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老祠堂底下

第一百章:老祠堂底下

果然有廚房,徐風林說乾脆大家就在這做飯吃了好了,難得一起進入這個院子來,而且廚房就在閣樓旁邊。雖然還是下午,他們也早早開車去山下把才買來。安予萱還說來幫徐大少爺,明明是大少爺,卻還要自己為我們做飯。徐風林跟着笑笑,自己也說:“這要是以前,我起碼兩個丫鬟!”

“少了,紅樓夢賈寶玉身邊多少有四個!”陶然拍拍徐風林,“不過你嘛,土地主水平,以一個就不錯了。你有沒有去看市裏的展覽館,就是你們徐家以前壓榨我們窮苦老百姓的雕像還在呢!哈哈哈!”

簡決過來問道:“你是說,你奶奶的媽媽,以前是徐家的大小姐?後來嫁出去了?”

“對,不過不是嫁給外人,也是嫁到家族裏面的本家來的。所以都是徐家人,就是一些住外面,一些住大宅院裏。”徐風林解釋道,“不過我奶奶走得早,不然,現在都還能問問徐家當年到底怎麼回事,哈哈。”

簡決問安予萱,她的房間可以看到宅院的格局嗎?安予萱說可以,簡決就去她房間的陽台看一下。簡決看見宅院四四方方之中,還有一小塊院子,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

不過簡決還是看出來了,看屋檐的結構,有一點類似於祠堂一類的地方。

“那裏,我得好好地去看一看才行啊。”簡決認為祠堂是原本保留下的老建築,信息應該很多,而關於徐家滅門案,簡決搜到了當年的新聞。

有些是來自報紙的故事板塊,當地老人所說的。徐家的人到後來就基本不出門了,那些本家的人也逐漸不再來往,後來聽說是土匪過來燒殺搶掠。還有一個說法,是徐家少奶奶勾結土匪禍害徐家上下,在那個飢荒的年代,甚至殺掉徐家的僕人丫鬟吃人肉渡過。

黃昏,徐風林一個人抱着菜進廚房。他先清洗了一遍案桌,又洗了一遍碗筷與鍋。簡決夠意思,一個人還是幫忙把水缸的水打滿了,這些水的確夠用幾天。

晚上吃些炒菜和燉菜就好,徐風林想着,就開始動手。他一遍切一遍神遊,不由得想到上午老人的話,一個恍惚,他停下菜刀,看着自己一旁的普通白碗突然成了刻花白瓷碗,不過徐風林一陣失笑。原來是外面花樹的影子被投射了進來,是看錯了。

他自己沒什麼感覺,不過自己要真的是大少爺,就不用自己煮飯了。

窗外樹葉與風的撫摸,帶來一聲輕柔而恭敬的稱呼,“是,少爺。”聲音很縹緲,像是害羞地藏在花瓣里,風吹來才探出,風停就消散。

徐風林回過神,瞪大了眼睛。

他向身後看去,只能暗自笑自己剛才入魔了。不過,他走到窗外,皺起了眉,“安予萱?還是...陶然?”他莫名其妙地這麼喊了一聲。

沒人回答。

隨後陶然和陸千才過來,他們去樓上給手機充電了,看見徐風林正在看着什麼,若有所思。

安予萱路過閣樓,看見簡決一個人背着背包出來了。

這時的安予萱,雖然答應給徐風林幫忙,可是又被簡決吸引住了注意力。於是她選擇跟蹤簡決。

簡決左拐右拐,來到一間空屋子的後面,後面只有窄窄的一條走廊,走廊還是落灰的黑木地板。走廊下是一片死水,毫無波瀾。簡決走過走廊,下三兩階石梯,就推開一座小木門。他感覺到了有人,一回頭,驚叫出聲。

“別怕,”安予萱在石梯上,高度剛好捂住他的嘴,“是我啊。”

簡決不可思議,“你跟蹤我?”

安予萱不管他,推開木門一看,恍然大悟,“原來最裏面的院子是走這裏進去的啊!”

“嘿,這裏面什麼都沒有,你來幹嘛?”

安予萱看着他,滿是懷疑,眯了眯眼,“既然這裏面什麼都沒有,你來這裏看什麼?”

“我...我我那人錢財不看宅子能行嗎?啊?”

“我也逛逛啊。”安予萱說完,看見簡決一副為難的樣子。她想起之前簡決掀衣服的動作,也好奇地拉開他的衣服,這一看,安予萱看見衣服里襯貼滿了黃紙硃砂符。

簡決根本想不到安予萱會掀他衣服,等他做出反應時,安予萱已經看完了。

“你幹什麼?怎麼可以掀我的衣服看呢?”簡決有點不知所措,這算什麼?突然耍流氓?

不料安予萱低低頭,小聲說對不起。而後她在抬頭,換上一副認真的表情,“可是,簡決,你為什麼要帶這麼多鎮宅符在身上?”

想明白之後安予萱眼睛都亮了,“哇,簡決,你自己行動不帶我啊?這麼不夠意思?”

“說出來,怕你晚上睡不着啊。”簡決摸了摸安予萱的頭,他這麼一摸,安予萱很快地躲開了,怪不自在的。

“我為什麼要怕呢?簡決,你不是道士嗎?”

簡決慢慢地點點頭,可是不表示肯定,“錯了,我是鬼探。”

“鬼?鬼探?”安予萱從來沒聽過這個,“你不是都在暗網不幹了?”

“不會,”簡決說道,“我拿這個騙你幹什麼?”

“那你幹什麼呢?你那個字是偵探的探吧?所以你是一個人出來抓鬼嗎?還不帶我?”安予萱問了一連串地問題。

簡決撓撓頭,不知如何作答,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日常工作具體怎麼說,嗯......,可能就是幫其他人解決一些怪異的事吧,所以習慣一個人做事情。”

“早知道,我也當鬼探,當通靈師真的一點都做不來了。”

“嘿,你想一出是一出,你通靈能力挺好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少想這些封建迷信。”簡決作勢要帶她離開這裏。

安予萱被簡決拉住了胳膊,往外面走去。

她急忙問:“幹嘛?來都來了?不一起去看看啊?”

“說了你別來,我覺得這裏比較有古怪。”簡決沒在開玩笑,這院子越往深處的格局就越發詭異。

“我一直沒個成效我很着急啊,簡決,帶我一起,別一個人單獨行動。陸千雇傭的還是我,我就必須幫他解決這件事。”安予萱說一大堆,她想自己一定是被自己急死的。

簡決說不過她,一個勁往徐風林那走去,走到廚房門口,裏面已經有一陣飯香。

“徐風林,”簡決朝裏面喊去,“我們兩給你幫忙來了。”

徐風林從裏面走出來,漫不經心地問安予萱:“之前還說來幫忙,小萱,你來幫忙吃現成的?”

“沒有,給你打氣。”安予萱湊了上去,被徐風林一掌推開了。她反而委屈,“哇,你看他,脾氣越來越壞了。”陶然從裏面走出來,呼出一口氣,“還久沒吃蒸飯了,你們擺桌子吧。我就看到你兩又去閑逛了,到了晚上,你們要是不怕,你們就去逛吧!”

晚上,五個人在院子裏吃飯,就着閣樓里的黃色的暖燈照亮院子。燈的電線是牽往山下的,涼鍋碗瓢盆之類的全是寄放在這裏的,要用就拿,所以徐風林說也辛苦陶然不但挑水還幫忙拿餐具。

“連柴都是我劈的!您倒好,當大少爺!”陶然一邊吃一邊數落着徐風林。

徐風林輕輕一笑,“沒讓你來你偏來,來了就幫忙做點事吧,也算物盡其用。”

“嗨,”簡決看向安予萱,“那他們幹活,徐風林做飯,我們是不是就洗碗呢?”

“那我還能怎麼辦呢?全聽大少爺的!”安予萱學着他倆的腔調說話,“在家裏被壓榨着洗碗,出來還不是一樣。”安予萱心裏已然十分豁達。

陸千看了一眼安予萱,跟着發笑,安予萱一臉不解地瞟了他一眼。簡決從他們對話中得知,他們四個都是青梅竹馬一條街長大的,現在住樓房的很難看到這樣的關係了。

陸千竟覺得有趣,“徐風林大少爺,以後就這麼叫你了啊?”

“別,別,你這麼叫尷尬不尷尬?”

“哎喲大少爺,我就愛這麼叫您,我這麼一叫啊,我心裏舒坦!我臉上倍有光兒!”陶然馬上拉長了腔調,尖着嗓子說道。

徐風林虛起眼睛,想把眼前着人看透徹,“您這奴性可夠深的,幾千年了都沒改過來啊?”徐風林確實不喜歡這個稱呼,他覺得在這裏不應該這麼叫他,其他原因也是雲裏霧裏的說不清楚,反正聽着異常不舒服。

簡決注意到他的不舒服,也說:“別喊了,這大院子,荒山野林的,怪滲人。”其實要不是有些鬼的傳聞,這裏明明是個山中清雅之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心理作用,自從知道一些事情之後,倒覺得這裏晚上陰森森的。

吃完飯,徐風林陪着安予萱收拾完碗筷,他還誇安予萱洗得利索。安予萱嘆氣,“你在家裏被人拿槍指着頭,你也洗得利索。”

徐風林一下笑出聲,“你被誰拿槍指着頭?”

“我媽——其實她沒有,不過給我的感覺就是她在拿槍指我的頭,不然以我這清高,怎麼會願意洗碗呢?”說完,安予萱故作無奈地嘆氣。

晚上,陸千早已安排好一齊住閣樓里,安予萱一個人住樓上。陸千本來要住下來,可是臨時還是接到一個電話,必須要去公司里,只能作罷,連夜開車走了。他說,這幾天宅子裏出什麼事的話就給他打電話,陸千好及時回來。

安予萱用手機給媽媽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和陶然,徐風林在一起。媽媽讓她聽徐風林的話,不許亂跑。安予萱回道:“我就是亂跑,你也不知道啊!”

“那你可以試試。”媽媽冷冷地說完就掛了電話。

隨後安予萱振振有詞地說:“你們看吧,她有一把隱形的手槍,隨時指着我的頭。”她點點自己的頭,表示自己一直被脅迫做不自由的事。

徐風林無奈地搖搖頭,他甚至還看見安予萱對黑屏的電話輕聲道:“試試就試試!”

“你聽你媽媽的話吧,他是擔心你。”徐風林坐在安予萱床邊說道,“你想想,我們小時候還背着父母出去玩過呢,幸好沒出事哦。”

徐風林笑道:“行了,小萱,早點睡吧。”

“簡決哪裏去了?”安予萱並不想睡,她一時間沒看到簡決有點警惕起來。

“他?他在樓下,怎麼?”

安予萱一躍翻身下床,在木地板上跑得咚咚咚的響,“我去找簡決!看他搞什麼鬼!”她說著又“咚咚咚”地跑下樓。

徐風林從床上抓起她的外套追了出去:“等等,外面涼,嘿?安予萱?穿件衣服!”

安予萱到時,簡決雙手揣着兜,好像拿着什麼東西要出去。簡決一臉失落,徐風林下來就看到簡決的情緒變化,於是徐風林歪着頭,似笑地對他說:“你就帶她去玩玩唄,能出什麼事?”

“我靠,安予萱,我真是去做正事的!”簡決還急了。

安予萱忙拍拍簡決的手臂,安慰他:“我相信你,簡決!帶我去看看吧!當我求你。”

“下次帶你。”

“我叫你一聲是給你面子!”安予萱瞪起了眼。

“......那個,安小姐,您請。”簡決心想還笑別人是大少爺,你就挺像個大小姐。

簡決一拱手,安予萱就甩着手大搖大擺跨出門檻。簡決對徐風林示意他們去院子裏走哦組,徐風林也無聲地聳聳肩。

隨着簡決帶着安予萱離開院子,四周頓時陷入一片夜的寂靜。

徐風林依靠在台階兩側的柱子邊,想起了第一次來的情形。那時,安予萱過來一看就沉默不語,更不甚多話;低着頭,伸出纖細手指指這院子,聲音小到彷彿風佛過水麵:

“這宅子,有問題...我覺得不對勁。”

陸千雖然不解,可也感到從沒冒犯,反而很認真地問安予萱,“小萱,什麼意思啊?這宅子我剛買啊。”

“你這宅子...,有問題,裏面藏着很多人,我感覺很亂。”安予萱皺起了眉頭,她頭一次有了這樣的感覺,她突然感到頭很痛,很亂。

“我們先出去吧,小萱不舒服。”

“別啊...,先給我口水喝?我緩緩。”安予萱捂着頭說道。

安予萱後來說自己來當通靈師幫忙看看這宅子有什麼問題,陸千也是依着她同意了,誰知,安予萱還請了一名鬼探過來。

其實...,徐風林並不是完全認為簡決和安予萱那一套,是江湖騙子弄來賺錢的,但如果相信安予萱,就表示徐風林也必須去相信世間之外的怪力亂神。

這邊,簡決正在問安予萱出生年月,知道后,簡決拿出一根紅線在安予萱中指上纏了個結。

“我用糯米水泡了很久的,你可別取下來,記住了。”簡決指着結對安予萱叮囑道。

安予萱看看手指,道:“我有這個就安全了嗎?”

“怎麼可能?”簡決掏了半天兜,掏出一道三角符籙,給安予萱戴在脖子上。隨後,他再從里兜抓了一把米,塞給安予萱,接着又是一串不知道刻着什麼圖案的果實手串。

等到安予萱全副武裝,他才放心,帶着她進入一個小院。

“你把護身符給了我你怎麼辦呢?”

“你說我怎麼辦?”

“你涼拌咯。”安予萱極隨意地回道。

進入里院,裏面一間極小的破木屋子,被一人多高的雜草與竹子層層包圍,圍牆外是一叢參天綠竹,枝頭彎下,更像老者乾枯的手爪。映襯着這一切的背景夜色像透不進光的深海,安靜而深邃。

簡決在門口蹲下,掏出一個小巧的瓷瓶,插上不知哪裏來的柳條。他把瓷瓶放在地上,自己盤腿坐下,安予萱也學他盤腿坐下。簡決不動聲色地掏出一道符,火柴點上,燒着,火快到手的時候立馬鬆開。

他看着灰燼的方向,手放在膝蓋上手指打着節奏。

“那邊。”

無風,柳葉與灰燼飄落卻是同一方向。

簡決念念有詞,站起來,掀開衣服順手從腰帶處扯出一柄摺疊鏟,劃開前方的雜草樹枝。安予萱也站起來跟上去,她並不願出聲打擾簡決。

簡決捧着瓷瓶走到老屋前,蹲下,就用鏟子往土裏鏟去。

他就這樣一直挖着,一下,兩下...彷彿簡決不挖出什麼東西就不會停下。

潮濕的泥土沾滿了簡決的手,慢慢地,袖子和褲子上也都是濕泥,看上去很狼狽。後來土坑越挖越深,只聽鏟子一聲硬響,簡決眼睛一亮:“有東西了!”

手電光和月光交錯地照亮,土裏的東西也隱隱地反着白光。

安予萱驚喜地蹲下,問道:“簡決,有寶貝嗎?”

可簡決沉重的表情告訴她,不會那麼簡單。他不開口,扔下鏟子雙手開始刨土,安予萱閑不住,跟着幫忙,這一下,土裏清晰被刨出一張慘白的女人面孔!

在月光下,面孔冷冰冰地,卻彷彿又活了過來,雙眼無神。

“啊!”兩個人反應了一會才叫出聲。

細看可知,是一尊觀音像的面孔。

簡決發現了問題,這觀像音的眼睛被人為地毀了,沒有眼珠,還是直接清掉了匠人的點睛筆!

“夠毒!”簡決罵了一聲。

安予萱以為這就結束了,可是她看見簡決把袖子挽上臂膀,深吸一口氣,又開始了無休止的挖掘。

他整個手臂都被抹上了一層濕泥,像個幹活的礦工。簡決不是瘋了,他堅定地看着土裏的一切,偶爾向四周用鏟子刨土,再用手機照亮四周土質土色來觀察。“這裏的土看起來和四周的土不一樣,看來這屋子前一塊地被埋了不少。”

“可是...這些土不都一樣嗎?”安予萱奇怪地揉揉眼睛。

“你看,這些土和四周,明顯有條分界線,雖然是同一種回填土,可是畢竟是被人挖出又埋進去的,而且顏色也不一樣...等等,這個顏色。”簡決從泥土坑裏挖出一團土塊,放在鼻翼下嗅了嗅,他震驚地喊出聲:“是方術!”

這下簡決不敢遲疑,他加快了挖土的力度和速度,好像從剛才就已經決心要挖出什麼東西來。

土裏的東西慢慢現形了,安予萱湊上去,一看,嚇了一跳,背後寒毛聳立。她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場面:在地上,竟然埋着各種大大小小,儀態萬千的佛像和觀音像,甚至還有凶神惡煞的神像。出土的泥塑和瓷像,都有被破壞的痕迹,特別是面容張大嘴露出獠牙的神像被人用紅布條和鏈子來來回回的纏繞住。

安予萱看了簡決好一會,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定下心神,雖然小心臟“咚咚咚”跳得又重又快,可還是幫忙簡決下手去挖。

等到兩人都精疲力盡時,簡決一揚手,“安予萱,停下,沒希望了。鎮宅保平安的神與佛...全被人用方術抹去了靈性,封於地下。甚至神像的眼睛被破壞,根本看不見是誰要加害這府里的人。真是毒。”

安予萱卻捧出一尊十幾厘米高的白瓷觀音像,她說:“彆氣餒,你看,這一尊還好好的。”

簡決苦笑着,卻也點點頭,“好吧好吧,你說......安予萱!把這個扔了!”

“啪!”簡決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把觀音像打了出去。

一聲脆響,那尊觀音像摔了出去。

等安予萱反應過來,她才看到自己手掌里的平安符,不知什麼時候被寖上了血紅色。但是自己的手掌卻乾乾淨淨。

簡決取下那道符,點了把火燒了。

“幸好還給你手上也綁了道符,你細看看那尊像,它到底成什麼了?”簡決手機電筒照了過去,那尊白瓷的觀音像正面朝夜空,冷萋萋的微微笑着。安予萱以為觀音像是被泥土弄髒了,殊不知,觀音像從頭到腳,是被人淋了一身黑狗血!

這些還在地下的神像,有的還面朝下掩埋,永世不能翻身。

安予萱跌坐在地上,她想不到這樣古色古香的宅子,背後竟然如此駭人。

簡決剛想安慰安慰她不要怕,突然之間,院子裏開始狂風大作,雜草病樹左搖右擺,嗚呼唉唉,外面衝天的竹子也在風中嗚嚎。

宅子的秘密終於被人發現,它忍下了這些苦,背負了歲月的刀刻,揭開傷口,它也不能不藉著大風怒喊。

“啊--!”簡決抱着頭蜷縮在安予萱身邊,他全身都在發抖。

安予萱顧不上害怕,她緊皺着眉頭,咬着牙,扶起簡決,“簡決,我們趕緊出去吧!”

她搖搖簡決的肩膀,簡決的頭倒在了她的肩上,安予萱一手撐住自己才沒有摔下去。可是她注意到,簡決閉着眼睛念着什麼。風吹亂了安予萱的頭髮,更是把簡決的頭髮吹得滿臉都是。

風還沒有停,四周喧嘩地控訴也沒有停,它們都有着無形的手,拚命地爬了過來。

簡決還在喃喃道:“不要吵,不要吵......我知道...。”

安予萱問:“什麼在吵?”

“不要吵了!”簡決猛然坐起,吼出了一聲。

風驟停。

簡決出了一身汗,他喘着氣問安予萱,“沒事吧?有沒有被嚇到?”說完,他艱難地站起,並拉安予萱起來。

安予萱倒是滿不在意,“沒事,就是腿有點軟。不過不是被它們,而是簡決的確是極陰體質,有一點邪祟在擾就很容易擾亂他的心神。

安予萱縮縮腦袋,不知是否說錯話,“就...之前...那些,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啊。”

“沒事了。”簡決又給自己的手掌綁上一道符,“出去后,我來收拾這裏,你不要跟來了。”

“啊?你有危險怎麼辦?”

簡決沒想到安予萱會這麼說,他笑了,“你呆在徐風林他們身邊比在我身邊安全些。”

他們離開了里院,簡決離開后,順手向身後拋了一把米。像把什麼阻止在了院門裏,因為他露出了明了的笑。

“對了,我們要告訴他們嗎?”安予萱拉拉簡決的手腕。

“嘖,”簡決也覺得難辦,“我說了他們又不信。不過老人都說老宅子還留有靈性,徐風林也是徐家的人,老宅萬一會保護他們呢?”

“靠~!”安予萱誇張地張大嘴,“我們是外人,那不是很危險?”

“你危險什麼,大小姐?”簡決取笑她,“放心吧,我自己的平安符都給了你,不會有事的。”

“酷。”安予萱沖他笑了一下。

“不酷。今天我沒想到是這種局面,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簡決露出自責的表情,他只好嘆氣,拍拍安予萱的肩膀,“對不起,走,我們去洗洗手。”

他們去到廚房,打開燈,就在廚房外的水缸旁,舀水洗手洗臉。

簡決看着清凈的水,若有所思。

他送安予萱回閣樓,徐風林還在樓下看書,瞧見他們甩手甩出水滴,就笑問:“哇,二位,這是去宅子刨寶貝去了。”

安予萱撇下眉毛和嘴,感嘆道:“何止一個寶貝,簡直一大推!”

“嗯?怎麼了?”徐風林關心地問道。

簡決訕笑着回道:“沒什麼,什麼也沒找到。我們洗洗就上樓睡覺了啊?你也快睡。”

“行,我把手上的東西看完。”徐風林整理了一下書桌表面的紙張。

簡決回了他的房間。

而安予萱早就發現徐風林手裏是信箋紙,她不忙着上樓,去瞧徐風林在幹嘛。徐風林並不介意,大大方方拿給她看,“這就是之前在閣樓里發現的,去找朋友修復了下。以前的紙張可是一碰就碎。”原來徐風林也對徐家以前的事感興趣。

“為什麼在看這個?莫非....你在調查徐家之前的事?哇,你這作風可真有點像末代大少爺。”安予萱半開玩笑地說道。

徐風林也很無奈,“你們天天說宅子有問題,我沒辦法,了解了解這宅子以前的事吧。”

安予萱問:“那麼,你也是相信我們的咯?”

“...怎麼說呢?,”徐風林慢慢地開口,放下了信,把頭偏向一邊,望着窗外的景象,“我只信你不會騙我,但對於那些五迷三道嘛,我是不信的。”他黑黑的眼睛與夜相互交融,凝望許久。

回過神來,安予萱已經上樓。徐風林也窸窸窣窣地收拾樓下。

只有簡決無聲無息地披上他的外套,在其他人都玩完全睡下的時候,迎着風與夜色離開了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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