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深入虎穴
傍晚時分雨停了,他也從淺睡中醒來,跟另外兩名新人在山雞與常五的帶領下上了一輛老舊皮卡,沿着崎嶇不平的馬路往東方行進。
兩名新人中個字稍矮的那個很是健談,一路上都在講他是怎麼從殺掉農場主雇傭的監工,搶了對方的槍從寶石城逃出來。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加入黑色聖徒,走上一條勇者之路……就像黑色聖徒的招人海報寫的那樣。
唐岩問了幾個關於寶石城的問題,都得到那人詳細解答。
所謂寶石城,是方圓200KM內最大的人類聚居地。那是一座在廢土上建起來的“新城”,為舊時代殘留下來的軍閥控制。
從寶石城第一代城主開始,下面的人都以總督相稱。
要知道距離核子戰爭爆發已經過去100多年,人類文明在廢土苟延殘喘的過程中,那些倖存的科學家也沒閑着,都在想盡一切辦法利用現有資源研發凈化科技,目標是乾淨的水源與充足的食物。
寶石城便有一支科學家團隊,在總督的保護下專門從事凈化土壤附着的放射性微塵的研究。從核子戰爭爆發到之後的100年間,他們只能進行簡單的過濾操作,提取乾淨土壤,在寶石城的封閉設施內進行食物栽培。
近50年來,隨着一些半衰期短的放射性物質失去污染效果,以及凈化研究不斷深入,寶石城初步掌握了祛除土壤中放射性微粒的技術,並將這一技術應用到露天環境,在寶石城周圍地塊建成一個個小型農場,用來生產輻射值很低的玉米、土豆等易活糧食作物。
有農場自然便有農場主、勞作工人。
在城裏雇傭勞工的代價很大,顯然沒有從奴隸販子手裏購買那些衣不蔽體的可憐蟲划算。
眼前這個叫曾華的男子便是奴隸出身。
不,嚴格意義上講,就算變成寶石城旗下星輝農業的勞動工人,實際性質依然沒有改變,他還是一個沒有自由,沒有個人財產,沒有生存保障的農奴。
殺掉監工逃出農場意味闖下大禍,變成寶石城的緝拿對象,無論是奴隸販子,還是賞金獵人,想必不會介意抓住他交給寶石城換取賞金。
他之所以沒有找個深山老林躲起來,又或者加入剃刀人魔、熊貓人軍團那樣的盜匪勢力,來到黑色聖徒這個規模相對小一些,發展時間很短的組織,皆因黑色聖徒的先知大人同寶石城的總督理念不合,互相看不順眼。
一個小小的盜匪團竟然敢於同寶石城那樣的大勢力叫板,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
然而這是誰也無可否認的事實,因為黑色聖徒根本不需要依賴寶石城的集市資源,這個新興盜匪組織有它自己的貿易渠道,可以將劫掠所得換成維持組織發展所需的食物、彈藥、槍支、藥品等。
說起加入黑色聖徒后的生活,曾華很激動,很興奮,好像招人海報里呈現的畫面近在咫尺,伸手可及。
相比曾華的健談,另一名新人全程無語,眼神漠然,表情僵硬,如同沒有感情的活死人。
繁星點亮夜幕的時候,皮卡車停在一座山莊前。
說是山莊,其實很大一部分建築已經倒塌,只有外牆經過修整加固,看起來還算完整。
從山莊大門嚴重褪色的匾額可以得出這片建築是核子戰爭前一座療養院的結論。
相比黑色聖徒基地的前身,唐岩更在意牆頭行走的那些人。
毫無疑問,那是負責基地警衛工作的巡邏兵。
山莊大門後面與院牆角落建有多座簡易哨樓,水泥掩體上架着不知型號的輕機槍,樓頂則是一盞盞探照燈,不斷在哨樓左右游移。
唐岩有些意外,本以為黑色聖徒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組成的盜匪團,沒有想到那個喜歡別人叫他先知的傢伙挺有能力的,把老巢經營的還真有幾分基地的樣子。
門口警戒的哨兵確認山雞與常五的身份,裏面的人卸下門栓,緩緩拉開沉重的鐵門,放皮卡車駛入院內停車場。
車停穩后,唐岩從車廂跳下,藉著燈桿播下的光芒打量一眼周圍。
皮卡車旁邊停着好幾輛車,基本都是經過改裝的車型。有的在外面加裝精鋼護板,有的在後面貨廂安放火力出眾的輕機槍。
一輛車體寬闊的軍用越野車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一個資源匱乏的時代,絕大多數車輛都是通過電力驅動,而那輛軍用越野車顯然是一輛柴油動力機車,在這個世界絕對是昂貴的代名詞,同樣也是一種身份象徵。
“走吧,還愣着幹嗎。”
山雞的聲音將他驚醒,趕緊收回遠望的視線,跟着前人腳步往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大廳走去。
“那輛車很棒吧,它可是整個寶石城都沒有幾輛的柴油動力車,剃刀人魔的老大出到10個美人兒20袋糧食老大都沒有答應交換。”
常五一說話滿嘴酒氣,看來剛才在路上沒少吃酒。
唐岩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燈火通明的大廳外面四角堆着水泥袋,後面是比M16更老的M14,地上散落着空彈匣。
沒有人值守。
人都在大廳裏面。
大廳是由室內籃球場改造而成,卸掉了籃筐籃板,四個角落各有一台小型發電機為樓頂安放的大功率探照燈供能,將整個房間照的燈火通明。
山雞帶着幾人往裏面走去,入眼便是一道人牆。
人牆的後面是一座高台,檯子邊沿搭着絞刑架,絞刑架下面拇指粗的麻繩拴在一個氣息奄奄的中年女性的脖子上。
檯子前方站着一個額頭有胎記的男子,正高揚雙臂,對着下方匪眾高呼。
嗚哈,嗚哈,嗚哈,嗚哈……
一陣熱血激昂的歡呼后,額頭有胎記的男子從高台下去,另一個人循階梯走上,來到眾人面前。
同披着破舊皮甲或者金屬片的匪眾不一樣,那人穿着筆挺的西裝,打着紅色領帶,裏面是白的一塵不染的襯衣,左手擺動間還有銀色錶帶時隱時現。
登上高台,那人用乾淨的五指理了理油亮的頭髮,平展雙臂往下壓了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