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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食已準備就緒,應援物已準備就緒,我也準備就緒,我右手臂彎也準備就緒。】
y3選手待機室里,易迦坐在沙發上,定定地看着這條尹斗俊發來的短訊。
“易迦姐,這個給你,”iron推門進來,把手上拿着的礦泉水遞給易迦:“先喝點水。剛才沒人進來吧?”
“沒有。”
見他來了,易迦把臉上戴着的黑色口罩摘了下來,擰開瓶蓋小抿了一口水。因為iron說她是秘密武器要保密的緣故,她從下保姆車開始就一直戴着口罩。雖然待機室里有空調,但她難免還是覺得有些悶。
【我在後台準備了。】
草草回復了一條信息給尹斗俊,易迦把手機放到一旁,笑着抬頭看iron。
“昨天睡得怎麼樣?”
“沒睡好,凌晨兩點醒了一遍,凌晨五點又醒了一次。”
而iron摸了摸脖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比賽走到這一步,留在一起比拼的人實力幾乎差不多,也都能知己知彼。這時候比的就不只是實力,而是實力、運氣、人氣等方面的綜合能力。
今天的精神明顯不是很好,眼裏都是紅血絲。易迦壓着膝蓋上的衣服站起身看了看他的臉,又笑着坐了回去。
“等下cody姐姐來的時候,你得嘴甜點,拜託她多給你壓點粉。你黑眼圈有點嚴重噢。”易迦指了指自己的臉。
聳肩:“正好,不用畫眼影了。”
“你把眼影畫眼皮底下啊?別鬧。”
“……”
撇撇嘴,看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眼,又看了看素顏雖然很美但難掩疲憊之色的易迦:“別說我了,易迦姐你昨天也沒睡好吧?你也有黑眼圈。”
“哪裏哪裏?”
易迦這幾天因為有心事的緣故也睡不好。聽iron這麼說,不自覺地摸了摸眼睛下邊,隨即又裝凶瞪這小弟:“喂,不可以對女生說她有黑眼圈,只能誇她漂亮。這是禮儀,懂嗎?”
笑了笑,並不怕她:“難道易迦姐你也緊張嗎?”
“並沒有,我可是易迦。”易迦揚了揚眉,端得一身帥氣歪頭看着,默默鼓掌表示崇拜。
接下來就是準備上場的時間。易迦作為嘉賓,並不用去台前走動。原本想乖乖呆在待機室里直到上場的,但攝像vj這時候就來了。看易迦在化妝,就很自覺地在旁邊支起三腳架。
易迦:還好我已經把底妝上完了……
“所以,我在出現的第一個畫面就是化妝的樣子嗎?”閉着眼睛讓cody畫眼影的時候,易迦帶着笑問vj。
“不,我們會給你剪輯的。”vj回答得很實誠。他們做節目的特點就是拍得多也刪得多。
“平時有看我們節目嗎,yikiaxi?”在邊上,進來開始只打了招呼的作家現在開口了。
“之前沒有時間看,在得到iron邀約之後有補劇集。啊…現在開始採訪嗎?”易迦睜開眼睛。
“是的。”
年輕的作家翻了翻本子:“那麼yikia最喜歡的導師是?”
“dok2。”易迦想了想,回答道。
“理由是?”
“首先聲音很吸引人,其次雖然看上去感覺很有攻擊性,啊…因為他是很厲害的rapper所以我有這樣的第一觀感,”易迦解釋道,又撓了撓臉:“但看了節目之後,意外地感受到了這位平易近人的一面,另外他對選手的點評也很中肯實在。”
坐在旁邊笑着摸了摸鼻樑。
還是易迦姐厲害啊。當時在練習時她特意把《y》補完,還仔細問他各個選手特點為人以及關於導師的問題。他當時還覺得她沒必要補這麼多知識,畢竟她只是幫唱一場而已。但現在,易迦惡補綜藝的實用性顯示出來了。
“如果你請一個對hip-pop完全門外漢,或者對節目看都不看的人來幫唱,”那天易迦一邊在小本上記錄,一邊說:“不僅觀眾會覺得你請的人不專業,也會覺得你對這比賽不夠重視,從而會引申到你對hip-pop不夠真誠。”
“雖然不確定會不會被問到,但還是做做功課比較好。被人上綱上線的感覺可不好,另外你節目的惡魔剪輯也不少,對吧?”
當時易迦這麼反問他,他想了想確實是這樣,點頭受教。
看,當時的認真做筆記現在就用上了。
“yikia之前也有與rapper合作的經歷吧?”
“是的,有與beast龍俊亨出過聯合單曲。”
“相比與龍俊亨xi的那次,這次與iron的合作有什麼新感受呢?”
“嗯…..”
易迦仔細想了想,放慢語速:“因為與俊亨是好友,那首曲風又是我們擅長的傷感抒情風,所以做起來很輕鬆。對俊亨的演唱方式我很熟悉,搭檔起來很容易有默契。與iron的話,一開始因為不熟悉,所以磨合有些難。”
“不過iron是很有想法,實力也很棒的rapper,在改編歌曲的過程中我們很愉快。雖然因為這是比賽而有些負擔,但看着曲子完成度越來越高,互相鼓勵着壓力也就變小了。現在想着,希望能全身心地享受舞台,參與是很榮幸的事。”
易迦的公關能力還是沒話說的。面對採訪,她的回復很得體。過了一會兒,採訪完足夠素材的作家和vj走了,臨走前作家還拿出準備好的本子找易迦要了一張簽名,說是被朋友拜託的。
“接下來就要正式準備打仗咯。”
送製作組出去,易迦理了理頭髮,笑着朝iron說。
“嗯。”iron點頭。
***
y3的主舞台做成了地下rap演出舞台的模樣。易迦之前都是在視頻里看到的,現在踩在舞台上唱歌是,心中不禁有點興奮。綵排結束后,她重新戴上口罩走下來。
她剛才站在高台上,現在燈光熄滅了腳下有些黑擔心她踩空,於是走過去舉起胳膊讓她扶着走下來。
“剛才我表現怎麼樣?”趁黑拉上口罩,易迦聽到iron問自己。
“很棒。”
易迦舉起大拇指:“雖然一開始都是在升降機里,但聽到你的rap了,力度和節奏感都不錯。”
“呼……”
好像鬆了一口氣,隨即又小聲說:“楊東根哥過來了。其他幾個哥也在。”
“啊,那我先跑。”易迦趕緊鬆手,站得遠遠地朝幾個rapper行禮,然後一溜煙往後台跑去。說好了在演出之前都要保持神秘,現在可不能和他們露臉。
空了手臂的iron壓了壓帽子,上去和幾個評委行禮。
“做得好啊,做得好。”被易迦私下腹誹不管事的導師楊東根見iron走過來,重重拍了拍他的手,一臉有榮與焉。
“有信心嗎?”
“有。”iron笑了笑。
“那就行了。”
果然,得到的又是可有可無的話,而不是實際性的建議。
不過這時候,建議也沒多大作用了。
摸了摸脖子,準備回後台。
“不過,給哥做feat的那位是誰?”在台前旁聽了iron整段表演,也被這完成度很高的表演提起警覺的另一組選手bobby站旁邊問了一句。
“嗯…一個前輩。”iron一臉老實地回答他。
bobby:“……”這說了跟沒說似的。
看他鬱悶的表情,笑了笑回去了。
不多時,比賽開始的比賽排在之後,屬於swings&sane組。這位在唱時,易迦和iron一起在待機室看電視機上的實時轉播。雖然對hip-pop文化有半個月的突擊學習,但對這方面她的知識還不是很夠。好在iron很照顧她,在開場時有低聲向易迦講解的選歌。
也是比較有實力和威脅的對手了。這位hip-pop風格很濃重,這次的選曲歌詞描寫了僅憑抱負和青春就去闖蕩世界的粗俗無知青年面貌。他的flow帶動起了全場,下面觀眾已經自覺地舉手開始跟隨節拍。
易迦感覺到iron有點繃緊身體。
正想拍拍他讓他放鬆時,她聽到“買着貴車,我的女朋友該有多漂亮”這句。
易迦不可避免地皺了皺眉。而後的一連串需要屏蔽的詞語從口中沒有遮攔地傳送而出,她乾脆把手擱在一邊撐腦袋。
本來覺得還不錯的,這歌詞一出就low了。
這麼看了一會兒,最後該他們上場了。因為易迦是要上升降台待機,最後需要和聲的時候才出來,所以和iron在準備時分別。看這小伙緊張得已經死魚眼的樣子,易迦一摘口罩,很爽朗地把他胳膊一拍。
邊上的場務盯着她的臉愣了一下。
“加油,哥們。”
上戰場前得來句壯行詞,易迦一挑眉毛:“下午的時候你問我,緊不緊張。”
“對。”iron點頭。
“現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她挑眉:“你說,我們應該把觀眾驚掉下巴,還是震撼到哭呢?”
“噗。”iron笑了笑,裝作認真思考了幾秒:“要不,都來一套吧。”
“了解。走了。”
易迦與他來了一個hip-pop式的撞肩,雄赳赳氣昂昂地抬腿先走了摸着被撞痛的肩膀啞然失笑,搖着頭上了舞台。
心裏的緊張確實因為這小插曲而小了很多。
***
“對於我來說,錢就像移情別戀的初戀。
躊躇的時候又很愛。”
的半決賽決戰曲選的是lessang發佈於2011年的專輯曲《毒氣》,原作曲者之一正是今天另一組導師dok2.耳熟能詳的鋼琴曲前奏一響起,下面的觀眾便“噢”地一聲起了反應。
而在升降台下,易迦聽着耳機里傳來的iron的聲音,慢慢閉上眼睛開始醞釀。
原作在寫這首歌時,表達了自己在困苦時期的感受。而iron選這首歌時正因為自己是有相同經歷所以感同身受,在後來的自作rap詞裏代入了非常多的情感。易迦在第一次聽到iron演唱時就被感染到眼眶微紅,現在在舞台上,聽着iron因為融入感情而表現力加成的聲音,感慨更深。
能贏。
易迦把披在肩頭的長發仔細理好,捏了捏手中的話筒。
“來殺我吧,但是要殺就殺得漂亮點。”
第一段副歌之後的情緒有些失控。其實這有些危險,因為控制不住聲音是很危險的。好在接下來的又是rap,不需要擔心音準,另外這情感也與現在一段需要爆發感的rap相得益彰了。
“在人生的沼澤里,在人生的沼澤里,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暖黃色的光束分散打在iron的身上,舞台上,以及觀眾們揮舞着的手上。往常這上面的選手一個個神情激憤,rap如子彈般字字穿透地板,身上帶着要殺人的氣勢。現在穿着簡單黑西裝的iron站在這裏握着麥唱歌,眼底微紅手在顫抖,表情猙獰地唱着他自己的故事。
整個畫面居然呈現出鼻尖一酸的悵然感。
易迦從升降台上升起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放開話筒別開腦袋的iron的背影。地下全是舉着的手,□□冰遮掩着。
這段演唱里,她沒有歌詞,只是很簡單唱着“吶”的音節。易迦的音色高而尖細,這時特意壓出了滄桑感,最後尾音驟然抬高,與此同時鼓聲也重重落下。
“在臭水溝一樣的人生里,我也還是重新站起來。
如我所願地活着,並實現。
我會爬爬爬,爬的更高。”
易迦與iron同時開始了rap部分。她在暖光籠罩的高台之上,他在微黑的舞台上,她的音色襯托他。最後在iron吼出最後音節時,她再有條不紊地把尾音再一次拉長抬高,做出延續。
副歌再一次響起來,和聲歌手們與燈光和觀眾的吶喊聲一起營造出了儀式感。
易迦看到iron張開了雙臂,像這是在做最後一次舞台似的使勁全身力氣:“在人生的舞台里,在人生的沼澤里,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前也略微有點模糊。心裏微微笑了下,還說iron情緒沒控制住呢,你自己不也被感染了嗎?
“為了不在生命的最後後悔,我像瘋了般地跑,瘋了般地跑。”
合唱結束,樂隊和伴唱都停了下來。現場只聽到iron從話筒里傳來的喘息聲。易迦也放下了話筒微微喘息着,台下的觀眾都壓抑着自己的聲音不敢打破這畫面。
“在人生的舞台里——”
……
“在人生的舞台里。”
“在人生的舞台里,”
“在人生的沼澤里,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在人生的沼澤里,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在全場伴奏都停下的情況下並沒有停下,而且堅定地清唱了這段感染全場的副歌部分。觀眾們在第一節沒跟上,第二節反應了過來,用自己的聲音與iron合流。
“為了不讓自己後悔,我像瘋了一樣地奔跑。”
這聲音越來越堅定,到最後iron幾乎是吼了出來:“像瘋了一樣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