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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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正和,你果真夠狠!
大門外,娘依舊抱着她嚶嚶地抽泣着。那嘶啞的聲音帶着一絲凄涼不斷地鑽進她的心裏,如同螞蟻一般咬噬着她的心臟。
“求求你們,開門啊,救救我的女兒……”
只是,閉緊的大門最終也沒有敞開一絲縫隙。任憑娘喊啞了嗓子,痛哭失聲,任憑她昏迷不醒,高燒不退,那扇厚重的大門始終都死死地合著,像是一道關卡般,死死將她們拒之門外。
哪怕,娘會傷心欲絕。
哪怕,她會死。
這就是所謂血濃於水的親情么?菖正和,這一次,我菖蒲是真的學會了。
門,終於在不久之後重新敞開,耳邊傳來一道沉重而急迫的腳步聲。
“夫人,蒲兒怎麼樣了?”
是蕭梓善的聲音,夾雜了一股焦慮與擔心的惶急。
她的心中一痛,頓時泛起一絲苦澀。果然,還是大哥啊……
“梓善,你來了,你終於來了,快救蒲兒,快救救蒲兒啊!”耳邊傳來娘哽咽的乞求。
她的身子迅速地被橫抱了起來,落入了一道寬敞的懷抱之中,她的臉上亦撲來了一道溫潤的氣息,“蒲,不要怕,大哥來了。”
只是,蕭梓善終究還是未能前進半步。
崔紅胭的聲音就如同一道尖銳而刻薄的雷電一般,頃刻將所有的希望都霹得粉碎不堪。
“呦,杜素娟,我道你是有多大的本事呢,能找到一個冤大頭來任你擺佈,原來你是訛到我們梓善的頭上來啦?”
“妹妹,我沒……”娘的聲音透着被冤枉后的委屈。
“廢話少說!”崔紅胭打斷娘的話語,嫉恨的聲音咬牙切齒,“來人啊,將大少爺給我繼續關書房,這次要是再讓他給逃出來了,本夫人惟你們是問!”
“娘,你不能這麼做,蒲兒她生病了,你這樣會害死她的!”大哥像是在極力掙扎着,聲音憤怒而顫抖。
“害死,這誰想要害死誰,都還不清夜呢!她如果活不了,那擺明就是老天爺故意讓她死,關我何事!”耳邊的話語如凌厲的刀子般,挾帶着陣陣嗆鼻的胭脂氣息,“還愣着幹嘛,還不趕快將大少爺給我帶下去!”
隨着一陣錯亂蕪雜的腳步,大哥的怒吼漸漸消失,門前再次恢復了先前的安靜。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悲嗆味道,娘的身子不停地瑟瑟地抖着,像是在極力壓抑着內心的苦痛。
娘,剛剛的那一幕,一定讓你很為難很為難吧……
娘,蒲兒不要治病了,真的不要了啊……
“杜素娟,你真的很想救你的女兒?”頭頂上的聲音依舊尖細嫵媚,盛氣凌人。
娘半跪在地上,神情決然,“只要妹妹肯救蒲兒,無論妹妹讓姐姐做什麼都可以!”
“真的做什麼都可以嗎?”尖細的聲音微微拉長,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她感覺娘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將她的胳膊捏的很痛、很緊,“是。”
“那好,”崔紅胭的聲音帶着一絲譏誚,“看到這五兩銀子了沒有,白花花的,可是整五兩呢,杜素娟,夠不夠救你女兒啊?”
“夠,夠的……”娘顫抖着聲音,似乎想要去接銀子。
“慢着。”卻是崔紅胭讓娘止步的聲音,隨即只聞“咣當”一聲響,銀子早已彈至了很遠的地上,崔紅胭的聲音傲慢地讓人恨不得衝上前去猛摑幾巴掌,“想要銀子是嗎,那好啊,像狗一樣地爬過去,用嘴巴揀回來。”
“崔紅胭,你!”娘受了莫大的恥辱,顫抖的聲音中夾雜着一絲憤怒。
“怎麼,不想要了?”頭頂上輕薄得意的聲音隆隆作響,“看來,你這女兒的命在你看來也不怎麼重要麼,是不是啊?”
“崔紅胭,你!”娘再次咬了咬牙,卻最終還是長吁了一口氣,然後將懷中抱着的她平放在地上,語調悲涼,“好,我揀。”
我揀。
如此簡單明了卻又擲地有聲的兩個字,卻又飽含了如此多的辛酸與無奈……
只是為了被扔在地上的五兩銀子,只是為了救她……
她只感覺一股熱血在體內奔突,胸口發悶處,心中的痛苦劈天蓋地般將她悉數吞噬。
娘,不要揀,不要讓崔紅胭看不起你,不要為了蒲兒枉受這不堪的侮辱……蒲兒情願死,蒲兒情願死啊……
只是,任憑她在心中如何呼喊,都未能抵擋住娘的決然。
隨着沙沙蹭地的聲音,周圍早已響起了一片看熱鬧的嘖嘖聲,指指點點,嬉笑看趣……
她知道,那是娘四肢着地地跪在地上爬行……像狗一樣地爬行……
她只感覺整顆心都在滴血!血淋淋地疼!剜心地疼!
娘!不要!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充滿了驚慌的呼喊,“小心!”
繼而隨着一聲奔馬的嘶鳴,空氣中已然響起一記被撞飛的悶哼。
“啊!”人群中立即響起了一道尖叫,還未等她意識到什麼,人群早已炸雷了一般地四處散去,隱隱約約中,她只聽到了人們口中斷斷續續的聲音,“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撞死人了,撞死誰了?!
娘,娘你在哪裏啊,娘!
可是,聽了半天,都沒有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耳邊,只有崔紅胭驚慌失措卻又夾雜了一絲興奮的聲音,“大家這可都看到了啊,天地報應,是馬車要撞死她的,不是我,杜素娟的死可是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去去去,阿福,趕緊找幾個人把這屍體給我抬走,我堂堂菖府門前躺一具屍體成何體統!”
說罷,門前便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大門也隨之“砰”地一聲,本人重重地關上!
是馬車要撞死她……屍體……
有人死了嗎,是不是?那個人是誰,為什麼崔紅胭會那麼慌,為什麼娘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娘,娘……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兩行熱淚順着少女昏迷不醒的臉龐滑下,如同晶瑩剔透的露珠般,融入身下的泥土。
天色早已徹底大亮,陽光也暖暖地灑了下來,可是她的身心卻是那麼地冷,如同寒冷的冬天一般,冷入骨髓。
一夜涼雨,萬朵落梨。
彷彿上天都在為她垂淚一般,漫天的小雨????灑個不停。連破廟裏的蛛網,都在風中顫微地瑟縮掙扎,如絕望地逃脫。
半晌,少女緊閉的雙眸終於睜開,帶着一絲日光入瞼的刺眼疼痛。
意識恢復的剎那,她早已手腳並用地朝着角落的那道身軀爬了過去,滿腔悲嗆的歇斯凄涼,“娘!”
娘你怎麼了!
“娘,娘你醒醒啊!”
只是任憑她如何呼喚,任憑她千般乞求,娘,都永遠地去了……
那雙滿含疲憊卻永遠慈愛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
那雙流了一輩子眼淚,也期盼了一輩子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
可是,她臉上的表情卻是那般地安詳,嘴巴微微地張開着,像是想要對她說些什麼,又像是滿含着什麼希望的喜悅。
是的,希望,因為那五兩銀子。那做狗一樣爬到大街對面,用嘴巴叼回的,崔紅胭施捨的,卻可以救她女兒命的銀子!
那是她全部的期盼和希望!可以救她女兒的唯一的希望!
心中只覺一股熱血嗆上來,胸中悲憤處,雙手竟已顫抖到連自己都無法控制。
腦海中反反覆復迴響的只有一句話:娘死了!娘死了!
娘……死了……
這個世界上唯一對她好的親人,這個世界上唯一疼她的,愛她的,肯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親人,從此離她遠去了……
可是,她卻在她意識清醒的最後那一刻,還在對大哥說著她的不是……說著娘不愛她,不在乎她,說她不曾放她在心裏……
可是,娘卻在她不為所知的時候,在她抱怨痛苦的背地裏,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
連命都不要了……
一個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人,一個為了她,連自尊也不要,連所有都不要的人,又如何能夠不愛她,又如何能夠不在乎她呢!
菖蒲,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糊塗的混蛋!
菖蒲,你才是害死了娘的罪魁禍首!
“娘!”
小心翼翼地將娘的身子抱在懷中,如同呵護着一件不允許任何人掠奪的寶貝一般,顫抖的聲音極力壓抑着嗓間的哭腔,“娘,不怕了,從此以後,我們再也再也不怕了……”
你不是說過嗎,有蒲兒陪在你的身邊,你就不再怕風,不再怕雨,不再怕茫茫黑夜中的孤寂。
而現在,娘,您再也不用害怕了……
“娘……”伸出手,撫上娘雖然瘦削卻依舊清秀美麗的臉龐,那張臉龐依舊那麼地安詳,帶着一抹微微的平靜,彷彿只要睜開眼,便會對着她溫柔一笑,“你是太累太累了,所以才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對不對……蒲兒乖,蒲兒會在身邊好好地守護着娘,保護着娘的,娘您好好地睡……”
睡醒了,娘依舊會回到蒲兒的身邊,蒲兒依舊是娘的乖女兒……
四周靜寂無語,天地萬籟俱寂。惟有破廟外淅淅瀝瀝飄起的絲絲細雨,如同讀懂了她的心事一般,灑下一地的淚水凄涼。
白梨花,四月雨,不問卿念否,惟有相思意……
娘,還記得小時候您最愛在蒲兒耳畔輕哼的歌嗎?您告訴我說,您最最喜歡的就是梨花,只因它潔白素塋而美好,如一顆單純而剔透的心。
娘,那首歌,其實是菖正言為您而填寫的詞吧。娘是洛城第一美人,桃花媚顏,顧盼神飛,任得他是洛城的第一才子,*俊朗,也不得不收起經綸滿腹,折下貴腰,一見傾心。
那個時候,是不是娘這一生中最最快樂的日子呢,他的眼裏是你,嘴裏是你,心裏是你,就連夜裏夢的念的也是你。
那個時候,也算得是娘這一輩子最最溫柔的回憶吧,哪怕落得日後孤燈相伴,君心薄涼,依舊無怨無悔,終其一生。
抱着娘,哼着歌,度過漫漫難熬的兩天兩夜,想要徹頭徹尾底陪着娘一直到入土,可是最終還是忍着萬分的悲痛,站在了菖府的大門前。
縱使心中千般恨,萬般厭,娘最心底愛的仍舊是他啊,她不想讓娘在死後都見不到心上的人一面。
輕輕敲了敲厚重的大門,極力收斂着內心不斷?涌的情緒。
那對獅子銅環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冷冰冰的光芒,亮的刺眼,冷的入髓,就如同對她明晃晃的諷刺。
欺軟怕硬的銅獅子們,如今,竟然連你們也來嘲笑我的落魄了么?
等了許久都不見人來開門,她只得扯開嗓子乞求似地喊了一聲,“福伯,求你開門啊!”
福伯是整個菖府的管家,有人來敲門,他不可能不出來看。
半晌,無語。靜悄悄黑漆漆的門縫裏,似乎是有人在思慮着什麼一般。惟有由近及遠的腳步聲,告訴着她,有人聽到她的話了,門后一直都有人在。
果真,三天還未過,他們便已開始避嫌了嗎?崔紅胭亦或是菖正言的一句話,他們便忘記了,她們也曾是這個菖府的主人,也曾在這裏風光地生活過,狼狽地落魄過。不管以前她們地位低還是高,她們從未對他們冷眼相待過。
忽然覺得渾身好冷。四月里的陽光,縱是再暖,她的心,卻是再也暖不透了。
等了又半晌,門縫后才傳來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伴隨着一陣低低的絮語,彷彿怕她聽到,卻又想刻意讓她聽到一樣。
不多時,厚重的大門早已在兩個僕人的推動下徐徐打開,身側福伯的臉上不帶有一絲情緒,“老爺說了,去書房。”
一路上,春草漫地,繁花似錦,蝶舞妖嬈,湖水碧春。偌大的菖府花園,彷彿綻放在了一片奼紫嫣紅的仙境中一般,夢幻地讓人眼花繚亂,卻又清晰到讓人刺痛。
這裏,她已經兩年多都沒有來過了吧……
當年,建造這座花園,是菖正言專門為娘而造。
他說娘有着西子的嬌柔與媚嫵,是誤落凡間的仙女,惟有將她眷養在同樣夢般的仙境裏,她才不會飛天而去。
而如今,仙境還在,誓言猶耳,人卻終究還是不在了……潺潺的泉、蟄蟄的草、泠泠的溪、翩翩的蝶,終究沒能抵住九天玄女的離別,也終究只能在泯滅的誓言破碎之後,在一個人的夢中永遠地消散。
娘,是再也回不來了……
穿過曲曲折折的青石小徑,書房也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福伯畢恭畢敬地退出去之後,書房就只剩下了她和菖正言兩個人。
他在作畫,而她,則站在旁邊靜靜地等。
等着他停下手中的畫筆,等着他注意到她的存在,然後,抬起頭。
午後的陽光如同懶散的精靈一般,透過窗欞點點灑在地上,沙沙的筆作聲迭沓響起,映了一地的斑駁。
她望着四周,打量着早已陌生而又曾經熟悉的一切。柔柔的陽光透過眼帘折射到牆中央的畫上,將整幅畫都鋪上了一層瑩瑩而柔和的光。
她的眼瞳忽然就擴大了起來。
她看到了娘。就在西窗下的那副畫上。
她看到娘在畫中拈花輕嗅的樣子,那般青黛媚柔款款而旋,傾城的臉上神情怡然,笑靨如花。而娘的身後,則舞了一群蹁躚的蝶,煽動着彩色的翅膀,耀了滿屋的斑斕。
娘那個時候,一定是幸福而又滿足的吧?
她的心忽然間就被刺痛了一下,為著娘,也為著一個深藏在心中而得不到答案的疑問。
一直過了許久,菖正言才頓了下手中的毛筆,抬起頭來。
彷彿時間過了那麼長,他一直沒有意識到她的存在。
卻也只是稍微瞟了她一眼而已,之後又專心致志地將頭埋向了畫作,只是用了略帶不耐的口氣說道,“蒲,我記得,你一直都是很倔的。好像除了什麼不必要的事情,你一向不屑於踏進菖府前院一步?”
終是任何時候,都不忘奚落嘲諷她啊。
她緊捏着拳頭,極力讓語氣變得平靜,“娘死了。”
作畫的手忽然便猛地頓了一下,似是被針刺痛了一般。卻最終還是繼續作畫了下去,菖正言依舊沒有抬起頭,只是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隨意應了一句道,“是啊。”
那般冷漠的語氣,彷彿死的人根本與他無關。
心,就猶如被捅了一刀,頃刻間鮮血淋漓。
菖正言那句無關痛癢的應答,讓她痛到骨髓。
只是一句“是啊”而已嗎?娘,她畢竟是你的結髮之妻啊!她也曾與你海誓山盟過,她的畫像至今都還掛在你的書房,而你,卻只是簡簡單單地說出“是啊”兩個字嗎?
原來,菖蒲,你終究還是錯了,你以為他將娘的畫掛在牆上就證明他對娘還有感情,菖蒲,你太天真啊!
想讓他見娘的想法,頃刻沉入茫茫大海。
這樣的一個他,又怎麼可能會答應她的乞求去見娘呢,她終是太天真!
她咬咬唇,聲音有些壓低,“我需要銀子。”
就算不讓他見娘,可她必須要點銀子,娘,還在破廟中等着入土呢。
“是啊。”菖正言應了一聲。依舊是兩個字,依舊手中的畫筆沒停,依舊沒有抬頭,依舊彷彿她說的話與他無關。
心裏的自尊感忽然就強烈地奔涌了上來,難堪與羞辱滿腔。
緊捏着拳頭,從心底里強迫着自己一定要忍。
不要羞憤啊,菖蒲,為了娘,哪怕就是施捨,就是乞討,你也要忍!
卻見很久之後菖正言抬起了頭,滿臉疑惑地望向她,眉宇間的嫌棄不言而喻,“還有什麼事嗎?”
那般地乾脆與疑惑,她頓時一怔。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那麼,趕緊回去,想辦法安葬你的娘吧。”菖正言微微沉吟。
她鼓起勇氣望向他,“那銀子,我是不是可以去賬房……”
“我有說過,我會給你銀子嗎?”卻不料話還未完,菖正言的臉上已閃過一絲不悅,“菖素娟,她在臨死之前就應該已經料到這種局面了吧。這,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
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她的心再次一痛,側過身子攔住他,鼻腔中早已塞滿了哽咽,“可她畢竟是你的結髮之妻啊!”
你愛過的,娶過的結髮之妻。
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
“可那又怎麼樣呢?”他冷冷地掃過她的臉龐,眼中的冷漠如同十二月里的霜雪,“或許以前是,但現在不是了。我菖正言還沒富貴到連一個陌生人都去伺候的地步!”
陌生人!陌生人!一個在你身側躺了十幾年,為你生了兩個女兒的女人,對於你來說,竟然只是個陌生人嗎!
腦中無數的悲鳴,也抵不住人情冷漠的震驚與絕望。
話即以說到這個份上,菖正言,是對娘真的沒有絲毫情誼了。
哪怕一絲一毫。
猛抽一口氣,將眼眶中滲出的淚水憋回去,緊攥了衣角,“就算我求求你,都不行嗎?”
算我求求你了!
菖正言搖搖頭,“蒲,我很想幫你。可是……不行。”
“爹!”撲通一聲直直跪下,厚着臉皮強忍着滿腔的悲痛,“就當做我菖蒲求你,求你看在我是你女兒的份上,出錢安葬我娘,行嗎?”
菖正言一愣,彷彿被她這冷不丁地一跪怔到了,眼中的震驚很盛。
只是沉吟了許久之後,視線最終還是從她的身上移開,語氣平靜,“蒲,你知道的,只要是我做的決定,就從來都不會改變。……你勸你還是好好回去另想辦法吧,不要讓你娘死無葬身之地。還有,”微微轉過身子,略微停頓了一下腳步,“以後,不要再來菖府找我!”
外面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冰冷的話語卻如同錐心的刺般,狠狠戳進心裏,在上面留下無數難以彌補的洞。
菖蒲,你不該來的啊。
你本來就不應該對菖家抱有任何希望的,你不應該……
跪了半晌,直到整個膝蓋都變得酸痛麻木,才滿身悲嗆地從地上站起來,朝着門外挪去。
剛走出書房門,便聽到了一道奚落鄙夷的聲音,“老天有眼,才讓那個賤女人被撞死,還想進我們菖家祠堂,我呸!”
那般刻薄的聲音,一副看了好戲后又藉機羞辱的神情。
忍着身體的疼痛衝上前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朝着來人甩了一道重重的耳光,滿腔的怒火就如同火山一般爆發開來,“崔紅胭,我不允許你侮辱我娘!”
惡狠狠地對上崔紅胭充滿驚詫與驚嚇的眼睛,她咬着牙一字一句,“我娘再賤,有你賤嗎,你這個千人上萬人騎的妓女!”
被幾個家丁扔出門的時候,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撕扯到破碎,舊舊的袖子在冷風中瑟瑟地晃動着,幾乎成了一條條的碎片。
撩起袖子,胳膊上佈滿了淤青,那些淤青如同發黑髮紫的斑塊般遍佈在手臂的大小角落,一眼看上去,竟然有些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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