和李仲樓身量都不胖,干這麼久鬼探身手也不差,翻進去倒是輕而易舉。

二人落地,四周一片漆黑,還有一股子霉味,像是一些劣質的布料。簡決打開強力手電,差點把自己和李仲樓的眼睛晃瞎,“哎呀,這個手電電充多了。”

可是他適應了光線,就向四周看去,發現他們被籠罩在一塊巨大的黑布里,再一看,簡決瞬間寒毛直立,叫出了聲。

“我曹,那是什麼!”他忙移開了視線。

黑布之上,露出一個慘白的瓷質人臉來,臉略胖,半閉着眼睛,嘴角陰陽怪氣地笑着,盯着下面的兩人。雖是假的,但盯着看很是滲人,它像是要把你看透。

他們扯開黑布,李仲樓深呼吸了兩下。

他們走出去才發現自己剛才是翻在娃身娘娘的身後去了,娃身娘娘正面更是詭異,頭大身小,兩張臉,似孩童又似老嫗。正面是張紅潤的笑臉,笑得內斂而藏着一些心機一般讓人不舒服。而且娃身娘娘身後就蓋着一塊黑布,蜘蛛網似得掛在房樑上,又鋪在地上。

“還裹個頭巾?怕不是中東老妖怪。”簡決並沒有直視它,而去看它的貢品。“當年鬧文革怎麼沒把這些牛鬼蛇神幹掉?”

平平整整一張桌子,貢品卻沒有。

除此之外,廟宇兩側還有幾張桌子被布掩蓋着東西。

李仲樓走上前去,“掀開看看?”他問簡決。

簡決點頭,“掀就是了,應該沒危險。”

李仲樓一把將蓋着的布掀開,看到一列列的靈位。“這...是一座祠堂?”他掀開其他的來看,發現都是靈位。

“劉譽昌,劉佳佳,劉東之妻張春梅...,這些靈位擺在這,也就是說,其實村長知道那些人已經死了,那些人還活着?那他們還是分得清活人和死人嘛。”簡決一路盯過去,看到有一排靈位的漆還是新的,他就知道這是最近死亡的人。

“製作這些靈位的都是同一個人,看這個村子的封閉情況,也肯定是村裏的手藝人。應該是男性,受過一定教育,四十五至五十歲之間,掌握有每家每戶的人員名單。”簡決想起醫生的書信,“跟村長是一夥的吧?”

“你應該說,整個村的大多數村民,都跟村長是一夥的。”李仲樓在背後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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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網鬼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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