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稱才奇怪!你已經嫁給我了,喜歡我、愛我這種話可以跟珊瑚講,卻不能跟我講,那是怎樣?」蕭天衍已經豁出去了,用力環抱妻子的腰,就是要證明現在不是作夢。
「呃」他的話不僅讓宋艷楞住,連先前待在假山裏的人也呆住了。
宋艷不是不喜歡他嗎?
「我都嫁你了!你也知道沒有男人強迫得了我,那……我當然是喜歡你才嫁你的,這種事很簡單就可以想通,幹嘛要我講?」宋艷俏瞼漲紅,困窘地瞪着很愛明知故問的男人。
他根本就只是來過甜言蜜語,要她講「喜歡他」的好聽話。
要她講也可以啊!
可之前她跟他講的時候,他卻一副她騙他、哄他的樣子,這男人直的很難伺候!比傳說蟲的後娘還像後娘。
她站着不對,躺着也有話說,他到底要她怎樣啊?
為什麼她多個相公,卻有一車的問題咧?他是想怎樣啊?
「哎喲!我的腰……」
在假山裏頭躲了一個時辰,直到那對「你抱我、我親你上的新婚夫妻離去」,李勇才走出來,舒展筋骨
噢!真是累死了。
原來小偷也不是好乾的職業,光是他們幾個人擠在狹小的山洞裏,就感覺腰酸背疼,更別提還要飛檐走壁,怎會是人過的生活?
接着他的兩個徒弟也躡手躡腳地從假山裡走出來。
「相公,你誤會了,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徒弟甲兩手掩面,哭得正傷心。
「娘子,我一直以為……」徒弟乙搔頭頓足,手足無措。
「以為什麼?以為我不愛你,是嗎?我對你的心日月可證。」徒弟甲嗲聲嗲氣,伸出蓮花指,指向青空。
「噢。娘……」徒弟乙伸手要去抓那手指。
「你們有完沒完?沒事快回去睡覺,不要在這裏瞎鬧了!」李勇隨即轉身瞪着徒弟,要他們別再演戲了。
真的是……
多看了幾齣戲,戲班裏的台詞被他們背個十成土,最好那兩人有這麼誇張,害他看了都想笑。
「好啦!不演就不演,可蕭師傅跟宋艷姑娘明明就是這樣啊!」兩個被罵的小徒弟痕癟嘴,一鬨而散。
「唉!」望着兩個悻悻然的背影,李勇嘆口氣,卻也不自覺笑了。
真是感謝老天,保佑好人!讓他擔心半天的好友,總算幸福了。
不但娶到貌美如花的娘子,還對他真心誠意,有這樣的結果,真值得恭喜。
但他自己的娘子呢?唉!別想了。
李勇扭腰用臂,筋骨舒展夠了,準備回房睡覺。
突然間,他的眼前一花,被一個從圍牆外飛身闖入,身穿青衣的大漢擋住去路。
「這位爺是?」不懂來人的意思,李勇拱手詢問。
「聽說你跟蕭天衍很熟?」青衣大漢虎背熊腰,雙目炯炯有神,腰間佩帶長劍,看得出來不是一般人。
「呃……我常受他照顧,嘿嘿……」瞪着他腰間的長劍,李勇不知該溜,還是留下來跟他說話。
萬一是惡盜劫匪的話……
「他是我大哥!我也姓蕭,家中排行老四,只是來問一些事,不會對你怎樣的,不用擔心。」蕭天宇也看得出李勇眼中的疑慮,趕緊把話挑明說清就怕嚇到人了。
「原來是這樣,早講嘛!」李勇不斷狂笑。
他以為自己遇到搶匪,偏偏手中沒刀劍,正扛算如果空手打不過他,就放聲大叫,把酒樓里的人全部引來。
不過,蕭師傅家裏干這行的啊?
李勇又從頭到尾,把蕭天宇打量一遍。
噢!超恐怖的咧!
「我們聽說大哥娶妻了。」蕭天宇沒理會李勇打量的神色,而是直接確認重要的事。
「是的。他沒通知家裏嗎?」對了,他終干想起來哪裏不對勁了。
他認識蕭師傅那麼久,從沒聽他提過家裏的事,也沒看過他給家裏寫信、買東西,他還以為他沒有家人咧!
這個聲稱是他弟弟的男人,該不會是個騙子吧?
李勇眼神疑惑的看向蕭天宇。
為了避免誤會,蕭天宇挑重點解釋,「大哥當年離家,就是跟家裏起了衝突,我們一直以為他氣消,就會回來團聚,他在家裏的一切也替他保留着。只是沒想到我到附近的省城,才聽說他娶花魁女的事……」
是啊!唐姑娘廣發喜帖,附近省城的知名人士都收到請帖,也來道賀了。
這樁婚事,被她辦得可風光的呢只是不知她的人面怎會這麼廣?
能讓這麼多有錢有勢的權貴都來祝賀
就是。
李勇想到這件事,心裏也為唐宓俐落的辦事能力喝采。
聽他輕蔑的口氣,好像不滿蕭師傅娶宋艷姑娘為妻?先不說蕭師傅有啥了不起的家世,可宋艷姑娘不是風塵女子啊!
「我們幾個兄弟派我來找大哥談談,希望他能早點回家。」
蕭天宇也沒希望李勇了解家裏的事,只是避重就輕,淡淡說明希望李勇帶路,讓他順利見兄長一面。
「喔!好啊!我帶你去。」這事簡單,他辦得到。
「那就請了。」蕭天宇微笑,做出手勢,請李勇指明方向。
流浪花朵歌舞團在宣遙城待了將近四個月。
跟她們簽約的玫瑰大酒樓,幾乎天天爆滿,人潮洶湧,酒樓的當家看到人潮如流水,笑得都闔不攏嘴。
只是當他想到被美艷的戲子拐走的頭灶,又心疼到幾乎捶胸頓足。
怎不是他的頭灶拐進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而是他失去一個頭灶呢?這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除了當家偶感鬱悶之外,酒樓里的其他人都很快樂,花娘的生意比平常好,小廝、丫鬟忙到快跑斷腿,也收到很多額外的獎賞。
這樣的轟動,羨煞城裏其他的知名酒樓,也紛紛跟戲團、雜技團簽約,希望也能像歌舞團一樣,擁有驚人的經濟效益。
只可惜並沒太大作用附近的權貴還是只往玫瑰大酒樓跑。
看到這樣的盛況,酒樓的當家每個且都捧着十錠金元寶,跟唐宓談續約,求歌舞團留下來。
因為附近很多名產沒吃完,所以唐宓大第一揮,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但,再怎麼好吃,也晃了四個月,都搜尋得差不多了,所以她就沒再跟酒樓簽第五份合約了。
歌舞團的人聽到消息,全拍手歡呼,期盼到新的地方演出,因為她們已迫不及待要見識新的東西了。
對她們而言,這樣流浪的日子,還滿有意思呢!
孟夏午後,水池裏的蓮花開得正盛,香氣撲鼻,體態輕盈的宋艷穿着華麗戲服,在亭子裏唱曲,娛樂眾人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秋三月雨。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看相思無盡處。」
歌盡,聲歇,宋艷低頭,獨自站在亭水一方。
空氣里,彷彿為此刻的愁思凍結,在片刻之後才響起如雷的掌聲,彷彿要衝破天際。
嘴角噙着淡淡微笑,宋艷對着觀眾彎腰屈膝,不悲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