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厲鬼
墓室入口,張珊珊正凝神聽着裏面的動靜。
“那闖入的傢伙應該已經死了吧。”張珊珊已經半天沒有聽到動靜了,心中想道。
她伸出手,轉動了一下牆壁里鑲嵌的一個八卦形的石盤。
墓室牆壁上那些泛着瑩光的符文大亮,與此同時,掉落在一旁的青色珠子也亮了起來。
沒過多久,關閉的石門緩緩打開,石室中燈光亮起。
張珊珊剛剛探出頭觀察,突然一隻冰冷蒼白的手閃電般掐在她的脖子上,直接將她拖了進來。
不多時,張珊珊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她煞白着一張臉,渾身都在顫抖。
我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翹着二朗腿,最里叼着煙,饒有興趣地看戲。
“姑……姑母,你怎麼活過來了?”張珊珊看着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盯着她的張如月,心中寒氣直冒。
“珊珊,沒想到你這麼大了,這些年,都是你在控制我?”張如月幽幽開口。
“不不不……不是的,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張珊珊帶着哭腔道。
“張廣死了沒有?”張如月陡然迸發出濃郁的死氣。
“沒……沒有,爺爺回老家了。”張珊珊顫聲道。
“那張逍呢?”張如月裂嘴,兩顆尖尖的吸血牙從牙囊里探了出來,閃爍着森冷的光芒。
“太……太爺爺也還健在。”張珊珊道。
張如月憤恨地低吼一聲,突然一手揪着張如月的頭髮,獠牙朝她脖子上刺去。
我一彈煙頭,衝過去抱着張如月的腦袋,道:“你並不是真正的殭屍,你身上也沒血氣,一旦吸了血,你還能控制你自己嗎?”
張如月一甩頭掙脫我的手,冷冷看了我一眼,道:“你說的倒也對,但我這半人半屍的模樣,是張家害的,他們就是一群沒有人性的畜牲,所有助紂為虐的張家人都該死。”
“咔嚓”
我看到張珊珊的腦袋一偏,被張如月捏碎了咽喉,直接斷氣了。
我脊背有些發冷,張如月對張家的恨已經深入骨髓,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張如月把張珊珊殺了,讓大劇院水箱裏那九具屍體的線索又斷了。
不過,或許可以從張如月身上發生的事情來推斷,兩者可能有什麼聯繫。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冥龍之眼再度出現了一根線,這根線與張如月纏在了一起。
但我卻有些傻眼,又是半陰半陽的線。
是不是因為張如月半人半屍,一半生一半死,所以才會這樣。
那麼另一根半陰半陽的線呢?那根線是在擊殺那鬼胎后出現的,沾染了誰的因果我卻一無所知。
月光的清輝灑落,我和張如月坐在墳頭,寒風刺骨。
我看了一眼周圍黑壓壓的墳墓,緊了緊身上的外套,這個天氣,這個時間,坐在墳堆上和一個半人半屍的女人談人生,這感覺……
張如月還是穿着那身薄薄的綢衣,根本無懼寒風。
不過這身段,還真是一等一啊……呸呸呸,我特么在想什麼東西,這女人是能用來YY的嗎?指不定就獠牙一伸把我吸幹了。
“我們張家在吳山,也算是幾百年傳承的大族,封建,古板,等級森嚴,我渴望逃脫那窒息的環境,渴望自由,於是我拚命讀書。”張如月幽幽開口。
“那一年,我十五歲,在吳山燕水鎮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吳山一中,但也就在那一天……”
張如月語氣淡漠地講述着她的故事,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夜裏,我心中的寒意越來越濃。
那一天,她得到了母親的允許,跟幾個同學慶祝到近凌晨12點才回到張家村的家。
在進門后,她看到院子裏有一個穿黃色軍裝的男人盯着她,那目光讓她感覺自己被剝光了一般,她急急忙忙就回了自己的屋。
而後,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羞恥的夢,夢裏她和一個高大帥氣的少年在一片爛漫的山花中擁吻着,翻滾着。
這少年帥出了天際,正是她情竇初開時想像出來的白馬王子形像。
他解開了她的衣物,輕撫她的身體。
她緊張又期待地等待最後時刻的來臨,就像初嫁的新娘在新婚之夜。
但就在這時,她聽到了母親憤怒的叫喊聲,讓她瞬間從夢中驚醒。
朦朧中睜開眼,她看到了那個穿黃色軍裝的男人,他直接穿入了房間的一扇牆上,消失不見。
那一天,母親抱着她哭了一整夜,但她詢問時,母親卻什麼也不肯說。
第二天洗澡時,她就發現自己的脖子上有一個漆黑的印記。
在深夜時,她被母親和父親的爭吵聲吵醒,於是她起身悄悄來到他們的房間外偷聽,聽到了讓她不敢置信的內容。
“張廣,別的姑娘我不管,但如月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忍心將她送給那個老鬼。”她母親悲凄道。
“你以為我願意,但是司令看中了她,這是她的命,否則,我整個張家數百口人全都要死。”她父親張廣咆哮道。
“不行,誰動我女兒,我就跟他拚命。”她母親厲聲道。
“你冷靜一點,我張家已經犧牲了這麼多人,司令說了,如月是最後一個,接下來我們張家將走出吳山,成為全國範圍內頂尖的家族。”她父親壓着聲音道。
“休想,你敢動如月,我就將張家的事捅出去。”她母親咬着牙道。
而後,張如月就聽到了她母親傳來幾聲慘叫,她猛地推門進去,看到她父親手裏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而她母親倒在了血泊中。
“跑……”她母親說完這個字,就斷了氣。
張如月終究沒有跑得過她父親,她被五花大綁,帶進了一個山谷。
山谷曾是七八十年前一個軍閥修建的地下藏兵洞,張家曾給這個軍閥提供過支持,後來一場瘟疫,這裏就成為了一片死地,沒有人敢踏入這裏,因為踏入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去。
張如月見到了司令,那個七八十年前在瘟疫中死去的軍閥頭子,一隻兇猛的厲鬼。
“你將會是我復生后的妻子。”司令這麼說道。
然後,長達五年的時間,張如月被逼泡屍油,喝百毒之草熬成的湯藥,磨滅了生氣,整個人開始屍化。
在她二十歲時,那司令將一顆青色的珠子塞入了她的眉心,然後她就沒有了意識,直到她眉心的青色珠子被我心口的冥龍之眼擊打出來。
我聽完之後,久久沒有言語,一時有些消化不過來。
如果那司令真有這麼厲害,怎麼可能被我滅掉?那一天,我滅掉的那個穿黃色軍裝的鬼真是張家人口裏的司令?
鬼也有等級之分,普通的鬼魂之上就是惡鬼,惡鬼之上是猛鬼,猛鬼之上是厲鬼。
真要是厲鬼,就我這半桶水的陰陽師,去十個也是送菜,那天我滅的頂多也就一色中惡鬼罷了。
還有,那司令對張如月說她會是他復生后的妻子,這讓我無法相信。
鬼能附體,但絕對無法復生。
首先,陰魂入陽體,最終會讓附身之人陰氣纏身,痴痴傻傻,最終陽火熄滅死亡,復生無從說起。
其次,鬼附身對於鬼來說,同樣是一種消耗,附身越久,自損越大。
我將那天我滅掉的鬼魂給張如月說了一遍,張如月也毫不猶豫地否定那個惡鬼就是司令,因為司令沒有這麼弱。
“看來,要弄清楚事實的真相,唯有去吳山走一趟了。”我說道。
“帶我回去,我要報仇。”張如月厲聲道。
“等兩天吧,我有些事情先處理一下。”我看了一眼張如月,心中其實有些打鼓,真正的司令如果真是厲鬼,我去吳山會不會是羊入虎口?
但不去看看,我知道我自己不會死心。
我回到家,洗了一個熱水澡,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卻發現手機壞了,估計在墓室時弄壞的。
我拿出備用手機,將卡插上,就聽到了一連串的信息聲。
一共十六個未接通電話的提示,十五個是池芸打來的,還有一個是陌生號碼。
“打這麼多電話,該不會是發春了吧。”我呵呵笑着,想起池芸在床上的瘋狂,也不禁有點蠢蠢欲動。
我回撥過去,電話通了,卻一直沒人接。
這個點,應該已經睡了吧,我掛了電話。
我來到爸媽的房間,拿起一家三口的照片看了一會兒,低喃道:“爸媽,晚安。”
我迴轉身子的時候,突然撞到了旁邊的書架,頂上一堆書從書架上掉了下來。
這些都是一些雜書,因為沒有地方放,就堆在書架頂上。
我一一撿起,就在這時,我的手頓了頓,看到了一本線裝書籍,書沒有名字,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一些有些久遠的記憶浮了上來,我記得在我還小的時候看過它,當成鬼怪誌異的故事來看的。
突然,我臉色一變,直接坐在地板上開始翻這本書。
劇院天台水箱裏那九具屍體擺放的位置和死去的模樣,我之前總覺得在哪裏看過,原先一直以為是在大幽冥陰陽術上看到的,現在才赫然記起來,應該是在這本書上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