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四年前的過去
房間裏幾個人登時都看向他。
男人淡笑着應聲：“是我，原來寧伯還記得我。”
老爺子低哼一聲：“那怎麼不記得，我對你印象還特別深呢。這幾年一直盼着你能來一趟，誰知道一連幾年就算是請都騰不出個空來，虧得我還常常念着你，可一說起你，薄老頭子就說你在忙工作沒時間，怎麼，現在沒那麼忙了？”
“怎麼會，今天我就是挂念着您才過來的，這些年我也是想着有父親前來拜訪應該也夠了，加上工作實在忙就沒抽開時間，沒想到寧伯還能記得這麼清楚。”
“那哪能記得不清楚啊，連着四年過年我盼着你來一趟讓人去請了吧，你倒好，當真是大忙人到一次都沒應的，比我年輕時候還忙好幾倍，我就不信你能忙到這種程度。”
“噗——”這情況出人意料，寧初然登時笑得沒忍住，心說沒想到薄連辰還有被人訓的一天。
這薄連辰得是多讓爺爺記心才能到這種地步，她爺爺的意思就是怪薄連辰，實際上不是太忙，而是個人不想來罷了。
這麼幾年了，他終於過來一趟自然要好好興師問罪一通。
寧老頭子比較頑，這一點從他說話風格上就能看出來。
對一個人越重視說話就越帶着老頑童的意思，這幾年他常念着薄家，更挂念薄家唯一的獨子薄連辰。
只是他一直不常來寧家，讓他心裏頭積怨頗深，不過這也看得出寧老爺子對薄連辰還是很上心的。
這麼尷尬的時候，還算薄連辰心態沉，能綳得下去。
他回道：“這幾年確實推辭寧伯比較多，我也一直記着這些還想着借這次好好來認個錯，往後連辰一定常來寧家拜訪，不會再回絕一次。”
他反應快，可寧老爺子哪有真怪他的意思。
相反，越看着孫女婿就越覺得滿意，雖說他跟初然隔着輩分隔着好幾歲，可這對看着登對，而且薄連辰也確實是個厲害人物啊，不知道為什麼，把初然託付給他就是特別讓人放心。
“算了吧，往後都是一家人了，哪還要你立這些。況且我不過是嘴上說說，其實心裏都清楚今天你來這一趟也是有原因的，若不是有那個必要或者想見的人，你也不會耗時間來這一趟。”
寧老爺子說著，又寵溺地看向寧初然：“今天你們也見着了，感覺怎麼樣。婚約是前幾年就定下了的，我一直想着擔心你們會相處不好，可現在看來當初那個決定好像沒有錯。”
薄連辰沒說話，寧初然隱隱急了。
“爺爺，我覺得還是有些不好的，我......”
話沒說完她便被寧媽媽一拉，後者笑着截過她的話：“我跟寧城也覺得這樁婚事再好不過，爸，您又一直賞識薄連辰，今天看兩人也挺登對，那就證明着決定沒錯啊。”
“這麼說還真是挺好的，那我這老爺子就期待着小初然訂婚那天吧，到時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寧城和聲道：“爸，醫生說您得多注意休息，一會兒還得下去用晚宴，現在還是休息會吧，不然一會兒身體吃不消。”
“不用，我馬上就該好好準備了，這麼重要的家宴總不能這麼沒精打采地下去。老三，你們先帶初然下去，我還有話想單獨跟連辰說。”
“好。”
兩人帶着寧初然出卧室，後者眼巴巴地望着床上老爺子還有些不舍和不甘，卻只能欲言又止地跟着爸媽出去。
“媽，你為什麼不讓我跟爺爺說啊，你們不讓我解除婚約，我跟爺爺說還不行嗎，可是你們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寧初然癟着小嘴委屈抗議。
“初然，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這樁婚事是差不多就已經這樣定下來了，不管你怎麼說也不會改變，你跟你爺爺說你不開心無非是讓他心裏沉重，反思是不是他挑人挑錯了，這樁婚事他可是等了幾年，你一下告訴爺爺這些，難道要他把這幾年都沉思一遍嗎？這樁婚事沒那麼簡單，也是有很多人關注着的，稍微改動會影響多少，你又知道嗎？”
接連幾個問題叫寧初然應不上聲來，情緒一下更低落了。
“可是為什麼要前幾年就把婚事定下來，還瞞着我。難道就不能解除婚約了，我的後半輩子就得這樣定下來？”
“也不是沒有辦法，想解除婚約，除非是薄連辰開口說，只要他說了那婚事就能取消。”
“為什麼？”寧初然急了，轉身就想回去：“我就不信了，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難道爺爺捨得我嗎，我要去找爺爺。”
“初然——”寧城無奈地拉住她，沉沉嘆了口氣。
“你一直都是懂事的，這一點爸爸媽媽也覺得欣慰，可是現在的你不是三歲小孩了，不該只有玩樂打鬧，你也應該學會為自己以後着想。要是有一天爸媽不能保護你，連最愛的爺爺都沒有那個能力時，你該怎麼辦？”
“所以，就要商業聯姻給自己鞏固勢力？這不就是最現實的說法嗎，我一直不願這麼直白地說的。”
寧初然眼裏泛起淚花，看着楚楚可憐讓人心生憐惜，一想到這個婚約自己無法改變，她心裏難過得厲害。
“這不算鞏固勢力，只是給你找一個足夠能力可以保護你的人。”
寧媽媽嘆道：“我剛剛聽桂媽說今天後院又鬧出了一件事對不對，寧紫琪差點傷了你，還是薄連辰出來解救的對吧，當時爸媽和爺爺都不在，你想過若是沒有他，今天的事會是怎麼樣的？初然，以後也會是這樣的，有些時候表面上看着平靜，實際上有多少暗潮洶湧在等着你，你知道嗎。”
寧初然暗暗攥緊小拳頭，道：“那為什麼就不能盡量把事情變好一點，為什麼一定要有那麼多不好的事？”
“很多時候本就是這樣，不是我們自己想怎麼樣就能決定的，爸爸媽媽還是那句話，等你以後就知道了。實在不行你也可以把連辰當哥哥啊，他肯定會很寵着你的，這幾年也不會亂來什麼，到以後你要是還不喜歡，再取消婚約也不遲。”
“我才不認他當哥哥，叔叔就是叔叔，還想扮嫩啊，還想老牛吃嫩草啊......”
寧初然嘴上嘟囔着，心裏又想，爸媽哪裏知道他真實是什麼樣子的，那麼腹黑那麼心機，還那樣戲弄自己。
說他不會亂來，可實際上別人哪知道。
既然自己沒辦法，那她就從薄連辰那兒着手吧，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得讓他取消了婚約不可！
......
卧室內，少了幾個人一下安靜了不少。
寧老爺子沉靜了幾分，神色更認真了。
“連辰，今年你也快滿二十八了吧，再過兩年可就三十了，算起來真的比初然大了整整八歲有餘。”
“是，初然前幾個月剛過十九歲生日，說起來大了都快九歲了。”
“我還記得四年前你特意來找我，那時候我還很驚奇於你的突然拜訪，你向來是不喜歡與生人多打交道的，能跟寧家保持關係都是因為你們家老爺子的原因，這些我都懂。所以那次讓我特別意外，誰知道你提出的話讓我更震驚，你很認真地跟我說以後要娶初然，想跟她將婚約定下。”
薄連辰靜靜立着，聽聞這些連沉着的視線都沒動一下：“是的。”
“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是故意來逗我，要跟我開玩笑的。我們家初然那時候才多大啊，你過來跟我說要娶她，若是別人只怕我早當上門耍流氓的給攆出去了，當時的你提出這個想法無疑很冒險也很大膽，我也是像現在這樣打量你，凝視了你許久，可你沒有任何錶情，只有無盡的認真。”
“我問你為什麼你不說，問你因為什麼看上我們初然你也不說，只說自己要娶她，偏偏神情認真得好像在做這一生最重要的事一樣。也是那樣我才考慮了，我說讓你四年後等初然成年了再來，若是到時候你還堅持，我就同意兩家這門婚事。”
寧家內部的不和，老爺子也是清楚的。
他深知寧城已經處於一個危險位置，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他更擔心的還是小孫女寧初然了，薄連辰確實是個很好的依靠。
更何況寧薄兩家老一輩感情深厚，讓後輩繼續聯繫着這份情誼也是寧老爺子的心愿，薄連辰心裏有自家小孫女自然是很好，所以老爺子才堅持給兩人這個機會，不顧初然意願就將她許配過去，在心底打了這個賭。
到這個時候，有的問題他總該好好確認了。
“所以現在我真的很好奇，你喜歡我們家初然嗎？”
“如果不喜歡，也不可能在四年前突然冒訪，向您提出那麼無理的要求。”
“那時候初然還小，你提出那個想法確實很無理，若不是我對你的信任，只怕直接將你趕出門外了。”
寧老爺子睨着他，回憶過往，眸子都深了深：“可那天我為什麼那麼動容，你薄家大少名聲遠揚，誰都知道你性子極冷漠然無常，對常人也不是一般的淡漠，我寧家都是極少屈身過來的，有些時候我還只能從別人口中聽聞你。”
“可那天你抱着初然回寧家時都是急沖沖的，起碼我從未見過你有那麼焦急的時候。那次初然經歷了一次意外，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我不知道這件意外是怎麼發生的，只知道當即你就向我提出那個請求，以從未對人有過的卑恭姿態，堂堂薄家大少向我低了生平第一次頭，那一刻我印象最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