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住在老街的民宿
她房間的窗戶從裏面可以鎖死,推開就是外面的巷子,除了一張木質的床和床頭櫃,只有一個電視,連掛衣服的都是麻繩吊起的木棍,角角落落處一覽無餘。因為一樓是吧枱和公共區域,沿街是小巷子,所以這老建築的隔音並不太好,並且特價房沒有帶獨立衛生間。相應的是一樓東南角的衛生間和淋浴房供男住客使用,二樓供女住客使用,都是裡外兩間,外間是廁所和一排瓷磚砌成的洗手池,裏間是有四個隔斷間的淋浴。
危小魚在前台辦了入住手續,收銀的小夥子是這家院子主人的小兒子,幫着她把行李箱拎到了二樓。她把背包和行李放在房間裏,將阿七給的錦囊系在褲袢上,塞在右手口袋裏,然後帶着小先生和圓籠子出門找地方吃晚飯。
景區的飯店大多數是些結伴而行的遊客,像她這樣孤身一人的情況並不多見。因為已經晚上九點半了,商店也陸陸續續關門,所以看見有還在營業的飯店,危小魚就走了進去。她照着牆上的菜單點了一份肉絲麵,一份土豆絲小菜,為了避免再出現中午的狀況,還特意看了一眼,這裏並沒有用鴿肉做的菜。
店家的夥計是個熱情健談的中青年,三十來歲的樣子,脖子上搭一條紅毛巾,上菜的時候問道:“姑娘,你這鴿子不拴起來,它自己不會跑嗎?”
危小魚說道:“沒關係,它不會跑的。”
此時飢腸轆轆的她,也顧不得有什麼形象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反正當地也沒有人認識自己。三下五除二填飽了肚子出來的時候,街上已經沒有太多人,店鋪也關了大半。回民宿路過的一家陶瓷店鋪,門口擺了兩個竹編的簍子,裏面盛着各色各樣的小杯、小碗和小碟子,有各種各樣的造型和花色,旁邊插着一個寫着“兩個15元”的紙板。
老闆見危小魚駐足,隔着櫃枱喊道:“姑娘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馬上要打烊了,給你十元兩個!”
想到小先生還沒有自己的食器和水杯,危小魚便彎腰挑了兩個小瓷杯:一個翠綠色帶冰裂紋路,一個白底藍色帶寶相花紋。
遊人們散去的老街此刻最能看出全部的樣子來,兩邊的建築都不超過兩層高,延續着古建築特有的結構特徵。要麼是白牆黑瓦,要麼是木頭裝飾,風格一致卻又不盡相同。危小魚正迎着從周圍山間吹來的晚風往民宿走去,小先生卻說要去找兄弟們“收情報”,拍拍翅膀就飛走了。
危小魚本打算在街上走走,轉念一想此時自己人生地不熟,聽過的那些人口失蹤故事也浮現在腦海里,於是收了準備溜達的腳步,直接回到了民宿。打開房間的空調后,她收拾了東西去走廊盡頭的淋浴房洗漱。
淋浴房裏已經有人在,聽起來是一對母女,小女孩說著些童言童語,聽起來才三四歲的樣子。洗到一半的時候,隔壁的水聲和說話的聲音停了,媽媽哄着小姑娘走出了淋浴房。不一會兒又進來兩個女孩子,邊洗邊隔着隔斷說話,聽起來應該就是住在她隔壁的女大學生,讓她不禁回憶起大學時候的生活。
洗完澡的危小魚神清氣爽,在欄杆上趴了一會兒,這院子裏的微風,倒和家鄉老院子裏的有些相似。回到房間時小先生還沒有回來,她打開電視,呈大字躺在床上看電視,這時候在空調的作用下,房間裏涼爽舒適,很快她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她被街上路過的摩托車的聲音吵醒,摸索着找到遙控器關了電視,但是令她感到心裏發毛的是,這時又響起了早上在加油站里的那個聲音:“殺了那隻鴿子,殺了那隻鴿子……”
她睜開眼睛努力讓自己清醒,那聲音卻消失了,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她心裏七上八下地從床上爬起來,開了半扇窗戶想要透透氣。這時候外面傳來的噪音反而讓她不那麼壓抑。
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多的時候小先生才從外面飛回來,它從那半扇窗戶里擠進來,嚷着:“14棟322室,呦吼!”
危小魚從夢中被吵醒,說道:“你怎麼去了這麼久,現在才回來?”
小先生翻翻眼說:”兄弟們太熱情,我們玩相處得很開心!你這話像個憋屈的娘兒們似的!不對……你就是個娘兒們!”
危小魚對它用詞的粗糙有些難以接受,說道:“你不能這麼稱呼我,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小先生說:“是嗎?我記得老魏在外面就這麼說他老婆的!”
危小魚說道:“我怎麼覺得你早就認識他了,好像還很熟悉嗎?”
小先生像是被點了穴道,獃獃地立在原地,說:“呃……當然不是,只是靈珀說了這一切。還有他虐待過鴿子的事情!太真切了!我實在生氣!”它一邊嘰里咕嚕地解釋,一邊不停地奮力舞着翅膀,做出和空氣搏擊的架勢。
危小魚對它的胡言亂語和閃爍其詞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路上她遇到的奇怪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至於小先生和老魏之間是不是早就認識,也只能暫時聽憑它的說辭。至於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有種預感告訴她,可能連阿七都不知道。
這時候小先生踩着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切換到了劇庫,翻了翻最新上映、歐美影片,最後打開了一部港產警匪片,張開翅膀靠在枕頭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危小魚這才明白他的那些時不時冒出來的“名言警句”都是從哪兒學來的。她喝了幾口礦泉水,拿上洗漱用品和昨晚買的瓷杯去了衛生間,洗漱完回來后一邊往瓷杯里添玉米和礦泉水,一邊說道:“昨天下午那些鴿子是怎麼找到我的?”
小先生拖長聲音說道:“呵呵,那家一共有二三十隻鴿子,結果其他的都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危小魚說:“你讓他們都來找我嗎,有些可能是不認識路吧!”
小先生說道:“哼,有的僅僅是飛出去就忘了!這就忘了!”
危小魚問:“為什麼它們都要問我的名字?”
小先生說道:“這樣就知道到底這些傢伙有沒有找到你了啊!”
危小魚說:”可是,你可以自己回來的吧?”
小先生說道:“你怎麼這麼煩,有兄弟們替我跑腿,這感覺不是很酷嗎?”
這時候外面的走廊上響起了說笑聲和行李箱在地面上的拖動聲,隔壁的女大學生們準備退房了。危小魚把放在床頭柜上充電的手機拔了下來,連上民宿的無線網,打開郵箱確認有沒有招聘企業的回復郵件,然而只收到了幾封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