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夢魘
臨江第一人民醫院住院大樓一片寂靜,十五樓護士站的值班護士正烤着電爐打着盹。
六號病房裏,許報國再度陷入了惡夢之中。
他夢到了他死去的前妻,曾經有那麼一瞬間的疑心在夢裏被無限放大。
他“看”到了前妻和一個男人偷情,並且懷上了野種,這個野種就是許寶兒。
“報國,你醒醒。”張慧香坐在病床邊溫柔道。
許報國睜開了眼睛,不過目光卻有些詭異獃滯。
“慧香,打電話叫律師來,我要更改遺囑。”許報國冷聲道。
張慧香向後做了一個手勢,就見張寒山與一個拿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徐律師,我要改遺囑,取消許寶兒的繼承權,將我名下所有財產,股份通通轉移到我妻子張慧香名下,即時生效。”許報國咬牙切齒道。
“好的,許先生,按照流程,我想請問你現在是清醒且自願的嗎?”這徐律師一本正經地問道。
“我很清醒,並且是自願的。”許報國回答。
“許先生,請在這份文件上簽名。”徐律師遞上一份文件。
許報國二話不說就簽了。
緊接着,徐律師拿出一支錄音筆,道:“許先生,最後一步,你念出聲紋密碼,核驗通過後,你的遺囑就正式生效了。”
許報國接過錄音筆,按下上面的按鈕,開始念聲紋密碼:“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驀然,許報國臉色猙扎,雙目的黑氣急劇涌動。
誰也不曾想到,許報國的聲紋密碼,竟然會是一段金剛經中的經文。
這經文念到一半,便直接影響到了控制着他夢境的陰魂。
而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一腳踹開。
我和許寶兒沖了進來,我一腳放倒了張寒山,又一拳撂倒那徐律師。
許寶兒也甚是彪悍,直接把張慧香壓在身底下,在她臉上又抓又撓。
我走向了許報國,卻有一陣陰風吹過,眼前的病房剎那間迷霧四起。
我突然發現我身處一片繚繞着迷霧的森林裏,腦中有剎那的懵懂,但很快恢復了清醒。
這是許報國那個陰魂創造出來的幻境,我心裏十分清楚,但清楚歸清楚,我依然被挾裹其中,證明這個陰魂有些道行。
“噝噝……”我聽到了四周傳來詭異的聲響,四下一看,只見草叢中,大樹上,千萬隻毒蛇朝我圍了過來。
這是假的!
我心道,但是依然毛骨悚然,實在這種情形太讓人心中發毛了。
直到第一隻毒蛇彈起朝我咬來時,巨大的危機感讓我瞳孔劇縮,心口的冥龍之眼也傳來一股灼熱的感覺,似乎在預警。
千均一發之際,我閃身避讓開來。
這不可能是真的,可為什麼會有危險?這千萬隻毒蛇圍過來,我躲哪裏去?
我的心狂跳着,冷汗從額頭滑下。
如果這僅僅是鬼的幻境,我不應該在清醒狀態下還陷入其中。
那會是什麼?
我開始極力回憶大幽冥陰陽術上的內容,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這是什麼鬼了。
而此時,那千萬隻蛇已從地上樹上將我重重包圍,更有上百隻蛇從各個方向朝我發動了攻擊。
與此同時,我盤腿坐下,手指點在自己的眉心上。
剎那間,那撲過來的上百隻蛇堪堪接觸到我,就化為黑色的光點消散。
下一秒,整個迷霧森林的場景都開始粉碎。
我發現自己依然身處病房內,而許寶兒,張寒山和張慧香都昏倒在地。
“你無處可逃了,夢靨,失去了造夢的能力,你一無是處。”我冷笑着對着許報國道,此時的許報國被夢魘困在夢境之中。
許報國僵硬詭笑,陰聲道:“多管閑事,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是嗎?我倒挺期待的。”我說著,一步一步走向許報國,一掌拍在他的額頭上。
一道淡淡的黑煙從他的頭頂飄了起來,化為一張咆哮的鬼臉。
我正要滅了它,卻不想心口的冥龍之眼傳來一道巨大的吸力,竟是生生將這鬼臉給吸了進去。
……
天已大亮,六號病房的氣氛十分壓抑。
許報國精神好了許多,臉色卻一片冷峻,旁邊站着幾名孔武有力的保鏢。
而病床邊,張慧香,張寒山和那徐律師都被五花大綁。
這時,許報國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放在耳邊聽了一會兒,語氣低沉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報國,一夜夫妻百日恩……”張慧香似乎預料到了什麼,凄切開口。
“閉嘴,咳咳咳,好一個張家,好一個一夜夫妻,敢情在十五年前,你們張家就想要寄生在我許報國身上,我那可憐的妻子,只怕是被你們動的手腳吧。”許報國厲聲道,目中滲出悔恨的淚水。
許報國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從今天開始,張家將不復存在,把他們帶下去。”
我坐在窗台上一邊啃着包子一邊喝着豆漿,饒有興趣地看着好戲。
這時,許報國將保鏢揮退,在許寶兒的攙扶下下了病床,來到我面前就要下跪。
“別,許總,可不興這一套。”我急忙拉住許報國。
“若不是大師出手相救,我許家必然在那毒婦的謀害中家破人亡,如此大恩,我許報國一世難還啊。”許報國感激道。
我呵呵一笑,道:“許總,感激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我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許報國瞬間明悟,雙手握着我的手用力晃了晃。
沒錯,我為了幫許報國一家差點沒了性命,得到報酬是應有之事。
我修鍊大幽冥陰陽術,是極其耗費金錢的,很多陰陽術的施展是需要器具和材料的,比如最普遍要用到的硃砂,用稀缺的萬年硃砂比普通硃砂的效果好上百千倍,但一兩萬年硃砂就得十幾萬,簡直就是燒錢。
許報國人品不錯,家底豐厚,值得一交。
“那個張寒山,先交給我審一下,沒問題吧。”我對許報國道。
“當然沒問題。”許報國立刻道。
看到我離開,許報國望向許寶兒,道:“寶兒,你覺得這秦醫生怎麼樣?”
“啊?他怎麼樣關我什麼事?”許寶兒俏臉扭向一邊,看得到嫣紅從脖子上緩緩爬上來。
“此乃一奇人,我們許家有他庇護,才能長久繁榮,但金錢上的合作太脆弱,如果再加上感情,那就穩了。”許報國道。
許寶兒抿着嘴道:“爸,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是不要把我的感情跟你的利益綁在一起。”
許報國笑了起來,道:“那好,除去一切利益因素,你覺得秦醫生適不適合做男朋友?”
“我……我不知道。”許寶兒低着頭,快速溜出了病房。
“傻丫頭,感情和利益,有時候並不衝突啊。”許報國自言道。
……
幽暗的房間裏,張寒山被鐵鏈吊著,臉色慘白,奄奄一息,顯然受到了非同一般的照顧。
就在這時,門被打開。
我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點了一支煙叼在嘴裏。
張寒山睜着腫脹的眼睛,看向了我。
“呵……你們動我,我會十倍百倍的還回來。”張寒山有恃無恐地叫道,似乎斷定他頂多受一些皮肉之苦,我和許報國不可能要他的命。
我吐出一口煙霧,站起來走過去,一手捏開他的嘴,火紅的煙頭直接按在他的舌頭上。
“啊……”張寒山猛烈掙扎,喉嚨發出野獸般的慘叫。
我把煙塞在他的嘴裏,鬆開手,然後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何文婧,你認識嗎?”我冷冷問道。
張寒山聽到這個名字,目光抽了一下,但卻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