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拆招

5.拆招

?一樓的大廳內,

聶英顯然早已料到離婚之事會秘而不宣,道:“這是必然的,別管離婚的原因是什麼,也別管誰對誰錯,剛舉辦了婚禮就宣佈離婚,那是妥妥地在找死。輿論的力量,可以將黑的說成白的,也可以將白的染成黑的。陸家本就樹大招風,這個時候必須求穩,不要考驗媒體的節操。”

“是的老師,我也是這個意思。再者程家始終是皇族的遠親,就算我們不顧忌程家,卻還是要考慮到皇族的面子,以及那一群老貴族的想法,盤根錯節的勢力,哪一方都不能得罪,只能先這樣做了。”陸驍摩挲着掌心的五星榮耀獎章,明白這是榮光,更是責任。

從此以後,他不再是陸家需要保護的那個幼子,他是一個與兩位父親以及兩位哥哥一樣擁有五星獎章的傑出軍人,他做事必須考慮周全,絕不給別人攻訐陸家的機會。

聶英讚許地拍拍陸驍的肩膀:“不錯,終於不是懷遠軍校的那一匹獨狼了,做事知道借勢了,今晚請我來,這一步棋算是走得最好的一步。為師甚慰。”

“老師過獎了。您是城主,程家無論如何不敢當著你的面亂來的,您可是我的王牌,怎麼敢不請。”陸驍的眼中,是毅然決然的神色。

聶英終於放下心來,因為陸驍的決心是陸驍最堅韌的鎧甲。

聶英很好奇陸驍接下來的打算:“你是個驍勇善戰的將才,只是做一個講師的話,必定是帝國的損失。星際之間一直紛擾不斷,蒼央星球與多米諾星球正在開戰,帝國正處在缺人的時候。你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將被同屆的校友甩下一大截啊。”

陸驍想了想,扯開了自己的衣領子:“不是學生不想去,而是現在去不得。”

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到的痛惜,聶英調侃道:“你傷成這樣跟殉情已經差不多了。”

陸驍將衣服合好:“殉情?老師高看我了,我最貪生怕死了,否則怎麼熬到獎章?”

聶英無奈地搖頭:“自嘲是好事,陸驍,趕緊去軍醫院接受深度治療。”

深度治療需要將陸驍整個人浸沒在培養液中,一段時間后,他的傷痕可以全部消失。

然而,這樣做的風險卻也是巨大的。

接受治療的人有可能失去記憶,同時,在治療期間,患者將無法得知外界的任何變化。

陸驍正是不想冒失憶的風險,也不想讓程簡久等,才放棄了在第一時間接受深度治療。

現在,程簡已經徹底辜負了陸驍的情意,陸驍理應為自己考慮了。事實上,陸驍在跟兩個哥哥清算他跟程簡的財產時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

現在聶英提了,陸驍順勢應下:“老師幫我預定一個培養器的位置吧。”

聶英義不容辭,當即撥通了全息視頻通訊器。

通訊器那頭的是聶英的心腹,名叫袁冰,在這深夜時分他仍然在工作着。

接到聶英電話的時候,袁冰正在處理一件極其頭疼的事,巧在這事最終也需要聶英拍板。

聶英知道事關重大,拽着陸驍進了樓上的卧室接聽下面的內容。

袁冰手中拿着一份存放基因體的小型圓柱狀容器,他的神色怪異到了極點。

袁冰看向視頻通訊器,發現聶英身旁正站着讓他頭疼的罪魁禍首。

袁冰有些惱怒:“陸少將,到底怎麼回事?你的兩位哥哥要求調換你的基因體。”

陸驍與聶英異口同聲:“什麼?”

袁冰晃了晃手頭的容器,無奈聳肩:“真是夠了,兩位城主同時向我施壓,我不過是個小人物。”

袁冰將容器放下,手中拿着兩位城主的手令,當即閱讀了起來。

等弄清楚了自家哥哥在做什麼,陸驍當即接通了通訊器:“大哥,二哥也在你身邊嗎?要調換我的基因體?調換成亞度尼斯的?好讓程簡孕育他跟亞度尼斯的孩子嗎?開什麼玩笑?隨便換個阿貓阿狗的就行,那對狗男男不能有孩子,要讓他們自相殘殺!程簡竟然敢這樣算計我,我必不容他!”

陸馳與陸騁啞然了片刻,忽然覺得自家弟弟的辦法更好。

弟控晚期的兩位哥哥,當即命令袁冰調動基因庫,務必找到一個最醜陋不堪的人來調換基因體。

最終,袁冰選擇了庫存基因體中得分最低的那一個基因體。

“編號AQC802802,姓名布尼爾,性別男,特徵:矮窮矬,性格惡劣,身份為低級賤奴。”

陸驍看着袁冰發來的基因數據,忽然想笑,真的,可憐的程簡。

程簡他聯合程展千方百計算計陸驍,卻想不到陸驍棋高一招。

陸驍很想看到程簡被真相擊潰時的慘狀,非常想,他恨不能現在就衝進雨中,仰天長笑。

程簡啊程簡,我待你是什麼心,你又還給我什麼?還給我什麼?

陸驍背對聶英站在床前,他的視線穿透無邊黑夜穿透狂風暴雨,試圖揪住時光深處的一點溫暖。

良久,陸驍跌坐在了身側的椅子上。

算計!真可笑,現在的他,需要算計曾經最愛的人才能自保。

可悲的到底是他陸驍,還是那個愚蠢的程簡?陸驍他分不清楚了。

聶英默默看着這一切,左手再次抖了起來,他的手幾次伸了出去,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落下。

他想給陸驍一個安慰的擁抱,或者一個鼓勵的拍肩動作,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做。他只是站在陸驍身側,提醒道:“傷勢不能再拖了。”

陸驍沉默,他將臉埋進掌心,試圖尋回平靜,但是他做不到。

短短的二十四小時內,他經歷了人生中最刻骨銘心的大喜與大悲。

摯愛轉眼成仇,多年痴情錯付。

他還能撐着,只是因為一口氣憋着、拗着,只是因為不想讓程簡得意,不想被程簡輕視了去。

可是他真的好累。

在隨行官面前,他是長官,不能失了風度和分寸,他要努力維持形象。

在家人面前,他不能讓家人擔心,要打起精神應對一切。

在程家人面前,他必須時刻警醒,以防被算計被陷害,否則他不會喊聶英過來。

現在,在自己的老師面前,在得知程簡依然在算計他后,陸驍已經幾近崩潰。

陸驍放縱自己,在聶英的面前,他失控了。

無止境的傷心與失望將他淹沒,他甚至想痛哭一場,哭自己的傻,自己的蠢,自己的愚昧和輕狂。

他憑什麼認定程簡就非他陸驍不可呢?還是太年輕,太自負,太認不清這個花花世界有無上的魔力,能將一個人從潔白染成漆黑。

陸驍沉浸在情緒的暴走中,因此他沒有看到,聶英的手在抖,一直在抖。

聶英是個很沉得住氣很有城府的人,很少有事情能讓他激動成這樣。

他知道自己掩飾得不夠成功,所以他顫抖的左手一直藏在袖子裏或桌子下。

可越是這樣,他越是抖得更加厲害了。

為了掩飾接近失控的自己,聶英起身去取酒。

不算反客為主,因為那酒就在他身後,且是他送給陸驍的結婚禮物。

這禮物沒有經過陸驍的手,但是陸驍一眼看出來是聶英的手筆,檔次這種概念做不得假。

聶英拿起的是一瓶百年紅酒,產地為幻影城——帝都的陪都。

陪都出品,非城主及城主級別以上的人,無權購買。

陸驍正想着借酒消愁,便親自開蓋,給老師敬酒。

聶英跟陸驍碰杯:“離婚快樂。”

快樂嗎?陸驍歪着頭想了想,對自己的老師,他不需要太過掩飾。

他搖搖頭:“快樂個鬼,來,喝。”

聶英微微笑,手又抖。

聶英的酒量不是很好,飲盡杯中酒,他的臉頰泛起一陣潮紅,眨眼間,他便倒了。

安排聶英睡下,陸驍起身下樓,站在了走廊下。

冰冷的雨水被猛烈的狂風掀到他身上,無邊的黑夜像是要吞沒這世界上所有的期待。

陸驍想要瘋狂地衝進雨中去奔跑,想將心頭堵着的那口氣釋放出來。

然而,雙腿還沒來得及賣出去,一雙細瘦的胳膊從身後環住了他,這使得他整個人都如觸電一般僵硬了起來。

陸驍低頭看向腰間的手。

手不大,手的主人非常努力了,卻還是無法將陸驍環抱住。

看着兩隻手之間欠缺的那幾厘米距離,陸驍有一剎那的動容。

然而很快,他還是將這雙手給掰開了。

程策無奈,只好繞到陸驍面前,背對風雨仰視着陸驍:“陸驍哥哥,你在哭嗎?”

陸驍將臉上的雨水抹去,怎麼可能?漠然的表情下是一雙神色堅毅的眼。

程策認為自己低估了偶像的心理承受能力,偶像臉上的水絕對沒有淚水。

他放心了,隨後將自己的全息通訊器點亮:“陸驍哥哥,我的成績記錄在這裏,你要看嗎?”

陸驍板着張臉,拽過程策的小細胳膊一看,無數個“優”中出現了一個“良”。

所謂的一隻蒼蠅壞了一鍋菜,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如果沒有這個良,程策必然可以申請懷遠軍校。而現在,陸驍愛莫能助。

陸驍預判了程策的命運:“你只能復讀了。”

程策就知道會是這樣,他有些無奈:“真的不能額外開恩嗎?”

陸驍嚴厲地瞪着程策:“不能,這是鐵的定律,軍人需要服從紀律,誰也不能搞特殊。”

程策縮了縮脖子,總感覺現在的陸驍哥哥好恐怖好嚇人。

但是他還是喜歡陸驍哥哥,真拿自己沒辦法。

今晚的告白被忽略,剛剛的擁抱被拒絕,程策也知道時機不對,他開始搞曲線救國。

程策笑着看向陸驍:“陸驍哥哥什麼時候走?走之前能幫我輔導一下嗎?”

陸驍的眼瞼下壓,眼中不含一絲感情:“你去找達倫預約時間就好。”

程策微笑着離去。不怕,他還年輕,有的是時間爭取陸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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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正攻虐渣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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