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自從離別後
“南宮珏,你告訴我,若是你的話,你會如何做?”現在的夜夢幽,已經沒了無法再去思考什麼了,她拉住南宮珏的衣袖,就像是,攀附着大海中唯一的一塊浮木。
“我不知道!”南宮珏冷冷的說道,甚至,無視了夜夢幽眼中的迷茫和希冀,聲音冷硬極了。原本清心寡欲,性情冷漠的他,被夜夢幽的話勾起了塵封的記憶。曾經何時,他也曾經答應過一個人,會永遠的保護她。可是最後,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香消玉殞,而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你不知道,呵呵……我也不知道,我們都不知道,呵呵……”酒醉的夜夢幽無意識的說道。忽然,她覺得胸口一陣氣悶,眼前一黑,就這樣昏醉了過去。
“玉無塵,玉無塵!”正兀自沉思的南宮珏,被腿上突然傳來的重量驚醒,他低頭一看,卻發現是夜夢幽昏倒在了自己的腿上,忙推了推她,叫了幾聲。只是奈何夜夢幽喝的太多了,竟是睡死了過去,憑他怎麼喚都喚不醒。
看着熟睡的夜夢幽,南宮珏夢靨般的伸出冰冷的手指,輕輕一挑,挑開了夜夢幽被風吹到臉上的髮絲。看着她純凈的睡顏,南宮珏輕聲喃喃出聲:“蓮兒……”
“嗯……不要……”夜夢幽突然哼了一聲,好看的柳眉緊緊皺在了一起。即便是在睡夢中,她仍然是處於極度的不安之中。
夜夢幽的悶哼驚醒了神思恍惚的南宮珏,他猛地收回自己的手,看着毫不設防的枕在自己腿上的夜夢幽,他心中一震,不明白自己方才怎麼會做出那樣的動作。眼前的人,明明是個男子。為何,他竟然會被“他”吸引,甚至因為“他”而想起了蓮兒?
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南宮珏,將一切都歸於巧合。見夜夢幽一時半會兒的也醒不過來了,他們總不能就這樣待着啊。沒辦法的南宮珏只好抱了夜夢幽起來,起身往回走去。
剛抱起夜夢幽時,南宮珏為她如此輕薄的身子感到詫異。因為,躺在他臂彎中的身子,極是輕柔,輕的讓他覺得有些不妥,卻又說不出這不妥究竟是在何處。
雖然是從郊外往回走,但是,因了夜夢幽輕巧的身子,南宮珏也是個習武之人,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累人的,也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他們便回到了南府。
“玉無塵!”剛到南府,南宮珏還來不及進去,就被一個憤怒的聲音喊住了,“你是何人?”
南宮珏聞言扭頭看去,只見一個面容極為俊雅的男子騎馬向著他飛奔而來。及到了他的面前,將韁繩狠狠一勒,縱身飛下,在自己面前站定。那男子有着江南公子溫潤如玉、飄逸如柳的氣質,一雙桃花眼則更是讓他看起來有說不出的魅惑。只是那一股隱隱散發出來的貴氣,讓他不至於太過妖魅,反而整個人都是溫潤而雅緻的,讓人不得不感嘆上天對他的厚愛,竟將高貴與魅惑結合的這樣恰到好處。
只是此時此刻,那男子俊雅的面容上,滿是憤怒,狠狠地盯着南宮珏,與他懷中依舊昏睡着的夜夢幽,彷彿要冒出火來了!
“月?”南宮珏看着這個怒斥自己的人,心下滿是疑惑。因為這人不是別人,而是他為數不多的知己好友中的一人,君子月!
=-=-=-=-=-=-=偶是親們許久不見的某君的分割線=-=-=-=-=-=-=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至於君子月為何會出現在洛尹,這話要說起來可就長了。正所謂不知前因,難明結果。咱們姑且先放下夜夢幽這一邊,將故事掐住,且敘一敘君子月這段日子是怎麼過的。
這話啊,還要從夜夢幽跟雪離開莫塵山莊的時候說起。
那一日,車馬喧囂,黃塵滾滾,夜夢幽就這樣消失在了君子月的視線之中。見夜夢幽的馬車漸行漸遠,君子月心中百般苦澀。在這最後送別的一刻,他竟然會又與她起來爭執。明明,是想要好好的來送她一程的。可是,等到真的看到夜夢幽與雪並肩站立的時候,他的心中,竟然滿是不快。無意識的,挑釁的話語就吐口而出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等到後悔的時候,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月,你還在看什麼呢?人都走了。”雲慕辰過來拍了拍君子月的肩膀說道。
“是啊。”君子月微微搖了搖頭,將心中那些莫名的情緒甩開,回頭對雲慕辰等人說道,“我們也回去吧。”說完,那君子月也不顧別人,逕自回了山莊,往自己的房間去了。
“塵,月他沒事吧,臉色不是很好呢!”雲慕辰看着君子月離開的方向說道。
“他能有什麼事,左不過是在跟那個玉無塵置氣罷了。”宮影塵撇了撇嘴說道。他現在可忙着呢,那個玉無塵,自己走了不說,還留下那麼一句話來,搞的他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可得好好謀划謀划,可不能讓他的靈兒又跑了。
“嘖嘖,你怎麼能這麼說呢,真是個見色忘友的傢伙!”雲慕辰大聲笑道。
“得了吧,月那個傢伙有什麼好值得擔心的。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每次都跟那個玉無塵搞的不歡而散的,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宮影塵搖了搖頭,不再去想君子月的反常。
“呵呵~~~或許我們很是該佩服一下那個玉無塵呢。你什麼時候見過月這個樣子?他從來都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從容,何時這樣惱羞成怒過?尤其是他還有氣無處發的樣子,更是可笑極了!”雲慕辰只要一想起君子月那副氣不得、恨不得的樣子,就心情大好。這風水輪流轉,每每都是他被君子月氣的跳腳,今天可算是輪到他雲慕辰來看君子月的窘態了。“哈哈哈~~~”光是想想都讓他心情舒暢啊!
“哈哈哈,說的也是,月這回怕是遇到剋星了呢,那玉無塵還真是把月克制的死死的呢!”好像到了玉無塵面前,月就沒有了往日的伶牙俐齒聰明機智了呢。
“走了走了,人都沒了,我們還站在這兒幹什麼?”雲慕辰一回神,才發現這裏就剩他們兩個人了,不由得訕笑道,看來他們兩人是聊的太入神了。
“也是,咱們還是回去找月吧,現在那玉無塵已經走了,想必他也該恢復正常了吧。”宮影塵笑道,一邊跟雲慕辰兩個往莫塵山莊去了。只是四處里都沒有看見君子月的影子,這才相約往君子月的房間走去。
“咚咚。。。”雲慕辰敲響了君子月的房門,“月,你在嗎?”
雲慕辰與宮影塵等了許久都不見回應,正要走時,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露出了君子月英俊的容貌:“有事嗎?”
“我們倒是沒事,恐怕是你有事吧。”宮影塵沒想到君子月還是這副樣子。
“我能有什麼事?”君子月皺着眉頭問道。
“行了吧你,玉無塵都已經走了,你也該變回原來的樣子了吧。”宮影塵調侃的笑道。
“原來的樣子?塵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君子月有些不明白宮影塵的意思了,他不就是他嗎,什麼原來現在的?
“塵的意思是說月你最近有點怪怪的。”一旁的雲慕辰開口說道。
“怪怪的?”有嗎?他怎麼沒覺得自己有哪裏不一樣了,他不還是他嗎?
“我就是這個意思,月,好像只要碰上那個玉無塵,你就會變得怪怪的。”宮影塵說出了自己近幾日觀察的結果。
“這怎麼可能,塵你想多了。”君子月聞言,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開口否認了。只是,在話出口的剎那,他卻有了一刻的遲疑。
“不過我還是覺得……”宮影塵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雲慕辰打斷了:“好了塵,既然月都說沒事了那就是沒事了嘛。”相比起宮影塵,雲慕辰倒是個典型的樂觀派加神經大條者。“哦,對了,說起來,據說今晚淚姬(大家也許忘了吧,是文章最前面提到過的淚姬)會到莫塵山莊哦。”說完,雲慕辰還不忘朝君子月曖昧的一笑。
“淚姬?雲,你這是什麼意思?”君子月被雲慕辰的笑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嘿嘿,月,我跟塵可是託了你的福才有緣一見這聲名遠播的歌姬呢。你說是不是啊,塵?”雲慕辰朝宮影塵眨眨眼睛。
宮影塵會意的點着頭笑道:“的確,要不是月在莫塵山莊,這淚姬怕是下了請柬去請都不一定請的來的。要說還是月的魅力大啊,不管身在何處,總是有那麼美麗的女子慕名而來。哎呀呀,真是艷福不淺啊!”
“塵,你在胡說些什麼?”君子月被宮影塵的話說的心裏有些不悅。只是話一出口就馬上覺得不對:奇怪了,以前他們也經常像這樣子開玩笑的,從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聽來卻覺得有些諷刺呢。就如此刻,腦海中彷彿有一雙眼滿是譏誚的看着他。
“我說的可是不容否認的事實哦。”宮影塵無視君子月一張微微走樣的俊臉,繼續說道,“對了,你可是今晚的主角,記得要準時出席哦,要不然可會讓佳人傷心的。”
“是啊是啊,月,那咱們就晚上見嘍!”雲慕辰朝君子月一揮手,就跟宮影塵一起走了。只留下君子月一個人還在那裏想着,這淚姬是什麼時候到的莫塵山莊?他晚上究竟要不要過去呢?君子月拿着手中的桃紅信箋,心裏猶豫着。
只是,不論君子月心中如何的猶疑不決。夜色,還是照着預定的軌跡,慢慢地籠罩了整個莫塵山莊。靜謐的夜色下,莫塵山莊卻是一派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弦動情思聲泠泠,姚瓊佳人舞婆娑。
燭火照亮了整個廳堂,笙歌艷舞,歡聲笑語不斷。明晃的燭光,照映在每個人的臉上,大家都是一副極興奮地模樣。畢竟,這樣的盛宴不是每天都有的。更何況,那廳堂正中的人,是那般的花容月貌,姿容迤邐。
燭火通明的廳堂中端坐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急急趕來的淚姬。當日自宛城一別之後,她就再沒見到過君子月了。不是沒有想過要去萬峰堡。可是,君子月的忠告,她一時都不曾忘記。她怕,她怕若是自己真的違背了君子月的意願去了萬峰堡的話,那麼她就再不能像以前那樣子呆在他的身邊了。
雖然,從前每每都是當君子月偶爾想起她的時候,她才有機會見到他。更多的,卻是無盡期的等待,與思念。但是,哪怕只是這樣遙遙無期的等待,她也甘之如飴。
淚姬端坐在琴案前,纖纖細指,輕懸於琴上。右彈左應,若出一手;過弦不覺,若出一絲;輕則清亮,重則堅實;疾而不亂,徐而不遲;斷則意遠,連則氣舒。優雅的琴音自她的指間流瀉而出,高山流水般,蠱惑了所有人的心神。泠泠的琴絲,一如她此刻的心境。音色婉如珠玉般晶瑩,如朝露般清澄,餘韻悠長,似幽似怨,愁緒滿懷,將她的心思,演繹的淋漓盡致。只是,那琴音中,卻隱隱的,透露出一絲焦急……
“公子,你為什麼還不來呢?公子,淚姬在這裏等着,可你怎麼還不來呢?”正在撫琴的淚姬,心中念念不忘的,只是君子月,也只有君子月。
“果然是人間仙曲啊!”雲慕辰一邊品着手中的美酒,一邊看着場中的表演,好不愜意。
“的確,這樣的琴藝,也就只有淚姬了,換了別人,再彈不出這樣的韻味來的。”宮影塵點頭附和道。說起來,他還是一年前與君子月一起的時候,才有幸聽了這淚姬撫琴呢。沒想到這次還是沾了那傢伙的光。
淚姬清展笑顏,對於充耳的讚歎聲她其實並沒有多少的激動。她五歲入青樓,十五歲成就了祈夢聞名遐邇的琴魁之名。直到如今,什麼樣的讚譽稱嘆是她沒有聽過的,早就已經厭煩了。只惟獨,那人的一聲溢美之詞,卻能讓她從心底開出喜悅的花來。
思及此,一雙美目婉轉看向大廳的入口,心,漸漸變得焦急起來,就連指下的音律彈錯了調子她都不自覺。
宮影塵耳尖,聽出了端倪卻不動聲色,只端起了就被掩住自己嘴角的那抹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