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寧小侯爺口中責備的是鴻欣郡主,但目光卻隱隱朝蕭七桐看了一眼。

蕭七桐有些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這位寧小侯爺莫非退了她的婚,尤然覺得不解氣。這會兒還要用眼刀子戳她?

那可真夠小肚雞腸的!

鴻欣郡主這會兒卻瞪了瞪蕭詠蘭。

她心思單純,可不代表她是個不通世事的人。蕭詠蘭想幹什麼,瞎子都能瞧出來了。

當初事情是臨陽侯府弄出來的,今日自該臨陽侯府來承擔。

鴻欣郡主一手推開了哥哥,道:「我不與哥哥玩了。」

說罷,便牽着蕭七桐要往原路返回。

寧小侯爺站在那裏愣了愣,卻沒出手攔,更沒有發脾氣。

旁人面面相覷。

怎麼回事?

怎麼半點尷尬的氣氛都沒有等到?

難道說……難道說寧小侯爺壓根不認得蕭五的長相?

想通這一點后,眾人便立即明白了。

於是有那麼一個原本就對蕭七桐不服氣的女子開口了:「蕭五姑娘少有出門的時候,不如鴻欣郡主帶她同我們一起玩行酒令吧?」

蕭五姑娘?

那個蕭家五姑娘?!

寧小侯爺彷彿被一道驚雷擊中。

他打量着妹妹一行人。

除了妹妹、單嬌靈和她之外,便再沒有別的姑娘與她們同行。那這蕭五姑娘是誰,幾乎是呼之欲出的事情。

寧小侯爺錦衣玉食,富貴榮華享至今日,少有煩惱的時候。

正因為長得無憂無慮,方才也沒對誰有過好感。

可這個方才有了那麼一絲好感的少女,卻原來……卻原來就是被他退了婚的蕭五?!

寧小侯爺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荒誕,他的眉頭緊緊皺着,手掌虛無地握緊,眼底光芒紊亂。

他靜不下來。

旁邊的人都還在等着看笑話。

可是那寧小侯爺怎麼還沒有動?難不成是見了蕭七桐,氣傻了?

鴻欣郡主瞧了哥哥的模樣,被嚇得不輕。

寧小侯爺臉色鐵青,瞧着便是極為不滿的樣子。他難道還要出聲羞辱蕭五姑娘不成?

鴻欣郡主害怕地抓緊了蕭七桐的手,然後瞪向了寧小侯爺。

寧小侯爺猛地接觸到妹妹的目光,頓時一怔。

他差點忘了……

在所有人跟前,包括在她跟前,他都是那個在她最為狼狽之時退了她的婚,令她成為滿城笑柄的人。

寧小侯爺本能地往後退了退,神色竟是都恍惚了起來。

他身邊的小廝忙擔憂地出聲喚:「侯爺……」

但寧小侯爺這會兒卻突然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他想起來初見她第一面的時候。

姣若秋月,燦如春華。

又想起來目送着她出府的時候。

她穿着顏色沉悶的檀色衣裙,鞋履沾染了泥土,他卻不自覺地盯住了她,甚至有些想給她擦乾淨。

然而腦子裏很快又浮現了,妹妹與她說,蕭五是個好姑娘時,他滿口不信的輕蔑。

寧小侯爺捏緊了拳頭。

其他人都暗暗看着好戲。

蕭五轉頭就和安王訂了婚,反讓臨陽侯府成了笑話。寧小侯爺重面子,又年輕氣盛,恐怕此時見了蕭五,恨不得動手打人了哈哈……

眾人隱晦又大膽地打量着蕭七桐的神色。

然後他們就見蕭七桐掀了掀眼皮,直接從寧小侯爺身邊掠過了。

而寧小侯爺還如木樁子一般站在那裏,動也不動,像是被驚住了一樣。

他們又哪裏知曉,二人一早便在臨陽侯府見過面了。

因而就算此時再見,蕭七桐自然也不覺得有一絲尷尬。

自卑的人,方才會覺得尷尬難受。可她的心理早已足夠強大,莫說這會兒碰見了寧小侯爺,就算對方當場令她下不來台,她也自然有本事叫寧小侯爺先一步顏面掃地。

既如此,又有什麼可畏懼的?

蕭七桐轉了一圈兒,特地挑了個靠着溪水的地方。

其他人已經擺了酒盞在溪水邊,顯然打算玩一出曲水流觴。

蕭七桐隨手轉了轉杯子,然後抬頭看向鴻欣郡主:「這裏如何?」

見沒有起衝突,鴻欣郡主登時鬆了口氣,笑盈盈地走上前,一塊兒坐下了。

單嬌靈也緊隨其後。

這會兒寧小侯爺就被忽視得更徹底了。

眾人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又將目光投向了寧小侯爺。

小侯爺何等驕傲的脾性,難道這會兒便不覺生氣嗎?

寧小侯爺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張開的五指還微微顫抖着。

為了緩解這種癥狀,寧小侯爺又劈手奪過了小廝手裏的弓箭,大步朝前走了,連回頭看一眼也不敢。

他的整張臉都在發燒。

那灼燙的溫度,彷彿在譏諷他過去的所作所為。

他連扭頭再去看一眼都不敢。

「小侯爺!小侯爺您慢些……」小廝摸不着頭腦,只能快速追了上去。

其他人面面相覷。

心說,這是發火了吧?

嘿,果然,瞧見蕭七桐還是心下大為不喜的。

寧小侯爺很快就竄進了小林子裏頭。

他突然頓住腳步,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弓箭,然後猛地砸了出去。因為力道之大,面前的大樹都猛地搖了搖。

他身後跟來的小廝,嚇得當即縮了縮脖子。

寧小侯爺整個人都像是被火把點着了。

他從小到大,還未這樣羞臊過。

他幾乎不敢回去面對那人。

那點兒剛生起來的好感,霎時被壓了個粉碎,轉而變為了強烈的羞恥。

這廂。

蕭詠蘭對面的女子,撇了撇嘴,小聲道:「你那妹妹果然是個臉皮厚的,都叫小侯爺視如蛇蠍了,她偏還能鎮定自若地坐在那裏與人飲酒。」

蕭詠蘭嘴唇微微發白,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蕭七桐往臨陽侯府去了幾回,別人不知曉,但她卻知曉!

寧小侯爺疾步離去,未必是惱了蕭七桐。

她雖然腿瘸了,但眼神卻好得很。

因為她又一早就懷疑蕭七桐往臨陽侯府去,是與寧小侯爺有了什麼私情,因而這時候她便掠過了表面,盯住了寧小侯爺發紅的脖子根。

好好的爺們兒,見了姑娘便紅到脖子去了,那不是心中有所意動是什麼?

誰人發怒是這般模樣的?

蕭詠蘭掐着指甲,心往下沉了沉。

眾人見這場風波就這樣過去了,心下便始終覺得不得勁。她們本就不打算將蕭七桐納入她們的圈子中,這會兒鴻欣郡主將人帶來也就罷了,她們正盼着瞧蕭七桐出醜呢。

如今就這樣輕輕放下,那如何成?

於是便有女孩兒抬手放了一個木托盤入小溪中,那托盤之上放了酒杯。

她笑道:「這酒杯到了誰的跟前,誰便作詩如何?若是作得不好,或是作不出的,便喝了這酒。」

其他人目光打了個轉兒,輕飄飄地從蕭七桐身上掠過,然後拍手稱好。

誰都知曉蕭七桐的生母,在誕下她后不久便沒了。後頭繼室程敏月進門,這蕭五姑娘便沒見出過門,想來,這繼母也不會為她請什麼老師。

蕭七桐行事粗暴狠辣,目中無人。

應當便是沒讀什麼書的。

想來便讓人覺得牙痒痒。

那安王殿下是何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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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姑娘嫁高門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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