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重逢
“吵醒你了？”
“睡不着可以找我說說話。”
顧微揚咬咬嘴唇，挺不好意思的，“對不起啊，你白天還要工作，晚上還要被我打擾睡眠，我應該自己呆在屋裏的。”
但實在是太悶了。
楚韶傑的卧室都弄的很小，房子的格局是他自己改過的，小空間的卧室讓他比較有安穩的感覺。
顧微揚一個人呆在小小的房間裏就會有種又回到監獄被單獨關小黑屋的錯覺。
客廳大而空曠，還有月光灑進來，會讓顧微揚覺得舒服點，她就跑出來在客廳里獃著，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為了安靜，鞋都沒穿，但還是吵醒楚韶傑了。
她覺得挺抱歉的。
“沒事，反正我本來睡眠就淺。”楚韶傑問她要不要開燈，顧微揚點頭答應了，不開燈就是為了不吵醒他，但現在他都醒了，兩個人不開燈坐在這裏好像感覺怪怪的。
楚韶傑開了燈，順便給顧微揚熱了一杯牛奶端過來，“喝點吧，牛奶可以助眠。”
“謝謝。”
顧微揚接過來小口小口的喝着。
楚韶傑就坐在她身邊，和她保持一點縫隙的距離，斟酌了一下開口問道：“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你不用擔心考不上的，以你的努力程度，你要是都考不上，別人基本上不用想了。”
“也就是你會安慰我。”顧微揚苦笑，柳媛在監獄裏過的還是挺滋潤的，對柳媛來說不怎麼舒服，可顧微揚還是覺得她過得很滋潤，至少和她當年比起來，真的很舒服了。
沒有日以繼夜的噩夢，沒有一天天身邊人的欺壓，沒有被毀掉的皮膚灼燒感帶來的痛苦，更不用忍受所有人的羞辱和毆打。
她當然很滋潤。
不過就是換了個地方換了種生活作息罷了。
楚韶傑看着她，欲言又止。
顧微揚趁着他還沒開口的時候打斷他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目前我的精力都放在考試上，等考完試我會和他做個了斷，這樣不明不白的拖着也太不負責任了。”
原本還想說什麼的楚韶傑只好閉上嘴，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別的話題，倒是顧微揚主動找話說：“等我考完試，就能抽出手來去對付柳媛了，現在我不想耽誤時間。”
“也好，這樣柳媛會放鬆警惕，下手也容易一些。前些日子我託人打聽了，她在裏面挺謹慎的，估計是在防備我。”
顧微揚轉頭看着他，忽然撲哧一聲笑了。
楚韶傑皺眉，十分不解：“你笑什麼？”
“我想起來我們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其實我對你印象不算太好，覺得你特別能裝，還誤會了你的身份，以為你是跟着伊諾克的中國翻譯，還非得學法國人裝什麼浪漫風情，表情特別做作。但現在我發現，我看你的臉已經沒有當初那種討厭的感覺了。”
楚韶傑被她說的哭笑不得，抬手摸了一把自己嘴唇。
他也知道自己嘴唇長得挺無害的，挺誤會人的，一般以前遇到需要談判什麼的都會派他出去，一來是因為他確實挺能忽悠的，二來也是因為他長相沒有攻擊性，還具有嘲諷技能。
“我知道你在說什麼，長成這樣我也挺無奈的，總不能去做個整容手術，給搞成唇角下垂的吧？”
顧微揚笑笑，也知道這個不可能，夜晚是個容易讓人深沉的時刻，適合用來思考人生。
她道：“這段時間以來謝謝你願意陪着我。”
楚韶傑最怕她煽情，急忙結束話題：“還有小半月就要考試了，你應該好好休息，別管那些有的沒的，好好睡覺去。”
顧微揚才剛剛醞釀起來的情緒就被他這麼硬生生給打斷，十分的無奈，又沒了剛才那個氣氛，沒法繼續煽情，只能趕緊喝光牛奶，回去睡覺。
因為怕她回房間還繼續獃著不睡覺，楚韶杰特意陪她一起回房間獃著，等她睡著了才走的。
說也奇怪，楚韶傑坐在床邊看着她睡的時候，顧微揚也就沒有再想之前在監獄裏的事兒，也不再覺得這個小小的房間像監獄的小黑屋，躺下沒躲一會兒就開始犯困，然後真的睡的很沉很沉，連做夢都沒有。
她還以為是牛奶真的有助眠的功效，可不會知道，楚韶傑在牛奶里放了少量的安眠藥，只是為了讓她能夠睡着。
之後也知道考試之前的幾天時間裏，顧微揚都睡得很好，是她自己真的睡著了，這回真不是楚韶傑放了安眠藥的緣故。
考試的前一天，楚韶杰特意在考場旁邊訂了酒店，讓顧微揚住進去，他住的地方離考場挺遠的，怕到時候堵車，耽誤考試。
早走的話顧微揚也休息不好，酒店走到考場只需要十分鐘的路程，可以說是很方便了。
當天早上，楚韶傑直接翹班不去工作，早早來酒店敲門把顧微揚給叫醒了。
顧微揚揉着眼睛起床，被楚韶傑催促着洗漱吃東西，哼哼唧唧：“你就不能讓我睡會嗎？反正距離考場這麼近，一會就到了。”
住在這裏不就是為了多睡會么……
楚韶傑催促她趕緊吃東西，又問了她第一門考什麼，特意翻出考試資料擺在她面前：“早上早點起來，吃點東西活絡精神，比較容易集中注意力，一邊吃一邊看更容易記住。”
這是什麼神奇操作……
顧微揚雖然有點將信將疑，但還是按照他說的做，趁着吃東西的當兒，把她感覺能考到的考點大體掃了一遍。
時間還是很充裕的，楚韶傑也不催促她快點吃，反倒是讓她細嚼慢咽，為了好消化。
他親自把顧微揚送進考場，臨分手之前還在跟個爹似的叮囑她不要緊張，正常發揮，考不過他養她，最後顧微揚是一路翻着白眼進考場的，她發現楚韶傑比她更緊張，他緊張的時候真的超能廢話。
第一天的考試結束后，顧微揚出了考場，還就只有幾個人稀稀拉拉的往外走。
她掃了一眼考場外面，並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多少覺得有點失落，不過倒也是在意料之中，很快就沒當回事，嘆了口氣往前走。
卻被人猛然從背後遮住眼睛。
手指上觸感明顯的老繭已經出賣了這人的身份。
“楚韶傑，別鬧了。”
楚韶傑失望放下手：“還想嚇唬嚇唬你，結果你這麼快就猜到了，真沒意思。剛剛沒看見我是不是很失望？”
原來剛剛的失望全都被他看在眼裏了？
顧微揚一陣心虛，她並不是因為沒看見楚韶傑才會覺得失望的，可面對楚韶傑這麼殷殷切切的樣子她又不忍心刺激他，只好點點頭：“嗯，是的。”
說這話的時候也不敢抬頭看他眼睛，就盯着自己的腳尖。
楚韶傑看她這樣閃躲的目光就知道她心裏不是這麼想的，只是沒有拆穿她，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考試第一天，感覺怎麼樣？”
“自我感覺還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感覺是不是錯了。”
“感覺好就行，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楚韶傑走在前面，轉身的那一刻臉上浮上一層失望的神色，顧微揚心不在焉，並沒有看見，兩人各懷心事，各走各的，彷彿無形中出現了一層隔閡。
顧微揚考試持續了三天，楚韶傑陪了她三天，包接送，包吃住，直到顧微揚最後一場考試結束后出來，習慣性到處搜尋楚韶傑身影的時候，終於看見了她朝思夜想那個人。
儘管她一直都想見到他，可現在真的見到了，顧微揚反倒不敢上前，遠遠站在那看着榮景賢倚着車門站着，修長好看的指尖夾着一支煙，煙霧裊裊。
他的臉被煙霧繚繞，迷迷糊糊看不清他的表情，神秘莫測。
顧微揚站在原地，腳底生了根一樣走不動，她想，大概這就是近鄉情怯的意思吧。
時隔好幾個月，再次坐進榮景賢車裏，顧微揚渾身僵硬，想起了她第一次坐進這輛車的感覺，也是和現在一樣渾身僵硬，不自在。
果然開始和結束都是同一個點，組成一個輪迴的么？
車裏煙味很大，顧微揚知道榮景賢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抽煙，他不開口，她就不敢主動說話，她更感覺到身邊這個人身上冷冽的氣息。
如果氣場有實體，那這會兒整輛車都已經被千年寒冰包裹了吧。
良久，榮景賢終於把最後一根煙頭彈出車外，開口了，聲音冷酷又帶了點沙啞：“我應該怎麼稱呼你，顧小姐？”
顧微揚喉頭髮干，狠狠吞了口唾沫，艱難出聲：“你都已經知道了？”
顯然是已經知道了。
榮景賢忽然側身靠過來，滿身的煙味將她籠罩，顧微揚身子崩的更緊了，一動不敢動，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眸視線落下之處，只能看到他涼薄的唇。
一如他人一樣冷酷的弧度。
“難怪你要接近我，難怪一直以來你都在想方設法針對柳媛，原來果然是有目的的，嗯？”
顧微揚努力扯開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承認了：“是，我是為了報復她，故意拆散你倆。對不起。”
“對不起？”榮景賢驟然拔高聲音怒吼，“對不起就完了？”
顧微揚嚇得身子一哆嗦，不知道怎麼腦子一抽就衝口而出：“就是覺得對不起你所以後來我一直都在想方設法的想要補償你，盡量對你好，幫你做事，幫你解決問題……”
比如阿瑪斯那次，比如伊諾克那次。
榮景賢怒意更盛，眼中似乎有血色崩裂：“所以，你覺得你對不起我，就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補償我？”
聽他這意思，好像並不滿意她這樣做，顧微揚咬着嘴唇，心底泛濫的委屈愧疚一起湧上來，眼眶瞬間就濕了。
“我知道……我不該利用你，你想讓我為你去死我也願意的，只要你能消氣……”
榮景賢點點頭，狠戾的連着說了三個好字，驟然舉起拳頭，一拳砸過來。
顧微揚沒想到他說來就來，嚇得閉緊了眼睛，卻感覺到旁邊座椅被砰的一聲砸了一拳。
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