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遊戲開始
眼前這個男人目測二十來歲的年齡,長着一張清俊的瓜子臉,身材精瘦,臉上化着濃濃的煙熏妝。他手裏提着一盞散發著刺眼白光的薄紙燈籠。膚色白皙地有點過頭了,映着那盞燈籠的強光,更像是那種陰間鬼魂的蒼白。他穿着一身古風式長衣,卻是與膚色完全不同的黑色。整個人渾身帶着詭異的氣場,若是戴着一頂黑色雞冠帽,悠然往那兒一站,來者更像是陰間地府索命的黑無常。
這裝束,幾乎是和廣原山上一襲白衣的仙鶴完全倒立了過來。這着裝審美,時燼估摸着都是來自於陰間。估計,這個男人就是這場十三樓事件的始作俑者。
但他才懶得去管對手到底長成哪般模樣,只手掐住來者的脖子,他的理智已經被極度的憤怒侵蝕地渣都不剩。騎在他脖子上撒尿,可以,只要對手有這個本事。但是,讓沐羽有一絲不測,那就不行!這個男人抓走了沐羽,就已經觸碰到他的底線了,現在還敢跑過來挑釁他,這是活了幾千年覺得膩煩了,還是厭倦了平淡的生活,想找點刺激?
“陰間的?”時燼冷聲問道。
“是的,我親愛的時燼尊者。”男人回答得很從容,但他那妖里妖氣的語氣讓時燼只覺得想吐。
這男人跟他關係很好嗎?我親愛尼瑪呢!
“你是什麼人?”時燼問得有點不耐煩,也不跟他多啰嗦,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老規矩,我不殺一個連身份都不知道的無名之輩。”
男子輕輕笑了一聲,嘴角微揚,以手掩嘴,笑得那叫一個陰柔:“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您是什麼人。至於您想殺死我的衝動,您難道不覺得,單是以敵人信息這一條來看,如果打起架來,尊者您現在的處境,比我還危險嗎?”
時燼沉默了,他沒法否認這個男人的後半句話。的確是如此,對手認識自己,說不定手裏就有自己的全部信息:擅用武器種類,綜合戰力值,招式弱點,性格軟肋。甚至於一些他前世的事情,說不定這個男人都一清二楚,比時燼本人還了解地多。這樣誇張的信息泄露下,時燼卻連敵人的名字都還不知道。這種仗,怎麼打?
方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打架的時候遇到這種情況,的確是一種危險的處境。
而且,黑衣男子張口閉口都稱他為“尊者”,說“你”的時候還故意說成是“您”,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這是在稱呼他的前世。雖然時燼不知道自己前世是怎麼樣的地位與影響,但從這個男人這故意陰陽怪氣地語氣來看,時燼前世的名聲不大好。
“是我大哥派你來的吧。”時燼放開了掐着他脖子的手,即便是坐在地上,語氣中的清冷也是絲毫不減。
男子似乎並沒有料到他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但隨及又想到有可能是沐羽提前就告訴他的,便也沒有再狡辯,直接點頭回答道:“的確是帝宸派我來的。”說著,他俯下身,一雙陰柔的眼睛危險地眯了眯:“但,就算沒有帝宸的指令,我也會找個機會玩死您啊。我親愛的,時燼尊者。”
“哦。”
時燼對視着他的雙眼,一雙乾淨的瞳孔看不到一點懼色。
“你想玩,那就玩唄。”時燼淡然地像是在和他探討一個關於別人的故事。
男子倒是被他的反應嚇到了,這是他認識的時燼的反應嗎?簡直就不是一個階級的。就算是重生轉世,性格上也不至於差距這麼大吧?如此平淡的語氣也是很出乎他的意料,先前他還計劃着吧時燼激怒后擾亂他的心智,推進計劃的進行。但看現在這情況,估計是不行了。
男子頓了頓聲,收起了那副不男不女的姿勢,清了清嗓子,對着時燼說道:“其實想玩死你的人很多,不止你哥和我。光是天涯之上就有千百來號大神,等着集火把你弄死。若不是那位大人一直護着你,你早就死了好幾百次了。雖然死亡對於你來說毫無威懾力,但那些個變態的殺人手段就足以把你玩自閉。”
男子說得很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也不稱時燼為“您”了,他所說的護着時燼的“那位大人”指的是時燼的二哥——天涯至智凡音。
這一切時燼都或多或少地從師父和沐羽那裏聽到過一些,兩個說辭拼湊結合一下,就和男人說得差不多。只不過……
“你說的死亡對我毫無威懾力,是什麼意思?”
早在很早以前,時燼就聽別人有意無意地提起這句話。大同小異都是說他不需要懼怕死亡之類的,甚至於師父和仙鶴都這麼說過。久而久之,他還就真的不害怕死亡了,順便養成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習慣。死亡都不在話下,其他還有什麼好怕的,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死亡還恐怖的東西嗎?
答案顯然是沒有的。
只不過,他一直把這個當作定律來運行。至於它的原因,時燼原本以為是自己背後有靠山,沒人敢殺他,所以不用怕死。但看現在這情況,事實好像並非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男子見時燼微微凝眉的樣子,便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心中陡然燃起一陣驚喜。時燼轉了生以後完全前世的記憶,甚至於連自己與生俱來的能力,似乎也沒有一點印象。那是不是就等於說,他可以好好玩弄他一頓了?
這樣想着,男子像個賊似的笑了,映着手中的燈籠,更顯出幾分陰險。他冷笑一聲,眼神與嘴角無一不顯現出嘲諷的味道:
“你不知道就算了,因為你不用去想那麼長遠的問題。天涯的世界現在已經不適合你了,你最好還是想想該怎麼從這兒逃出去。不然,你那寶貝媳婦兒可就要……”
“你想幹什麼!”時燼皺緊了眉頭,眼神里充斥着隱忍的慍怒。
男子立直了身板,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俯視坐在地上的時燼。傲視了半晌后,他才譏諷般說道:“其實也不是我想幹什麼,主要是帝宸,他逼着讓我取出妖君大人的靈魂,然後丟進煉魂爐里……”
“你敢!”時燼登時就跳了起來,再次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額頭上的青筋開始若隱若現:“如果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現在就能擰斷你的脖子!”
“哦。”男子面色平淡地望着他,臉上沒有一點畏懼。甚至還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聲音一拉,極具挑釁地反問道:“擰斷我的脖子嗎?那我就是不把她還給你,你又能怎麼樣?”
“我奉勸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時燼左瞳翻滾出赤紅的血色,掐住男人脖子的右手力道越掐越緊。他的隱忍能力已經接近極限了,這個男人,三番五次地觸碰他的底線。
“嗯……”男子似乎也較上勁兒了,即便是被掐住脖子也能揚起下巴高傲地俯視着他:“那我,還真要挑戰一下你的耐心了。”
“你想——死嗎?”時燼抓着男人的右手一用力,直接把他摁在樓梯稜角上。在憤怒的衝擊下,滿身血氣的時燼,平添出幾分殺戮之色,此刻更顯得恐怖滲人。
可是,即便是他憤怒值飆升,右手背都爆出青筋了,眼前被摁在樓梯上的男子,似乎還是不為所動。
男子的後腦勺磕在堅硬的樓梯稜角上,卻不見滴血流出。只聽見“啪”的一聲過後,樓梯稜角被磕碎了一角,幾粒石子從中濺出,飛得到處都是。
男子任由時燼掐着他的脖子不放,既不做任何的反抗,卻也沒有丁點不適。他擺出一副戲台之下觀眾看戲的表情,語氣平淡中帶着一絲諷意:“我尊敬的時燼尊者,您現在就只剩下這點實力了嗎?怎麼開個眼瞳都只開左眼?您這是連開啟右眼的能力都沒有嗎?”
“我不開右眼,是因為看不起你。”時燼冷聲回道。
“哦~”男子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隨後寒芒一閃,伸手一把抓住時燼的手腕,手勁大得竟連時燼也無法掙開。
他懶得跟時燼拐彎抹角,時燼右眼覺沒覺醒大家心裏都清楚,表面上的話,也懶得去說了。他頓了頓,直接說道:“現在的您,連右眼都還沒覺醒。拿着一隻輔助用的左眼血瞳就想要壓制住我,您未免也把我想得太低端了。沐羽作為七君之一也沒法拿我怎麼樣,說句不好聽的,現在的您或許連沐羽,哦不對,應該是貴夫人,都打不過吶呢。所以,您還是省點力氣,想想該怎麼把貴夫人給救出來吧。”
說完,他隨手一掌就將時燼的右手輕鬆拍開,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灰,“畢恭畢敬”地朝時燼作了個揖,朝他諷刺地冷笑一聲,這才提着那盞詭異的薄紙燈籠,轉身揚長而去。
走到下一層樓梯口平面,他又在一陣邪笑中停下腳步,微微一轉頭,留下一句:“鴉帝死不死對於你來說或許無所謂,但是如果想救你的妖君大人,那就跟着我的遊戲進程走。如此現在——
“遊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