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去買什麼東西啊？哎呦！好香喔！我快餓死了。」坐在溪邊搗衣的紫薇問道香味，已經懶得管衣服了，她丟下手上的衣服跟棒子，一溜煙就跑到原宥身邊，跟他要東西吃。

「你鼻子真靈。」他伸手輕點她的鼻頭。

他知道他娘疼紫薇，做啥事都要找她，煮啥好料都替她留一份，所以他也把紫薇當妹妹看待。

「我晚上只吃了一碗湯麵，鹹菜包，剛剛來洗衣服，把先前吃的都消化光了，肚子又扁回去了……」紫薇嘟着嘴，扳起手指，細數自己剛吃多少東西，急着搶原宥手中的紙包。

她知道他常跑公差，到附近省城補貨，替主子們買胭脂花粉。

但，他肯定不會只買她們囑咐的那些，光聞香味，她知道至少有烤雞翅，鹵鴨腳……

哦喔！她真的快餓死了。

「你啊，真是餓死鬼投胎，團里沒一個丫頭像你這麼會吃！」原宥邊說，邊把買來的零食送到她手上。

「她們不用洗衣，煮飯，熬大鍋湯啊！要是我只唱曲，跳舞，端茶水，我也不用吃這麼多。」聽到原宥的批評，紫薇不服氣，對他呲牙咧嘴，伶俐地反駁他的說法。

「你說的也是。這些事，應該是王大娘她們來做。」關於這點，原宥也覺得很奇怪。

為什麼團里的粗活會掉到紫薇頭上？明明她是幫幾個小姐做雜事的丫鬟，工作份量不輕，但也不用做粗活。

原宥看着紫薇嬌俏的小臉，心裏突然升起奇怪的問號，腦海里冒出一些平日裏花魁們指使她做事的畫面……

「對啊，雖然做這些事也沒有什麼不好啦！」紫薇皺咒小鼻子，對洗衣服也沒太大怨言。

雖然她比較想上台唱曲給大家聽，但是能幫王大娘、原嬤嬤做點事，她也很高興。

她歪着頭，捧着原宥遞給她的油紙包，啃得很開心。

突然間，紫薇發出一聲慘叫，如喪考般，「慘了！衣服！我的衣服……被水沖走了……」

剛剛擺在溪邊的臟衣服，被湍急的水流沖走了。

「糟糕！」原宥循着紫薇的尖叫聲，看到水流沖走好幾件衣服，也嚇了一跳，迅速脫了鞋襪，便往溪水裏走。

「該死！我吃的太開心了。」紫薇哀天叫地，想跟着下水。

被溪水沖走的衣裳，有一件是唐宓的，那件很貴呢！是今年最流行的新款衣裳，她很寶貝呢！

「不準下來！我去撿衣服就好了。」聽到後頭的水花聲，原宥不用想也知道紫薇在幹嘛，立刻回過頭喝止。

人命比衣裳值錢，不准她為了幾件衣服涉險。

「可是……」站在溪邊，紫薇急哭了。

「洗衣服本來就不是你的工作，她們把事情丟給你，就要承受事情會被搞砸的危險。」原宥青着臉，就是不讓紫薇下水。

「好啦！那你快幫我撿衣服。」紫薇站在原地不敢動，只能哭求原宥幫她撿回被水沖走的衣服。

「哼！誰叫他們讓你做這些事！衣服沒撿回來，算她們活該！」原宥似乎發現什麼，邊往溪里行走，嘴裏邊碎碎念。

「哦！宥哥，求你啦！貴的衣服一定要撿回來，拜託你啦！」紫薇站在溪邊，伸長脖子，雙手緊握，嘴裏不斷哀號。

天色正昏暗，原宥在視線不良的溪里追撿回被水沖走的衣裳。

他聽到紫薇像念經般，在暗夜中叨念，腳底突然被尖銳的石子劃破，心裏一把無名火冒得正旺。

這一群該死的沒人性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紫薇要是在外頭出了什麼事，她們就能安心睡覺嗎？為什麼要她做能力不及的事呢？

【第七章】

「嗚……」紫薇在房裏，邊收拾包袱，邊掉淚。

因為在爆出昂貴的衣服在溪邊被水沖走的事後，她就不用洗衣裳了，卻被唐宓派去跟原宥到宣遙城。

據說，是歌舞團下一個表演的城市，他們要先去做些準備工作。

想到不知哪時才會再見到雷從風，她的心就很難受，又不知該說什麼，收東西時，眼淚便不停掉下來。

「你哭什麼？」原宥站在門口，手裏拿着大餅，邊啃邊問。

「沒什麼。」紫薇搖搖頭。

「你這傻丫頭！這麼傻做什麼？」原宥騰出一隻手，用力敲了她的腦袋，希望把她敲醒。

但，他知道沉浸在愛河裏的人，即便這樣做，也不會醒的。

「嗚嗚……幹嘛打我？」她已經夠可憐了！紫薇一手護着頭，一手擦淚，感覺好忙喔！

「你就這麼呆，願意讓人欺壓到底啊？」原宥氣極。沒想到好心替她爭來的差事，竟被人打從心裏埋怨？還邊收邊哭，是打算演給誰看啊？他真是白疼她了！

「有嗎？」紫薇獃獃地看着原宥，兩手抱頭。

「沒有嗎？是誰整天做雜事，連舞台都上不了的？」原宥瞄她一眼，覺得她遲鈍到讓人受不了。

「噢……」對啊！就是她啊！她的手都變粗了呢！

「還有，你跟雷從風是啥關係？他承認你是他的女人嗎？」原宥瞪着迷糊的紫薇，仔細盤問。

「欸……」這個他沒說……

不懂原宥為何知道這事，紫薇瞪大眼，驚嚇得倒退兩大步。

原宥猛翻白眼，光看她的臉也知道她的答案！

「他沒說，你不會問嗎？幹嘛讓他要做啥，就做啥啊？」

「嗯……」她怕他討厭她，從此以後再也不來找她啊！紫薇低下頭，不說實話。

覺得她很蠢，原宥再細問，「你這樣跟雷從風偷來暗去，你覺得幾個姑娘眼睛都瞎了，看不出來？」

「啥？這個……」紫薇睜大眼睛，真的傻住了。

原來大家都知道了？她以為這個秘密自己守得很好哪！

「你是想繼續在歌舞團里晃來晃去，讓宋艷姑娘難過？還是跟我去宣遙城避避風頭，順便讓雷從風想清楚，你對他到底重不重要？」原宥瞪着紫薇，打開天窗說亮話。

「小姐知道了？」紫薇好想哭。

她從沒想過跟主子搶男人！也沒想過會真的愛上他……

等到她發現，自己在期待他的出現，期待他跟她講話時，愛他的路已走了長長一段。

現在，該怎麼辦啊？

「不然，你認為她紅着眼睛排戲是怎樣？為什麼你老被派到外頭做事，沒機會上台？」沒想到有人的自覺性這麼差，對外界的變化渾然不知不覺。原宥搖搖頭，萬分佩服。

「我……」不是故意的……她嗚咽的聲音像小貓咪。

沉溺在愛情里的她，早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要想到雷從風會突然冒出來，找她吃東西、聊天，她的心就怦怦跳。

期待明天、期待下一刻、期待他忽然出現……

看她難過的模樣，原宥和顏悅色地詢問：「那你可以跟我去宣遙城了嗎？當然，你要繼續留在這裏……」也可以……

「我跟你去！」不等原宥把話說完，紫薇就立即回應。

「你不會難過？不會想哭？」他也不是想棒打鴛鴦，只是，他不認為紫薇繼續待在清泉鎮是件好事。

人總要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他只是幫助雷從風把事情想清楚，並做出正確的決定而已，不管追不追來，都是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